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108章

第108章 第108章

索寻回来陪着展言吃完了这顿饭,虽然展言几乎没有动筷子,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江少珩和索寻谈话。他们聊的也还是这个项目的事,只是彼此都假装东苔今晚从来没有出现过。江少珩自从加入这个项目以后就一直在找合适的海外发行,主要就是通过之前那个街头艺术家组织里的朋友们传出话去介绍。但他毕竟人在国内,认识的也大部分是年轻的独立艺术家,有点使不上力。有片商表示感兴趣,辗转了好几个人问江少珩要了索寻之前的作品,但也再没下文。

好在索寻并不心急,反正现在东苔这个案例也不知道能不能拍了,项目就更加遥遥无期。再加上展言愿意慷慨解囊,他们现在没有资金问题,大可以慢慢来。

说到这里他们俩都看了看展言,但是展言很明显没有在听。发现他们都不说了,便轻声说了句“不好意思”,起来自己进了里间。

索寻和江少珩隔着一桌子菜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无奈。

“他太心急了。”索寻说,“不应该这么跟Tess说。”

江少珩点点头。展言也知道要照顾东苔的自尊心,所以特意宣称是他遇到了困难,希望东苔能够来帮他——又是另一种自作聪明,简直加倍刺痛东苔。但是江少珩也不知道还能用哪种方式来让她接受。

索寻轻声道:“也许她根本就不需要。这是她的自由。”

江少珩感觉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狩猎’的时候也许是,”他小心斟酌着用词,“现在已经不是了。”

但当她成为妈妈桑的“资源”,因为缺钱、无法找到正常的工作才不得不做这件事,乃至被威胁、被控制的时候,就已经和自由相去甚远了。江少珩知道索寻的意思。展言确实居高临下,从他打开门看到东苔的第一个眼神,其实就是不认同也不理解的。但是谁能知道东苔现在需要的是什么呢?是尊重,理解,发声的渠道,还是这种居高临下,却又现实有用的帮助?

索寻端起酒杯,又重复一遍:“也许她什么都不需要。”

江少珩没再说什么,妈妈桑倒是找到了他,询问他是不是不满意。Tess要求妈妈桑立刻把钱退回去,声称她并没有“服务”。妈妈桑当然是不愿意把钱退了,所以现在殷勤地问江少珩要不要换一个。江少珩敷衍了两句,也没要新的人,也没把钱要回来——担心妈妈桑恼羞成怒惩罚东苔。索寻准备告辞,进去看了一眼展言。展言就坐在床边,索寻去看的时候才发现里间的门是虚掩的,他们俩在外面的话展言都听见了。

展言抬头看着他,脸还是很苍白:“如果她有什么事的话,麻烦你告诉我。”

索寻站在门口,轻声道:“我觉得她也不会再信任我了。”

展言只道:“拜托。”

于是索寻也只能点了点头:“好。”

展言没有起来送他。

他和江少珩回北京,再也没有提到过东苔。

夏天一转眼就快要过去,江少珩找的那个“实习”也将将到了尾声。展言知道他要去见陈教授,到处找人打听,找到两个音乐制作人曾经上过陈文铎教授的课,就想看看能不能递上话,但都说陈教授严格,不喜欢这种把戏。于是把展言弄得更紧张,生怕自己弄巧成拙。江少珩反倒很淡定,就当是去齐彬家里吃顿便饭。看展言这么焦虑,就干脆跟齐彬打了声招呼,把展言也带上了。

展言也不知道江少珩是跟齐彬怎么说的,更不知道和江少珩在外人面前应该是个什么关系,到了齐彬家里才发现他们根本不是唯一一对同性恋人,他也不是唯一一个明星。但来的全是音乐人,弹钢琴的拉小提琴的还有搞民乐的搞声乐的,坐了满满当当一个长桌。大家对展言的在场都表现平淡,要说认识自然是在场所有人都认识他,但也就是友善地打个招呼,便再也没有大惊小怪。展言很快就放松下来,喝得高兴了就跟大家一块儿唱歌。后来齐彬给江少珩使了个眼色,江少珩便坐到钢琴前面弹。一开始是给桌上一个歌唱家老师配伴奏,大家便起了逗他的心思,歌单开始逐渐离谱,从意大利歌剧到时下流行曲,甚至还有红|歌,无一不包,江少珩一度也手忙脚乱,展言这个时候已经忘记了他今天是要来陈教授面前表现的,只顾跟着哈哈大笑。陈教授也笑,完全看不出传说中的严厉,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像个圣诞老人。最后还是齐老师控了一下场,说让小江好好给大家弹一个,大家才纷纷安静下来听。展言本以为江少珩会弹个难一点儿的曲子,至少也得来个李斯特,结果他竟然弹了一首最没创意的肖邦夜曲。

