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河少年
月明星稀,南国的夜似乎的格外漫长。
“小丰,你在哪?小丰...”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女子出现在街上。
焦急的环顾着四周,声音略显嘶哑。
但明显能察觉出是因为长时间呼喊的缘故,原本的声音想必很是清脆悦耳。
昌海镇是庐阳县下辖的七个镇子之一,位于赵国的东南一隅。
从各方面来说,都属于平平无奇的那种。
杨丰和杨秀姐弟俩自幼丧父,母亲也在杨丰五岁时撒手人寰。
从此姐弟俩相依为命,生活在镇子街头。
一间勉强风吹不倒的两室土屋,便是父母唯一留给他们的遗泽。
“我在这”
突然某个墙角下跳出一名少年,朝着女子冲去。
只见少年身手敏捷,只是短短几个纵跃,便来到女子跟前。
“呀”
一声惊呼之后。
虽然此时天色已黑,但杨秀还是看清了眼前的少年。
正是自己朝夕相处十多年的弟弟。
终于松了一口气,胸口慢慢舒缓。
“大晚上的还不睡觉,到处乱跑,小心遇到坏人把你抓走”
杨秀嘴上气势汹汹的朝着弟弟娇呵道,但眼神中却夹杂着宠溺。
少年听到此话,忽然一愣。
还别说,他真是这个想法。难道事情败露了?
随即一摇头,想想不太可能,便对姐姐说道:
“是是是,姐,我知道了。而且我不小了,今年十五了,明年就成年了呢”
杨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姐,别生气了。我们先回家吧,明天我给你做好吃的”
看着眼前弟弟的举止,杨秀噗嗤一声,表情缓和了下来,但嘴上依旧说道:
“再敢天黑在外面乱逛,我就去找李老告状,让他老人家狠狠收拾你”
“啊”
一听这话,少年一张脸适时的垮了下来,眼神中透露着恐惧,仿佛是即将大难临头一般。
“别呀,姐,我错了,我错了,下次真的不敢了”
“而且我不是出来玩闹的,是师傅给我安排的考验,他让我先不要告诉其他人...”
本着借李老先生的名头压一压弟弟,但听到是其安排的事情,杨秀便不再多说,只是督促弟弟要更加努力,不要辜负了先生的一番期望。
没一会儿,回到了小屋。在姐姐的监督下,匆匆洗漱一番,少年便沉沉的睡下。
一夜无话。
“姐,饭菜在桌上,我就去师傅那里了,你记得吃”
杨丰凑到窗前,冲着姐姐喊道。
等了一会,得到一声慵懒的“嗯”,提起依靠在墙上的木棍,撒腿就冲着门外冲去。
“嚯嚯哈嘿”
离着小院一截,便能听到数十声各种各样的呐喊声。
仿佛声音的主人在承受莫大的痛苦一般,不得不靠嘶吼发泄出来。
少年几步并作一步,来到院前。
只见小院被成年人高的青石砖墙围住,两扇木门大大的打开。
左门门柱上刻着七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一拳两拳三四拳”,右门对应几字“五腿六腿七八腿”。
大门正中横幅“九拳十腿”。
在这之上则是一块棕红色的木匾“大河门”!
看着这副惊为天人的对联,杨丰像往常一样驻足下来。
摸着并无半分胡须的下巴,
感叹道:
“对仗工整,文底深厚,这是何方人杰才能作出如此佳作”
听到门口大夸特夸的声音,正在训练的众人充耳不闻,仿佛没看到门口的来人一般。
只不过还是有几人嘴巴动了起来。
“呕”
墙角处一身呕吐时传来。
只见一名“青杉壮汉”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一般,猛地向后一跃。
“徐胖子,滚开,别吐我身上了”
“欧师兄,不怪我。我忍不住了。今早吃的杂,真愁肚子撑的慌,呕”
“壮汉”口中的徐胖子正蹲在地上,张大嘴巴作呕吐状,一边呕一边解释道。
“哈哈哈”
听到两人的交谈,院内的师兄弟们纷纷停下手中的训练,捂住肚子哈哈大笑。
“喧哗吵闹,成何体统。所有人加练两个时辰!”
