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系统回归的那一天
冬天要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再加上他俩初来乍到,没有田地更没有农活可做。所以,这顿饭他们吃得很慢。当然,这和她做的一口一个瓷实的玉米糊糊也脱不了干系。
吃完后,天光已经大亮了。楚若媛收拾好碗筷,去外面舀了两勺冰水,哆哆嗦嗦开始洗碗。虽然没有现代的洗洁精一类,但反正他们吃的油水少得可怜,从灶里抓把灰洗得就够干净了。
一旁的沈之潋也没有闲着,他拿出前几天花工夫磨好的尖石,用巧劲镶在一根长棍上。拿在手上试了试,手感轻巧挺好使力气的,可以顺手当一个长矛用。
他的一身内力都被废了,身体素质也大不如前。等他去城里买一匹弓,想必会更省力一些。
“你这是打算上山打野味?”
楚若媛见他要出门,忙擦了擦冻得通红的一双手,问道。
“是。之前病了那么多天,家里存粮也不多了,总不能——”
沈之潋瞄了瞄已经空得见底的粮袋,眼神逐渐幽深。总不能让她跟着他饿肚子吧。
啊这,楚若媛这才意识到自己来的这一段时间,两人一直坐吃山空,确实要到了山穷水尽、啃野菜梆子的地步了。
但是,她还是担心地问:
“就这么上山,就不怕碰到其他村民嘛?”
顶着这么张谪仙一般的脸,说不定会被传成什么奇怪的仙人也不奇怪。最主要的是,这样的传闻有可能吸引来皇宫里的男女主。
沈之潋摇了摇头:
“我往深山里去。这样的时节,没有村民会往那里去。”
这倒是。可是望望外面已经能埋到脚踝的积雪,楚若媛无论如何都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他连在雪地里正常行走都做不到,更何况碰到猛兽呢?
“既然这样,我跟你一起去。”
沈之潋看着她慌慌张张地把破柴门锁上,穿着一身单衣就往雪地里站,忽然带些柔情地笑了。
“就楚姑娘你这小身板,回来就得冻发烧。你还是乖乖呆在家里等我回来吧,如果没事干的话,可以看看咱们家里有什么东西需要修补的,也好打发一下时间。”
既然她都说了打算和自己长久住在一起,他也不会一直封闭内心,辜负她的一片真心。
想开之后,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沈之潋修长的手摸了摸女孩被冻出了红晕的一张小脸。说完转身就走,拖着一条腿的身影居然莫名地透出一股羞涩。
自己这是,被男配调戏了?
被他摸过的半边脸似乎都有些发烫,楚若媛懵懵地摸了摸,心里头像在打鼓,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拜托,自己这是在想什么?!这可是男女主两人的小甜番,他俩光生存下来就挺不容易了,哪还有心思想东想西的?
楚若媛狠狠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目送男配摇晃的身影消失在雪幕中后,她折返回屋,兜了小小的一圈就把整个房间走完了,也没看到啥用得上她的。
刚坐下,就听到脑中“滴”的一声,熟悉的没有感情的电流声响了起来:
【穿书系统002号正在重连,请稍后——】
一片冰天雪地中,沈之潋拄着长矛费力地走着。残废的右腿在地上拖行久了,刚换上的腿套很快就又磨烂了一块地方。
他的腿筋之前被皇甫琛一剑挑断了,当时似乎是剧烈的疼痛。但现在四周的神经也坏死了,没有任何的知觉。他只心疼楚若媛又要再换一双腿套了。
想要把腿套脱下爱惜地揣在怀里,但是脚一旦在地上磨破了,血的味道就会引来未知的隐患。所以他调整了一下,还是继续往前走着。
他的步子缓慢而坚定。目的地非常明确,直指林中深处的一个地方。在那里,他用自己亲手搓好的一捆麻绳,布置了一个小小的简陋陷阱。
即使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也打算去看一下。到了地方,居然真的看到里面网着一只慌不择路的野兔。
野兔灰扑扑的,加上冬天食物难找,瘦得骨头有些突出。为了抵御寒冷的天气,皮毛不好看却是很厚实。
肉挺少的,卖相也不好。一看就是个没有办法养活自己的蠢兔子,怪不得会被这么一个小陷阱困住了。
沈之潋尽量做到不破坏陷阱的装置,拎着两只耳朵把兔子给提溜起来。
要是以前在魔教山庄里参加冬猎的他,对这种小动物是眼神都懒得给的。但现在,他只想得到这只份量不大的小兔子,足够让楚若媛喝一顿又饱又暖和的肉汤了。
而且,这毛茸茸的兔毛说不定还能给她做个手套,她的小手就不会再冻得通红了。今天他甚至看到了,她试图遮掩住的一小块冻疮。
沈之潋没有意识到,他对楚若媛的关心已经超出了界限。对自己的残腿毫不在意的他,此时心里想的全是那嫩白的手背上浅浅的一块冻疮。
哪怕是击退一波江湖人士的征讨,都不及眼下的开心与充实。他将野兔结结实实地绑在了腰上,一向冷若冰霜的俊脸上浮现出今天第二次的笑容。
最近,他的身体还很虚弱,但心情总是有种轻飘飘的感觉。有时像是飘摇在云端,随她的一举一动而颤动;有时又像是充盈得飘飘忽忽,让他周身轻快得都忘记了伤痛。
野兔在这个季节往往不会出现在这里,他对此有了新的推测。
沈之潋用长矛轻轻地拨开几片灌木丛,灌木丛都有人高,干枯尖锐的枝桠生生刮在脸上,划过去几道红痕。
随着深深浅浅的脚步,簌簌的积雪也从树上落了他一身,不少还钻进衣服里,夺取他身体的温暖。
没有内力修为的脚步是沉重的,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自怨自艾,只是屏住呼吸,径直往林子的更深处走去,希望运气好点,找到更大更好的猎物。
他现在满心满眼的,只是跟全天下所有普普通通的猎户一样,期望给家人带回更多的东西,让家人不那么受罪地熬过寒冬。
“哧哧”
如果沈之潋耳听八方的听力还在,他一定能够听到野物粗重的呼吸声。可惜现在,他只能根据多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直觉,感受到空气中一丝危险。
逆着野兔向下逃窜的路走了一段,他果然闻到腥臭的味道。隔着几棵树的遮掩看去,一头为了寻找食物而急红了眼的野猪,正烦躁地东奔西窜。
这头野猪出乎寻常地大,让他并没有赤手空拳打赢的把握。
沈之潋的头脑是冷静的,攥了攥手里粗制滥造的长矛,他却做出了不仅并不冷静,反而还非常疯狂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