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第9章 第9章

但戚平到底是命不该绝,在那刀把触及甲板的一瞬间,木小雀的手臂揽着他的肩膀又将他拖了回来。

小船都跟着两人的动作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江面荡起层层波纹。

将戚平面朝下放在甲板上,木小雀一手脱下自己的外套垫在戚平脸下,一手拍拍他的后脑:“别睡。”

“哦,”戚平闷闷的声音传来:“我好冷。”

“早上天冷,”木小雀脱下戚平上衣,那把刀正正卡在他的肋骨上,再往上一点,就能直接捅进后心。

由于刀停留在皮肉中过久,再加上长时间泡在水里,伤口看起来非常不好。

“你能抱抱我吗?”戚平语气虚弱道:“你手心好热。”

“不能,”木小雀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瓷瓶,打开瓶塞看了看,药粉里虽然混进了水,但还好,只浸透了薄薄一层。

他小手指挑出被浸湿的部分,放在身旁,久久没听到对方的回答,他解释道:“我们都没穿衣服。”

“都是男人怕什么?”戚平嘁了一声,明显不喜欢他的解释,但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那你夸我几句吧?”

木小雀扯下自己身上的里衣,放在江水里搓洗几下,撕下一块长布,挤出丹田里最后一丝真气将其烘干。

听到戚平的要求,他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找不到。”

闷笑声响起,戚平不再说话,显然是给气到了。

木小雀轻轻向外拔刀,一股血随之涌了出来,他连忙撒上厚厚的一层金疮药,但随之便被血流继续冲开。

一连重复几次,直到整瓶药都见了底,血才渐渐止住,戚平趴在那一声未吭,连动也未动一下。

“疼?”没动静。

“冷?”继续没动静。

“喂!”依然没动静。

“你长得不错,”话音刚落,总算传来一声轻哼。

戚平虽然想着不要闭眼,但还是没忍住睡过去好几次。

在最后一次陷入沉睡的档口,他恍惚觉得有人抱住了他,小声对他说了一句:“睡吧,死不了了。”

再醒来的时候戚平发现自己躺在船舱里,身上盖着木小雀的外套,旁边就是热烘烘的火炉。

火炉上面还煨着咕嘟嘟冒着泡的鱼汤,木小雀坐在火炉的另一边,正看着远处的江面。

“醒了?”木小雀的声音响起。

“没醒,”戚平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木小雀转过身,挂着那张依旧冷淡的脸,摸出只碗,盛了碗鱼汤放在戚平脑袋旁边,“喝吧。”

“我睡了多久?”戚平喝了口鱼汤,声音沙哑地问道。

“两天一夜,”戚平静静地喝着汤,滚热的汤水一路暖到胃,身上那种快要散架子的感觉得到缓解。

他看向木小雀笑着问道:“那这几天你是怎么喂我喝汤的?”

“硬灌,”木小雀看向戚平,不理解这有什么可问的。

戚平皱着眉放下碗,手撑在船上凑近木小雀,直到鼻尖都快要贴到一起才停下,“不是嘴对嘴喂的?如果你昏迷不醒,我肯定不会对你这么粗暴。”

“那我以后尽量醒着,”木小雀手盖在戚平脸上将他推开,起身拿起那半碗鱼汤命令道:“喝完。”

戚平扭过头没伸手接,木小雀起身手覆在他脑后,然后将那碗沿塞在戚平的嘴里就开始灌。

直到咕咚咕咚一整碗彻底喝完,木小雀放下碗问道:“还要不要?”

戚平瞪他一眼重新躺下,暗暗发誓自己再理他就是狗,躺了片刻,最后还是没忍住提醒道:“小船别飘丢了。”

“没丢,还是在向下游前进,”木小雀简单回应了一句,看着戚平已经再次闭上的双眼,转过身运桨向岸边划去。

很快到了个小渡口,木小雀用船跟这里的渔民换了口吃的。

从这些当地人口中得知,原来没碰到那帮袭击者不是运气好,而是行岔了路,他们从观澜江的支流上的岸。

“这附近有没有近点的小镇?”吃完饭,木小雀向那渔民大哥说道。

“有的,临水镇,离我们这里步行要一个下午的时间,”大哥看了看戚平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站起身,“我去问问村里人有没有要进城的,搭你们一程。”

解决了一顿饱饭,戚平精力恢复了不少,他和木小雀倒还算幸运,真被那大哥问到了一个要去镇上的村民。

……………

戚平躺在客栈的床上正迷迷糊糊间,一阵敲门声响起,他掀起被子蒙在脸上没管。

过了片刻,门开合的嘎吱声响起,有人向床边走过来,声音很轻,几乎有些听不到。

戚平伸手握住自己的剑,动都没动又重新睡了过去,没过一会儿,盖在他身上的被子便被彻底掀开。

有人脱他的衣服!

