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四
转眼间，老爷子的寿辰就在眼前了，但这几天里她身体一直有些不舒服，有点恶心想呕吐。
去给吴老幺送野兔时，她到卫生院检查了一下。
“您怀孕了！”医生的话让她目瞪口呆。
她在之前也有些怀疑，但看自己这个年龄，加上以前上过节育环，这怎么可能呢？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节育环上了那么多年，估计早脱落了，现在有六十多岁怀孕的。看你这身板，年轻着呢。”医生说，为了安全起见，建议她去城里大医院检查一下。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她脑子里嗡嗡嗡地，传出去就是个笑话。
马道河的人，四十多岁怀孕的，还有几个，五十多岁怀孕的，还没有先例。
李友乾看她神情恍惚，目光呆滞，忙问怎么啦。
“友乾，我说我怀孕了，你相信吗？”
“嘿嘿，相信，你在我心里还是年轻时的晓芳，这是老天爷恩赐呢。”李友乾以为她在开玩笑，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还笑，我都愁死了。”周晓芳把医院的单子递给他。
李友乾接过单一看，愣了一下神，旋即像小伙子一样，抱着她哈哈哈大笑起来。
“晓芳，我梦想成真了，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要是和你有个咱们的孩子，那该有多好！现在真的有了，老天爷真的在眷顾着我们呢。”李友乾像小孩子一样高兴得手舞足蹈。
“孙子都这么大了，也不怕别人笑话。”她黑着个脸。
“什么年代了，谁笑话，二胎要放开了，很多人就是想生都怀不上呢！”李友乾越说越激动。
两人嘀嘀咕咕地商量老半天，最后决定先告诉身为医生的王丽欣。
王丽欣先是吃了一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就说，先检查一下身体，看看各项指标再说。
就开了满满一个单子，把所有能检查的要检查的都检查了，王丽欣细细看了看检查结果后，说：“妈，您比我的身体还要好。”
有什么不要有病。在检查的时候，周晓芳就希望自己有个小病或者指标有不合格啥的，这样顺理成章就把孩子打掉。但听王丽欣这么一说，倒有些失望。
王丽欣躲在一边给李艾方打电话，说了周晓芳怀孕一事，李艾方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们不要干涉，干涉了他们可能会有心结，打掉孩子很容易，虽然他们人到中年了，但下半辈子的日子还很长，由他们决定吧”。
王丽欣就对李艾方和周晓芳说“爸，妈，你们决定吧，做掉孩子也伤身体，我和艾方的意思，老来得子，可遇不可求，建议您们生下来。”
王丽欣语气中充满鼓励。
“那就留下吧。”周晓芳王丽欣说的有道理，有人支持给了她莫大的信心和勇气。
老爷子的寿辰就在眼前了，周晓芳要给老爷子办一个令他无话好说无可挑剔而又使他不得不心悦诚服的寿宴。但他就是不答应回马道河，他一生做事都是率性而为之，虽然觉得周晓芳不错，自己也很想回马道河，尤其是再看看生他养他的老宅，但他又觉得周晓芳分明就是在示威、胁迫。
李友权有些气，说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像年轻时候那么要强，就说周晓芳怀孕了，你们不去看看？
老爷子以为儿子和周晓芳一起撺掇在哄骗他，目的就是让他“就范”。
王丽欣说得还会有错？！李友权恼了。
“我又要做奶奶了？老李，
我这辈子都是听你的，这次你得听我的，我们还有几年活？！你的心还是那么硬这么狠！”老太太说着说着就抹泪。
事到如今，再不给自己台阶下，以后就很难办了，再不近人情也得审时度势。老爷子终于低下了头，算是默许了。
王丽欣把周晓芳怀孕的事，打电话告诉了向丽，担心他们两夫妻反对，就说了一大堆好话。向丽没表示任何意见，只是默默地听着。王丽欣最后说了高龄产妇的风险，发生并发症的几率会比较大。向丽觉得事关重大，和陈邦国商量了好几天，劝他妈不要这个孩子吧，不适合，毕竟连王丽欣都支持，这事还关系到母亲和继父以后的生活，说什么都没用，只有周晓芳自己拿主意。但这样一来，陈邦国心里就没有了安全感，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回马道河。
李晋成寿辰的前一天，在李友乾两兄弟的陪伴下，他和老太太回到了马道河。李友乾领着老两口，在焕然一新的老宅里子及周边转了好几圈，记忆涌上心头，李晋成的嘴唇和下巴不停地在颤抖，触景生情之下涕泪连连。
村里的老人听说他回来了，纷纷过来嘘寒问暖，没有人提及他往昔不痛快之事，全是一些美好的回忆。浓浓的久违的无比快乐的氛围让他忘记了曾经在这里发生的所有耿耿于怀不愉快之事。
“晓芳，有没有三匹灌？”开心之时，他问经过身边的周晓芳。
“有，爸，您先坐着，我马上泡好端过来。”周晓芳没想到老爷子这么快就主动和她搭上话了，看起来只是一句话，意味着他心底彻底放下了往事，心里多少有些激动。
傍晚时分，陈邦国和向丽回来了，儿子走过来拥抱着她好大一会儿，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举动，她不由地也抱着儿子，渐渐地，眼泪涌了出来。
向丽过来在她耳边说，这次回来我和邦国就不走了，哪儿也不去，就留在马道河，陪着您。
他们这个决定，周晓芳深感意外，不觉哭出声来，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祈盼，现在终于云开雾散。原来自己几乎是乞求，他们都没答应回来，现在却说回来就回来了，年轻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我说过了，你还不信，整天东想西想的，很多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李友乾看着她，给她抹着眼泪，无限爱意。（本章完，下篇《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