第一百四十三章 【抉择】命悬一线
大帐内的空气似乎被凝固了，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餐具转看向门口，唯有岳托手中高擎酒樽，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他和燕七是翟岩看过的最温和的人，但两者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燕七的笑容带有一种玩世不恭的味道，慵懒、随意，甚至有些冷漠，但让人感觉温暖，这个人可能不愿意搭理你，但绝对不会看低你，所以连ji女都愿意和他做朋友。岳托的则不然，他的温和更像是一种怜悯，其中蕴含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那种温和仿佛是他赐予你的。
札木合浑身伤痕，双目无光站在门口，看来这些天没有少受折磨。
“那...那个人就是马贼吗？”俄木布汗的声音有些迟疑，双手局促的不知道要放到哪个地方。
岳托饮尽杯中酒，说：“正是！”
押送他进来高大的女真士卒上前走到宴席的正中，跪倒在地说：“禀告贝勒爷，此人自我招供是漠北车臣汗帐下的札木合，是车臣汗派往土默特部使团的领。”
俄木布汗的双手微微有些抖，帐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他，土默特部诸头领希望他能够拿主意，而岳托的目光中尽是嘲讽。他伸出自己白皙的右手指向前方，大叫：“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只是声音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扫遍帐中诸将，土默特部的将领全在此地，形势已经明了，岳托这是摆下了鸿门宴，等着他来上钩。
岳托看向跪在眼前的女真士卒，说：“既然大汗否认了，那必然是此人在撒谎，将他拖出去处死!”
士卒起身，甲胄上的铁叶相撞出稀稀拉拉的声音，高大的身影让坐在两边的众人像是被笼罩在yin影中。岳托用酒杯微点，说：“这是我镶红旗的巴图鲁阿岱，可徒手力搏虎熊。”阿岱转身往札木合走去，脚步沉重，落地的每一声都似乎踏在两边人的身上。
阿岱走到札木合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往帐外走去。札木合大声哭叫：“我真是车臣汗的使者，帐中的每个人我都认识。”
听见此言，岳托令：“将他带回来。”
阿岱向拖死狗一样将札木合拖到大帐中间，札木合畏缩着一一指认：“古禄格、托克搏、杭高.....”
翟岩看向札木合，不知岳托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个十几天前还耀武扬威的蒙古人变得像如今这样像阳光下的老鼠一般，眼神中满是惊恐，那一定很残酷。
“够了！”俄木布汗猛然出一声轻喝，“岳托贝勒，你是什么意思，能认识我土默特部头领的人不在少数，你是要逼迫他自认车臣汗的使团吗？”他讨厌此刻岳托看向他的眼光，那好似猎手在看向已经落入陷阱的猎物，无论如何，他坚决矢口否认，等待岳托还有什么花样能耍出来。今天的事弄到这一步，他预感到已经很难善了。
“大汗息怒，你知道这件事一直像块石头一样压在我的心上，让我夜不能寐。前些ri子，你的否认让我心安，如今又闹了这么一出，如果不弄个水落石出，恐怕对土默特和大金都不利。”岳托轻言轻语，但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
“那个汉人，翟岩，前些ri子一直躲藏在他的山寨中，是他送我到漠北的。”札木合突然转头指向翟岩大喊，吐沫星子乱飞。他本就站的离翟岩很近，突然这么歇斯底里的一喊，吓了翟岩一跳。
翟岩一直在看，想看看岳托如何将这场戏演下去。若要坐实了俄木布汗和漠北蒙古私通的罪名，在座的人中必须要有人出来指证，那个人才是岳托的棋子，没想到岳托把祸水引导了他的身上。
“千户大人，是这样吗？”岳托的语气yin森森的。
翟岩的脑子有点糟，岳托是在试探他，也是要把他当枪使。
果然，俄木布汗转向他的眼光充满了愤怒，他将札木合交道翟岩手上，又让他送到漠北，本是万无一失，如今看来这个汉人早已和女真人暗中勾结，可笑自己还是个傻子，将漠北使团交到他手中。
翟岩突然哈哈大笑，说：“贝勒，你被他骗了，他是漠北蒙古人，可不是什么使团，我的确曾将他抓进山寨，那是因为他曾经在归化刺伤了我一个伙计，众人都知道，可没想到他是个马贼，难怪如此凶残。”在岳托和俄木布汗之间他只能二选一，他没有丝毫犹豫。如果他今天出卖了俄木布汗，土默特人不但不在是朋友，而且会变成死敌，他也无法再在漠南归化立足。
俄木布汗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附和说：“正是如此。”
岳托重重的将酒樽放在案桌上，戏已经开演，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局。他转向古禄格问：“古禄格，你认识此人吗？”
古禄格口中喃喃，垂不语。
岳托脸露不满之sè，厉声说：“我绝对不会容忍一个和大金不一致的土默特部落。曾经我们赐予土默特人的随时都可以收回，无论是察哈尔、准葛尔还是漠北蒙古，那些没有归顺大金的部落是我们的敌人，也是你们的敌人。谁违反了这个规则，我就要夺回曾经赐予他的一切，谁顺从我们，他将得到丰厚的回报。”
帐中寂静无声，土默特部诸人相互顾盼，无一人敢出列反驳，连忠于俄木布汗的格ri勒图和托克搏也不敢随意说话，阿岱站在当中像待噬的猛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古禄格的勇气仿佛被岳托的这些话点燃，让他出来指认只是多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此时俄木布汗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岳托可以兑现自己的诺言，土默特部一半的势力都将归于他的麾下，连归化城他也有可以染指的机会。
他站起身来刚准备开口，正在此时，帐外进来一个女真将领，走到岳托耳边低声耳语了一番。
岳托的脸sè瞬间变得yin沉下来，如狼一般扫视帐中诸人，示意古禄格坐下闭口。他冷笑了数声，突然对俄木布汗说：“为了保证土默特人和大金永远友好，只有一个办法。虽然曾经被你拒绝过，我还是想说，我要娶乌兰公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帐中人脑子转不过弯来，俄木布汗“啊”了一声，古禄格的脸sè瞬间大变。
岳托高擎酒樽遥对俄木布汗，咄咄逼人的问：“可以吗？”仿佛俄木布汗不答应他，他就不会放手。
俄木布汗添添因紧张而干枯的嘴唇，也端起酒樽，说：“贝勒厚爱，只是...”
岳托脸上温和不再，恶狠狠的眼神直盯向俄木布汗。
俄木布汗将酒樽高举一饮而尽，说：“既然贝勒不嫌弃舍妹，为了土默特和大金，我答应了您的要求。”
岳托也饮完杯中酒，放缓语气说：“察哈尔人归顺之时，就是我迎娶乌兰公主之时，我会将此事上奏天聪汗，愿土默特人和大金世代友好！”
古禄格站起身来，高声说：“恭喜贝勒，恭喜大汗。”
帐中诸人同时起身，恭贺声一片，站在帐中的札木合和阿岱仿佛被人遗忘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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