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夫人,要不要一起洗?
马步踏着尘土飞扬,宁海棠坐在飞驰的骏马上,还有些担心:“你这么招摇的吗?”
好歹他也是个逃犯啊,都不低调点吗?
段熠微却说:“没时间低调了,得赶紧出城。”
“奥,你这个时候知道没时间了?”
宁海棠冷不丁的嘲讽他,还心道: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在那腻歪浪费时间。
段熠微没回他,并且突然收紧了手里的缰绳,往后扯了一大截。
但马并没有停止脚步,只是放慢了速度。
因为前面就是云沧城的大门,而门口,有十二个士兵在把守。
段熠微压着嗓音问宁海棠:“你内息和武功恢复了吗?”
“没啊。”
“大概什么时候能恢复?”
“毒酒是你给的,什么时候恢复我怎么知道?”
段熠微皱眉,又问:“银月剑在你那吗?”
那天战败被俘,他把银月剑丢在了战场上,但他知道宁海棠一定会捡回去。
宁海棠想了想,道:“在客栈,这些天我都住在客栈里。”
段熠微二话不说,立刻调转马头,往客栈狂奔而去。
两人到了客栈,段熠微在楼下等,让宁海棠上楼取剑。
宁海棠去客栈的二楼取了剑之后,忽的看看银月剑旁边放的那把狙击枪,也跟着收了起来,背在背上。
他从窗口往外眺望了一眼,发现段熠微的马就停在窗户下面,这里是二楼也不高,正常人翻下去也不成问题。
于是便直接从楼上跳了下来,落在了马背上。
白衣翻飞,犹如谪仙。
段熠微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从天而降吓了一跳,又看他腰间挂剑背后还背了一把火器,笑道:“你这还带把人东西拐走的?”
“反正我给他留下,他也不会用。”宁海棠理直气壮的说:“不然他能找我吗?”
“嗯。”段熠微抚摸上火器的外金属壳,发现做了不少的改良。
先不说这外壳质地的提升,手感好了许多,又加了瞄准镜和手柄,也不是火绳点燃发射,说明里设置了很多精妙的机关。
“这是顾念春改良的?”
“对啊,他说是他改的,还取名为狙击枪。”
“那挺不错。”段熠微真心夸赞了一番。
宁海棠觉得他心挺大,人家都要弄死他了,他还夸人家。
有毛病。
两人骑马飞奔回了城门口。
但这次段熠微没有减慢马速,而是直直的朝那群守卫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宁海棠双手端起狙击枪,瞄准了那群人。
“什么人,胆敢……啊啊!”一个士兵刚上前来要质问他们俩,便被宁海棠一枪爆了头。
另外那些人慌了,因为他们显然是认识宁海棠的。
“快快快,去南门禀报二殿下,宁海棠叛……啊——”
又是一个人头颅炸裂,脑浆四溢,身体直直的倒在城门口的大街上。
周围的人群早就被吓的落荒而逃。
而宁海棠还在对着那些剩下守门士兵开火,一个活口都没留。
他手狠枪更狠,枪枪爆头,比真刀真枪都狠的惨绝人寰。
段熠微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只觉得那块有点凉。
还好宁海棠当时还是对自己手下留情了。
十二发子弹,在如此之快的移动速度下,宁海棠一发都没空,而段熠微纵马越过城门的时候,十二个士兵齐刷刷仰面倒地。
城门大开,他们就这样轻轻松松的从云沧城逃走了。
出城门不久,宁海棠本来以为段熠微会快马加鞭的跟顾念春抢时间,因为只要那边的战场一结束,顾念春很快就会发现段熠微跑了。
但是马速却突然慢了下来。
宁海棠刚想回身质问他怎么不快点,却忽然感觉背后一沉,一个结实的胸膛就压了上来。
“你……”
“让我靠着你一会儿……”段熠微把手里的缰绳递给宁海棠,声音细若游丝:“我睡一会儿,你先骑。”
宁海棠接过缰绳,不经意间扫过段熠微,他身上衣服破破烂烂都是血迹,虽然那些伤已经被自己粗略的包扎过了,但并不代表就好了。
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你的万象之息呢,真的不能用了吗?”宁海棠轻问,也没拒绝段熠微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贴在自己的后背上。
“嗯,用不了了。”
“那要非要用,会有什么后果?”