他们在齐老师家里的小花园里吃饭,其时一弯新月如勾,悬在天上,连星子也看不见一颗。室外很热,齐老师摆了三台电风扇从不同的方向吹,展言坐在那儿,琴声流水一样淌出来,他被托得飘飘然,一会儿是花香拂面,一会又是肉香扑鼻。喝了酒更容易热,展言身上没完没了地淌着汗,却一点儿都不觉得燥。那琴声里饱含着感情,但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样的感情,似乎都有一点儿,让人觉得安全,平和,好像月亮温柔的注视。展言眼看着陈文铎教授的神色从探寻,到放松,再到惊喜,最后变成了好奇,等江少珩一曲弹完,陈教授便带头鼓起了掌。

展言突然明白了江少珩为什么会选这首。陈教授见过了太多的钢琴“天才”,在他面前炫技毫无意义。真正把“音乐家”和“演奏者”区分开的就是感情,他能够找到最适合传达当下情绪的曲子并且用演奏表达出来,才是最难得的。展言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含笑跟着大家鼓掌,由衷地为江少珩感到骄傲。

江少珩几乎是立刻开始了跟陈文铎教授的课程。因为超龄,而且本身不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即便有陈文铎教授的举荐,他也无法获得公费资助出国去参加比赛。好在江少珩把纽约的全部家当——也包括那台琴——都变卖了,现在手里还有一笔小小的财产,可以用来支付陈教授上课的费用以及比赛的各项支出。他又开始去林至恺那里表演,只表演,别的都不干。每周末两个小时,林至恺给的报酬十分公道,感觉只要展言不来追讨当初的出场费,他给江少珩多少都心甘情愿。

展言也忙起来了。陈芳芝一开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如今也很快爬了起来。江晏动用了以前的关系,刚把罗嘉熠推到一个军旅剧的制作人那里,陈芳芝就给她来了个偷天换日。江少珩在此事上作出了巨大牺牲,捏着鼻子以“江晟儿子”的身份和展言、陈芳芝一块儿去跟制作人吃饭。外人哪里晓得江家这错综复杂的关系,那个制作人本身也是跟江晟有交情,而不是和江晏,看见当侄子的来了也就以为是江晏的意思。这关系已经打通了,展言也好罗嘉熠也好,反正都是立欣的艺人,只要不傻的都知道还是选红的好——展言也顺势打破了“污点艺人不能演献礼剧”的隐秘规则,至少证明了自己并不是“污点艺人”。消息一传出来,舆论立刻反转,展言那些被拖延已久的商务终于见了光。粉丝们大松一口气,好像唯有得到了这种从“上面”来的认可才能保证展言的安全一样。

江晏气疯了,恨得想亲手掐死江少珩,但也无济于事。展言已经签完了合同,开始每天泡健身房魔鬼训练,他的独立工作室也正式注册了文化公司,宣告着从立欣的脱离。严茹自然不肯放他走,一时之间网上到处都是攻击展言的水军,以他没有契约精神来攻击他,可惜收效甚微。展言的粉丝们正憋着气,把他之前栽的跟头都算在了公司头上,认为一定是严茹的决策失误,所以展言才会马上要出走——与事实南辕北辙,着实把严茹气得不轻。