伴随着一道呵斥声。
院内正屋的门突然打开,一名精神抖擞的老者从门内走出。
来人目瞪大的伫立在演练场上,对着这帮五大三粗的弟子们指指点点。
只见老者已是古稀之年,满脸褶皱,但双目并不浑浊,清澈无比。
身穿绣着松杉的紫色华服,头顶镶嵌蓝白玉石的圆帽,一双脚上红色锦靴,好不耀眼。
活脱脱的一个富贵员外郎的打扮。
“师傅”。
杨丰迈过门槛走进院内,对着老者作揖喊道。
浑然没看到周边师兄弟一副没了双亲的脸色。
“哈哈,瞧瞧。还是你小子是个读书人,知礼数。最重要的是,懂得老夫的才华,欣赏得来老夫的惊世双联”
“你们这群匹夫,没事多学学你们的小师弟,多读点书”
这一贬一褒,老者拿捏的炉火纯青,信口就来。
“师傅,我们虽然发育成熟了点,但都还是孩子啊,怎么能是匹夫呢”
“还有啊,这对联明明就是小师弟所作”
被人称作徐胖子的少年,仿佛没看到老者逐渐阴沉的脸色一般,自顾自地说道。
一听这话,欧师兄连忙捂住徐胖子的嘴,豆粒大的汗珠一颗颗滑过脸庞。
“什么话,这叫什么话。这明明是师傅随感而作,我只不过代笔,帮忙刻在了门上”
杨丰急匆匆的朝着众人解释道。
虽然对联确实是自己所作,但横批可是李老亲自所写。
众所周知,横幅才是一副对联的精华所在。
这么一想,整副对联就是李老的才华,自己只不过是蹭了点。
这死胖子肯定是像捧杀自己,其心可诛啊。杨丰心里恨恨的想到。
“好了。杨丰你随我来”
说完这话,李老转身就回到屋内。
不到一息,又转身迈出门槛,指着徐胖子和欧师兄两人。
“徐二木再加练两个时辰,欧阳硕加练一个时辰”
“师傅,我什么都没说啊”
欧阳硕连忙朝着李老抱拳一鞠,苦涩道。
“你错在交友不慎,哼”
说罢,一扶袖折回屋内。
徐二木一屁股坐在地上,裸露着上半身,摸摸了白白净净的大肚子。朝着师兄乐呵到:
“欧师兄,这不有我陪你嘛,怕啥”
欧阳硕没有理会这厮,狠狠回瞪了一眼,就抓起手中的石墩,演练了起来。
说来这是师兄弟俩也是秒人。
欧阳朔十年前入门,算是最早一批弟子了。
刚开始大家都称呼其欧阳师兄,后来偶然一次酒后,欧阳硕说漏了嘴。
众人才知道原来他姓欧,名阳朔。
是因为早年父母曾于阳朔相识,为了纪念,才取的这名。
至于为什么早先不向众人坦白,当然是欧阳师兄听着舒坦。
镇里说书先生口中里可没少欧阳姓大侠惩恶扬善,仗义江湖呢。
反观欧师兄听着,就像呕师兄一样。
一想到这,欧阳硕本就因为要多加练三个时辰,一脸的猪肝色,现在更加铁青了几分。
至于徐二木,这名就很草率了,家里三兄弟,依次以大木、二木、三木为名。
屋内,杨丰负手而立,恭恭敬敬的站在桌旁,等待着师傅的发话。
抿了抿杯中的茶,端坐着的老者起身朝着少年说道:
“随我到后院吧”
“是,师傅”
大河门院落稀少,正门进入便是众多弟子练武的演练场。
场地旁的三间并排木屋,中间一间为李老居住,右边则是大家进食堂所。
左边木屋平时大门紧闭,轻易不曾打开。
对于此,师兄弟们众说纷纭。
其中徐二木的说法得到大家的广泛认可。
那是师傅金屋藏娇的场所。
据说徐二木某次被罚练到深夜,曾听到屋内传出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虽然差点惨遭李老灭口,但徐二木还是凌然正气,向师兄弟们揭发了师傅的这一恶行。
据说那一天,徐二木被师傅打的都瘦了十余斤。
木屋后面,围了一个小花园,园子中间是一汪清澈的池塘,三三两两的荷花点缀着,偶尔能看到荷叶下面的鱼儿。
池塘边上栽种着几棵桃花,墙角处还有一棵孤零零的葫芦藤。
“李修生,你这老货,差点害死小爷”
只见杨丰一改方才人前恭敬的作态,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老者骂道。
听了少年的话,李修生只是微微一笑。
整个人躺在太师椅上,双脚伸到池子里,悠然的赏着荷花,好不自在。
“荷花荷花好荷花,一朵一朵真漂亮”
“好诗,哈哈”
看到老者自顾自的作着打油诗,还不要脸皮的自夸,杨丰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没完了是吧,徐师兄做的不错,实乃人之常情。我也要吐了,呕”
“急什么急什么,年轻人要淡定。还有书白读了,尊师重道也不懂?”
嘴上这么说着,但老者呼吸却渐渐平缓,竟然是睡着了过去。
杨丰牙齿的咬的咔擦响,拳头硬了起来。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嘿嘿一声怪叫。
“李修生啊李修生,你作初一,就别怪我作十五了”
一想到这老头即将晚节不保,少年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