宁海棠想起了顾念春之前说什么“会反噬”之类的话。
“就是会反噬。”段熠微在敷衍他。
“反噬是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
没有回话。
宁海棠回头,发现段熠微已经睡着了。
此刻正好夜幕到来,周围万籁俱寂,旷野中是初春乍现的清脆啼鸣。
盈盈的星光洒下来,宁海棠抬头仰望,乌云遮住了皎月。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停下来享受夜晚的时候,他要赶路。
于是勒紧缰绳,手里的皮鞭抽在了马背上,马儿便疯狂的奔跑起来。
可是随着马速加快,身后的段熠微显然是坐不稳的,他的身子上下不停颠簸,只能靠贴着自己的后背来勉强支撑,但也支撑不住。
眼看段熠微就要滑落下去,宁海棠还是咬了咬牙,抓住他的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腰身。
然后一手按着他交叠的双手紧紧的扣在自己的腹部,一手勒紧缰绳,继续前行。
终于在晨光微熹的时候,到达了渝州城外。
但他没急着进城,而是在城外的郊野找了个看起来挺老实的农户,小心翼翼的递过去了些银两过去,问:“大伯,能让我在你们家休息一下吗?我的朋友受了点伤。”
农户看起来憨憨的,却心地善良,连钱都没要,就让他们俩在自己家住下了。
还送给了段熠微一身干净的衣服和一个沐浴洗澡的木桶。
宁海棠本来只是想让段熠微好好的休息一下,倒没想给他换衣服洗澡,可是把他丢在床上看着他满身的血污,觉得这么脏兮兮的进城也不太好,太引人注目了。
还会把自己的衣服也弄脏。
于是决定,把他给洗干净。
他放好热水后,就开始剥段熠微身上黏在伤口上的衣服,因为已经跟骨血紧紧的粘在了一起,他只能硬撕。
血肉连着皮被他心狠的撕下来,只听“撕拉”一声,段熠微整个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可他还没醒,就算没醒,脸上的汗珠还是成串的淌落下来,可见极其痛苦。
宁海棠不禁纳闷:醒着的时候你不嫌疼,睡着了反而嫌疼?
或者说,他醒着的时候也疼,只不过他演出了不疼的样子。
他果然是演什么像什么……
可是不知道为何,宁海棠从心底升起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悲哀。
段熠微会放弃自己,大概是因为他心里装了太多的人,甚至连给他自己的位置,都没留。
所以这些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只有他能忍,而且还忍的云淡风轻,让任何人都看不出破绽。
他太傻了,他真的比自己还傻。
不过,他也确实渣。
等把段熠微彻底剥光,宁海棠就把他抱进了热腾腾的木桶里。
本来清澈见底的水,被他一进入,就变成了一汪黑黑的血水池。
宁海棠只好不停的给他换干净的水,换了大概三四遍,才终于不再变色。
然后,他出门想问这家户主借点伤药。
户主很为难,道:“俺们这小猎户也没啥好药,只有这个铁骨粉,就有点儿疼,怕你朋友受不了。”
宁海棠想起段熠微第一次给自己上药,用的也是铁骨粉,确实疼。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但他也别无选择,只好拿了药跟农户道谢。
回到原来的房里,段熠微还闭着眼静静的躺在水里,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脸色似乎在沐浴过后恢复了不少。
宁海棠走到段熠微的身前,一只手入水打算把他的胳膊捞起来,给他上药。
结果手刚入水,便被一个宽大的手掌猝不及防的捉住了。
他猛地一惊,眼看段熠微还一副闭着眼没醒的样子,瞬间明白:“你原来在装睡!”
“没啊。”段熠微这才睁开双眼,深邃的目光在氤氲升腾的雾气中尽显柔情,“你出去的时候,我才醒的。”
宁海棠手指弯曲,用力挣扎着想把自己的手从他的魔爪里拽回来,谁料竟被他无赖的往前扯了一下。
一个踉跄后,他差点栽倒在木桶里,抬头正撞上段熠微一脸奸计得逞的坏笑。
“夫人,要不要一起洗?”
“你给我松手!苡橋”宁海棠就知道自己不能给他好脸色,不然他就蹬鼻子上脸。
“你看你身上也沾了些血,不洗洗吗?”
“段熠微,我叫你松手,你别逼我打你!”宁海棠气急败坏的怒声呵斥道。
而他越生气,段熠微还越来劲,他力气比宁海棠大,生生把宁海棠整个人扯进了木桶里。
水花四溅,宁海棠挣扎在水里四处扑腾,却迅速被段熠微用身体压在了桶底。
“你别……你放开……段熠微你不得好死……”宁海棠不停咒骂着,可是他现在内息还没恢复,根本打不过段熠微。
一番激烈的摩擦碰撞之后,宁海棠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还是被段熠微剥的一丝不挂,泡在了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