两个孩子都忙得脚不沾地,段平霞一个人在家里,便又落寞起来了。展言之前跟她说,新歌MV要回老家录,那个时候一起回去,顺便跟吴永德一起吃顿饭,就不用他再到北京来了。但现在展言接了新戏,一忙起来拍MV的事儿又往后拖延了。段平霞也不问,日常就变成了抱着展昭看电视。那天江少珩从林至恺的酒吧回来,就看见家里灯都没开,段平霞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展昭睡在她身边,睡得四脚朝天,电视剧还在放,光变换着打在她脸上,她已经垂下了眼皮,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江少珩立刻放低脚步声,悄悄地走到了她身边,把沙发另一边的毯子拿过来,轻轻覆到了她身上。

段平霞立刻惊醒过来,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影。没开灯她看不清,下意识先叫了一声“言言”,然后才看清楚眼前的人,声气便软下来,轻轻地搭住了江少珩的小臂:“少珩回来了?给你留了饭……”

“我吃过了。”江少珩在她身边坐下,声音还是很轻,怕打扰她,“出门之前说了,今天我要去表演。”

“哦……对。”段平霞很懊悔似的,“你看我这脑子!”

江少珩便道:“没事儿,我放在饭盒里,明天带出去吃。”

“那就不新鲜了!”

江少珩摇了摇头,又说了一遍:“没关系。”

他坐在沙发上,突然发现电视里的女主角是董翎,正抱着一个男孩儿哄。

段平霞看见他的眼神,突然指着董翎说:“我最喜欢她。”

江少珩便问:“演的什么?”

“《亲爱的小朋友》。”段平霞跟江少珩讲起来,董翎演的是一个职场妈妈,带着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儿子——光听设定就知道十分触动人。段平霞这两天追得如痴如醉,跟着董翎都快哭出去一条长江的眼泪了。

“以前我看她和言言在电视里谈恋爱,演得那么好,还以为是真的。”段平霞有点不好意思地缩了一下肩膀,“一点看不出来她比言言大了那么多!”

江少珩也微笑起来,想起那会儿《烟云十四州》的剧本刚到他手里,他还质疑过董翎三十多了能不能演十六岁。事实证明可以,反正化完妆跟他站在一起也没什么违和的。算算年纪,董翎现在应该已经过了四十了。江少珩现在已经不再关心“江湖排名”,也不知道董翎现在算是什么咖位,但看她在电视里抱着儿子,已经很难再联系到当初那个十六岁的少女身上了。

段平霞还是自顾自地慨叹:“女明星好像都不会老。”

她只是无心一说,但江少珩心里却突然触动了一下,转头看着段平霞。那天金小敏来过的事情他和展言说开了,但一直没有跟段平霞聊过。段平霞看起来也并没有提及这件事的意思,好像只要两个孩子好好的,她就没什么关系。

江少珩看着段平霞眼睛旁边延展出来的细纹,叫了她一声:“阿姨。”

段平霞转过来看着他:“嗯?”

江少珩的喉头滚了两下,似是难以启齿。许久,没头没尾道:“阿姨,你放心。我妈妈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了。”

段平霞很意外地“啊”了一声,江少珩低下了头,段平霞立刻伸出手握住了他的,用力捏了两下,然后又拍了拍:“阿姨都知道。”

江少珩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对不起。”

但段平霞只是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用再说了。

“没有当儿子的说亲妈的不是。”段平霞说得非常坚决,“你在我这里说这个,你妈妈知道了多伤心啊?”

江少珩立刻感到眼底发热,险些要哭出来。

段平霞还是拍着他的手,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当妈的心都是一样的。我也不怕你听了吃心,我有时候做梦,还是会梦见言言娶了个老婆,生了个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江少珩突然感觉段平霞梦里那个儿媳应该长了张董翎的脸。

“但是没有办法,他喜欢你。他喜欢的,我就喜欢。”段平霞笑了一声,再一次亲热地在江少珩手上捏了一下。她的掌心很暖,指腹带着常年做家务带来的微妙的粗糙感。“原先呢是不放心。这过日子,可不就是得一个人管外头,一个人管里头。得有人让,有人忍。两个大老爷儿们怎么过啊?谁管家里啊?这要是吵架了,谁让着谁啊?现在也放心了,没想到你脾气这么好。言言其实性格很好的,他就是……你惯着他他就得寸进尺!”