戚平骤然睁大眼睛,手里抓着剑鞘横在胸前不自主向被窝里缩了缩。

但当看清来人时,他松出口气,接着思索了能有一秒钟又主动凑上去,抓住木小雀的手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木小雀把手抽出来:“看你精神不错,水在床边,自己擦擦吧,我先出去转转。”

说完站起身就要离开,戚平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抓住他的手叫道:“别走,别走。”

然后又忽然痛哼一声往床上一栽,半闭着眼开始哼唧,看起来可怜极了。

“亵裤穿上,”木小雀拿着布巾转身看见戚平整个人光溜溜躺在床上,太阳穴直突突。

他微微移开视线,捡起扔在地上的亵裤丢在戚平腿上,裤腿带起来的一块小石子好巧不巧地砸在对方要害。

几秒后,一声惨嚎顿时惊醒了整间客栈。

擦完身,戚平不敢再胡作非为,规规矩矩地和木小雀道个谢,重新回床上躺好。

也没管木小雀是什么时候走的,就已经睡了过去。

正睡得熟,又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下,他迷迷糊糊地问:“干什么?你老凶我!”

“喝药!”

戚平虽然没有起床气,但两次三番被吵醒,还是有些不高兴。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木小雀,整个人缩进被窝里团成了个鹌鹑。

过了一会儿,他又被木小雀折腾起来,接着腮帮子便被狠狠掐住,一勺温热的药进了他的嘴。

戚平差点没被那苦味刺激得反胃,伸出舌头就想把药推出去。

奈何木小雀用勺子紧压着他的舌苔,他只能硬着头皮咽下去,然后抬起头幽怨地看着对方。

“乖。”

戚平满意地哼唧声,不再反抗,乖乖地喝了碗里所有的药,连底都没剩。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嘴里又被塞进来一个东西,舔了舔,甜味在口腔里漫延,是块糖。

——————

在临水镇休整两天,待戚平伤势初愈,两人便继续向云鹤城赶。

一路上虽又遇到一波刺杀,但却并不像水中那般艰难,因此也算得上是一路顺风。

两天之后的黄昏,鸿雁城近在眼前。

“我听说啊,清阳派掌门的小儿子被杀了,尸身就被弃在荒郊野外,被找到时,已经一大半都进了野兽肚子。”

“那小子初入江湖,毛都没长齐,怎么就犯上这种丢命的祸事?还是说他老子的旧账被算在了他的头上?我可听说他老子的小妾抢的别人的老婆,嘿嘿嘿!”

“乱嚼什么舌根?你不想要命大家还惜命得很,这事情哪有那么些弯弯绕绕,那小子前几日宰了魔道几个人,我亲眼见到了尸体。”

“是啊是啊,我也见到了,只是可惜,没看到过程,现在这小子被杀,应该是魔道寻仇来了。”

“清阳派掌门真抢了别人的老婆做小妾?”戚平坐在邻桌听着这些小道八卦,内心简直风起云涌。

清阳派他知道,是这个世界响当当的大门派,戒律森严,据说门下弟子连嫖娼都不允许,没想到掌门竟然会干出这么刺激的事。

“假的,”木小雀回看了一眼戚平,看着对方闪闪发光的眼睛,终于还是没忍住八卦了一次:“那是他自己的妻子,和仆从私奔,其实小儿子也不是他亲生的。”

戚平双眼顿时更加明亮,一代掌门被人绿这种故事显然比绿别人更加精彩。

更何况连儿子都不是自己的,这头上的已经不是绿帽,是呼伦贝尔大草原了。

这等家丑如果被爆出来,估计连清阳派都得沦为被耻笑的对象。

想到此,戚平眉头忽地皱了起来,但眼里又亮了一分。

他腾地起身坐到木小雀旁边,凑到对方耳边小声道:“抢别人老婆做小妾是不是也是清阳派自己传出来的?”

一股热气袭来,木小雀耳朵不禁抖了抖,他稍稍向旁躲了一下,略显嫌弃地推开戚平。

但这人就像狗皮膏药上身,抱着他的胳膊就不撒手。

“松开,”说完还幽幽地向戚平的下半身瞟了一眼。

戚平想到那天的疼痛,立刻撒开手,还帮木小雀整了整衣服,才不情愿地挪到距离这人最远的一处桌角坐下。

“啊!…鬼,鬼,鬼啊!是大师兄,是大师兄,不关我们的事,小小小师弟,别别杀我!”

众人纷纷抬头看去,只见三楼走廊上站着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染血的人。

让人骇然的是,这人正手持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边惨叫求饶一边对着脖颈处斩了下去。

第一刀下去皮肉翻飞,那人惨叫声更为激烈,几乎震荡着所有人的心脏,刺耳的尖鸣简直要冲破客栈房顶,响彻整个鸿雁城。

第二刀紧随而至,碎肉飞溅而出,能看到细小的肉块在半空划成个弧形摔落在地。

砰地跪地声响起,那人绝望得大哭起来,头一下下磕在地上。

第三刀下去,大量的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直撒向客栈的墙壁,从他现身到结束,这一切简直是瞬息间完成。

那人眼里忽然恢复了一线清明,待看清屋内的场景,如重锤狠狠砸在心脏处,眼泪不受控地流出,如水柱般冲刷着脸上的血污。

曾经有人告诉过他,“男子汉,不能总是哭哭啼啼。”

但那个人如今正双目圆睁地倒在血泊里,他发狠般挥舞起手里的剑不断斩向面前的人,要为师兄报仇雪恨。

戚平看着那人一剑剑往自己身上劈的诡异场景,吓得腿都有些软了,坐在凳子上便要向桌底滑。

木小雀猛然起身拎起他的领子向后躲了躲,戚平看过去,一片耳朵正落在刚才他坐着的那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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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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