江少珩听得又窝心又想笑,感觉段平霞是把他当儿媳在交代了。

“我知道。”江少珩笑了笑,“我愿意让他得寸进尺。”

段平霞做了一个有点嫌肉麻的表情,但还是诚实地笑起来。江少珩又道:“其实太得寸进尺了也吵架。”

“吵一吵没关系,谁家过日子不吵架。”段平霞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江少珩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点点头,由衷地说:“阿姨,你真的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

“自己的妈妈才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段平霞很认真地看着他,“你千万不能因为这个跟你妈妈生疏。”

“可我觉得……”江少珩委屈起来,鼻子一酸,真出哭腔了,“我觉得我跟她离得远一点,对彼此才都好。”

“离得远归离得远!”段平霞说,“你看,我在这里住得都要烦死了!每天就像个老妈子一样给你们做饭洗衣服,你们又都不在家……那孩子长大了肯定是要分开过的,就是心里面——”她伸出手指,点了点江少珩的胸口,“不要恨你妈妈。不然你跟言言以后也不开心的。”

江少珩吸了一下鼻子。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跟段平霞诉苦,说自己的妈妈才不是她那样的——他知道不应该说妈妈的坏话,可是这好像也不是说坏话。段平霞身上有一股很神奇的味道,能把他的委屈都勾出来。他想说金小敏比展言更会“得寸进尺”,所以他只能这样把话讲得绝情一点,不然她就会无孔不入地渗入他生活的方方面面,试图控制他的整个人生。他还想说可是即便这样他还是爱妈妈。段平霞说的那个话不对,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坏妈妈”。金小敏不是一个比段平霞更好的妈妈,她只是他的妈妈。

段平霞看了他一会儿,心疼地伸出手,轻轻把江少珩揽进了怀里。江少珩伏在她肩膀上,努力咬着自己的下唇,轻声道:“我没有恨她,我就是希望……希望她哪怕能有一点点,像你这样……”

段平霞叹了口气:“那我还希望言言能够像你一样呢。”

江少珩微怔,茫然地看着段平霞。

“所有人都说我太溺爱展言了,”段平霞轻轻拍着他的手背,突然毫无由来地跟他讲起了一件事,“其实他小的时候我对他不好。他爸爸没的那会儿,正好是小男孩最皮的时候,那会儿我自己都活不下去了,他还调皮捣蛋,给我烦的呀……经常揍他。他爸的公家不肯赔,钱要不回来,我带着他去闹,他觉得丢脸,自己跑了。我到处找不到他,回家就喝得大醉,把煤气全打开,想着跟他爸一起走了算了。他回来就看见我吐得满床都是,家里都是煤气味,他一边哭,一边把我从家里拖出去。他才多大,根本抱不动我,就只能到邻居那里一家一家敲门,喊救命呀,救命呀!”

江少珩不知不觉地掉了一滴眼泪下来,展言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件事。

段平霞放开他,伸手擦了擦他的脸,自己却没哭:“他是个好孩子,但我没有能力让他好好地长大。我那天见到你的时候就在想,哎呀……长得好,教养好,琴也弹得这么好,怎么什么都好!你妈妈在你身上肯定花了很多的心血。我们家言言要是摊上你这样的妈,路就顺多了,何必吃那么多苦呢?”

江少珩苦笑了一声:“见过我妈以后还这么觉得吗?”

段平霞看了他一眼,有点儿不好意思,但还是很诚实地撇着嘴摇了摇头。两人对视着,都笑了出来。

“那现在也正好。”段平霞总结陈词似的,“你想要个这样的妈妈,我想要个这样的儿子,是不是……还挺巧的?”

江少珩再次笑起来,感觉段平霞的这个结论有点儿前后都不搭着,但她摸了一下江少珩的脸颊,轻声道:“所以不要感觉对不起什么,我跟自己的孩子计较什么?”

江少珩嘴巴一撇,差点又要哭了,憋在那儿,半天不晓得说什么。他差点都想也叫一声妈,段平霞可能是看出来了,吓得赶紧摁住他的手:“不能叫不能叫!我还没包红包呢!”

江少珩一愣:“什么红包?”

段平霞:“改口费的红包呀!”

江少珩眨着眼睛看她,暴露出了对传统婚俗的一无所知。段平霞笑得不行,又伸手捏他的脸:“这孩子怎么这么招人疼呢!”

展言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江少珩陪着段平霞有说有笑地看电视。他今天练了腿,在微博发了挥汗如雨,荷尔蒙爆棚的健身房自拍,其实腿软得像条死狗,俯身解个鞋带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怎么也起不来了,只能直着嗓子喊妈。段平霞和江少珩都让他吓一跳,跑出来看见他那个狼狈样就笑,也不说谁扶一下。最后还是江少珩给他背回去——他为了在妈妈面前的面子,宁死都不许江少珩打横抱。虽然最后在浴缸里浸完冰水,还是乖乖揽着江少珩的脖子让他公主抱回床上去了。

“我要死了。”展言瘫在床上,非常严肃地跟江少珩说,“我觉得我今天真的眼前都已经开始走马灯了。”

“那就别练这么狠啊!”江少珩哭笑不得地给他放松大腿肌肉。其实在这么严苛的身材管理要求下,展言这些年一直是健身房常客,虽然瘦,但力量是有的。普通的训练不至于让他累成这样,他摸一摸展言的大腿肌肉,外面一层皮是冰的,但里面的肌肉还是因为充血而滚烫,感觉这个训法确实是要死人了。

“不行。”展言有气无力,“我还要增肌肌肌肌肌……”

江少珩突然开了筋膜枪,把一个“肌”字震出了混响的效果,展言自己也觉得好笑,一边笑一边想躲开筋膜枪,但练得浑身都痛,连笑也痛,实在是很折磨人。

“太操蛋了。”展言很不平似的,“当演员太操蛋了。”

关键是受了这些罪还根本不算什么,跟他最后能不能演好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少珩:“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接戏了。”

展言摆摆手:“慢慢转吧。”

他是想转型来着,但也不能太激进了。这个节骨眼上他要是一下子扑得无声无息了,倒是有点儿对不起陈芳芝。

“歌还出吗?”

“出啊。”展言还是有气无力的,“排了开机前回去拍MV,正好送我妈回去……”他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着江少珩,“我妈是不是让你探口风来了?”

江少珩一笑:“没有。”

展言不信:“看你俩那样儿我就知道。哼!”

江少珩把筋膜枪收起来,爬到床上,跟叠叠乐似的把自己叠到他身上,意味深长地在他耳边说:“真没有……我们说改口费呢。”

展言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叠出两层双下巴:“啊?”

江少珩继续朝他耳朵里吹气:“二丫,改口费是什么啊?”

这就有点儿明知故问了。展言欲拒还迎地推他,但江少珩在他身上贴得更紧,他耳朵让他吹得痒极了,拼命躲。但又腿酸腰软的,江少珩趁虚而入,摁着他在他肩上吻了两下。

“不行不行……”展言艰难地试图保持理智,“明天让教练看出来!”

江少珩含糊地哄他:“他怎么会看出来?”

展言咬牙切齿:“这运动量都掐着,他看出来我还有力气给我加练我还活不活了?”

江少珩却只是笑:“那你别动,我动……”

展言还想躲,手机就跟救命似的响了一下。展言马上扑上去,江少珩还想跟他抢,展言艰难地一边跟他闹一边解锁屏幕:“有人找我——哎呀!江少珩!”

“谁大晚上找你……”

但是展言突然变了脸色,刚才还死鱼一样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现在已经一个打挺坐了起来,看着跳到微信最上面的对话框。“东苔”两个字旁边久违地出现了一个红色数字,1.

展言点开来,是一条语音。一片嘈杂,东苔好像在奔跑,全是她的呼吸声。然后她用一种展言从未听过的语气叫了一声:“救命!”

江少珩也变了脸色,两人对视一眼。语音依然在播放,快放完了。东苔清晰地又喊了一遍:“二丫!救救我!”

然后戛然而止。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有点晚了。明天有点事,今天这个长度就算连着明天的一起更了吧!让你们再着急一天——诡计多端的大根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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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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