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莫欺少年......我成穷鬼了？
黑猫趴在屋顶，沐浴在初升的暖阳下打了个哈欠。
屋内，杰里躺在大床上，迷迷糊糊地挠了挠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
他揉了揉眼睛，起身，下床，洗漱，回到床边穿鞋。
这时，已经清明的视线却注意到床头摆放好的一沓文件。
......
圣罗兰魔法学院教导处主任——米勒教授随手翻开科尔文的资料：“星光草作为引魔力媒介的主要有效成分是？”
科尔文假装腼腆地笑道：“教授，我没有学过这个。”
白发苍苍的米勒教授点点头，接着道：“火球术咒语可以分解为哪三段基本咒文？”
科尔文实在装不下去，厚着脸皮笑道：“教授，我没学过这个。”
米勒“嗯”了一声，用笔记录了些什么，“刻纹学过吗？”
科尔文只能接着陪笑：“教授，我学过魔动力装甲设计。”
米勒皱了皱眉：“可是你的笔试成绩是不及格。”
科尔文一下被戳到痛点，感受着脑中饱满的知识储量，自信地争辩道：“其实那是假象，我是大智若愚。”
“不愿意透露姓氏的科尔文先生，”米勒“啪”地合上文件，“剑院可能资金上是紧张了些，会把一些不学无术的人放进去镀金，但法师院最不缺的就是钱。请您认真对待这次面试，不要再戏耍一位长者。”
突然，一道紧急通讯法阵弹出。
米勒看了一眼科尔文，觉得这个没礼貌的学生不配自己给予尊重，便直接允许了通讯请求。
“这里是爆炎法师米勒。”
“嗯......米勒教授，”法阵那头是一个年轻朝气的青年男人声音，“科尔文是不是正在接受面试？”
“是这样的......”
米勒越听，眉头锁得越紧。
“何塞·瓦伦，平克托教授，还有阿道夫，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和那群腐败的大臣们沆瀣一气。”
科尔文眼皮一跳，暗道不好——老爹不会给自己安排了些多余的帮助吧？
发现米勒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藏着一丝鄙夷，他顿感烦躁：“米勒教授，我确实通过了资质鉴定考试，而且仪器给出的评价是‘上等’，按理本应该直接入学。”
联络法阵那边也道：“是啊，米勒教授，科尔文的资质鉴定结果是上等资质，哪怕理论零分也能进校的。”
“上等资质？”米勒从文件夹中抽出几个操作员的资料，“毫无工作经验的操作员记录的数据，要我视频给你看吗？。”
“教授，您听我说......”
......
圣罗兰浮空校区。
摆钟滴答，酝酿着焦躁。
通讯法阵中源源不断地传来阿道夫的讲情声。
米勒全然不顾通讯法阵里传来的声音：“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打我们学院的主意。你砸不开那块石头，这玩意没法做弊，对吧？”
科尔文闻言面似火烧，紧攥住双拳，张嘴便欲争辩，却被米勒打断：“如果不愿意承认，可以自己搬块石头砸一下试试。”
科尔文拍案而起，又感觉自己理亏，强装淡定地坐回去：“你的污蔑与我们讨论的问题无关。”
“那就再测一次魔法资质。”米勒理所当然地淡淡道。
“如果贵校就是这样表达尊重的，”科尔文推开椅子起身，转过头去，道：“就算了吧。”
此时，通讯法阵里的阿道夫教授还在喋喋不休：“不是真的你让他试试，
就试试！再测一次资质总可以了吧？”
米勒拉长着脸，清了清嗓子，对着开门离去的科尔文提高了音量道：“如果你拒绝参加测试，我将默认你没有魔法学习的资质。”
“砰——”回答她的是一记沉重的砸门声。
......
科尔文砸门而出，点开通讯法阵，拨通号码。
“喂，法兰。”
“是我。”
科尔文不说话，法兰也不说话，两人沉默了许久。
“算了没事。”科尔文终止通讯，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喂，迪伦。”
“哦，你好啊，我的宝贝！今天过得开心吗？考上魔法......”
“算了，没事了。”科尔文再次终止通讯。
他一边生着闷气，一边从浮空城的传送法阵传送至剑士院的水晶广场，路过精致的花坛、恩爱的情侣和失去梦想而神情呆滞的奥菲莉亚，最后望了一眼剑士院门口肃穆的路易二世像，作出不屑的神情，走出嚣张的步伐，迈出剑士院的大门。
站在大门前，他轻声口嗨了一句：“以后你们就是求我，我也不回来。”
从北城区一路向西南走，沿途的风景从稀稀落落的小店变为繁华的闹市，嘈杂的叫卖声、车轮声与马的嘶鸣声相混杂，一股熟悉而陌生的香气缠绕上鼻尖，这一切让兜里揣着钱包的科尔文稍微心安。
他抽动鼻子，循着香味望去，竟看到——
“牛肉粉丝汤！川月先生亲传，牛肉粉丝汤！”那小摊上摆着两个冒热气的大锅，摊前站着个穿麻布衣的老头，卖的赫然是前世的街头美食——牛肉粉丝汤！
科尔文凑近小摊，掏出钱袋：“老板，你这粉丝汤多少钱一碗？”
“一碗十一，两碗二十。”
“这太贵了吧？”
“这可是川月先生的亲传配方，收你十一还嫌贵？”老头是有不传之秘傍身的人，说话的态度竟然还有几份傲慢。
科尔文把手伸进钱袋子里掏了两下：“行吧行吧，给我来一碗。”言罢，竟然拍出总共面值十一的几个金币。
老头看了老脸一抖，手也一抖，而后瞬间换上了热情的表情，干练地用夹子取了一把粉丝、一把干丝，将其分别烫熟捞出，沥干后放入垫了袋子的一次性餐盒中，而后取几片牛肉放入，倒入汤汁，撒上香料，打包将粉丝汤递给科尔文。
科尔文美滋滋地接过粉丝汤，还没等坐下打开吃一口，系统提示音突然出现。
“嘀~技能【富甲一方】已消失。”
下一秒，联络法阵在他的眼前弹出。
点了一下联通，老父亲杰里·珀西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儿子！我们的钱被骗走了！我们一分钱都没有了！”
科尔文满脸莫名其妙：“爸，你老酒喝多了吧？”
“真的没了！一点都没了！”那头的杰里嗷嗷大叫两声，“银塔城的宅子都被查封了，一个不剩！我是早上被赶出来的！我发了好几个通讯请求过去，一个商铺的经理都不认我啊！我还给尼德他们请求通讯，魔网说我追踪的标记不存在......”
杰里说着，科尔文眼前的法阵上出现了一个视频请求。
点开视频，法阵上显示出一沓白纸黑字的合同。
科尔文视线在上面的白纸黑字上扫过，同时在心里默念出其中内容。
“商铺转让合同。转让方：杰里·珀西，星月通行证号：93722817441；顶让方：尼德·爱德华......尼德·爱德华！”
科尔文眼皮一抖，就见屏幕里的合同已经翻页。
“商铺转让合同。转让方：杰里·珀西，星月通行证号：93722817441；顶让方：培利·库克，星月通行证号：93722832467。......”
“商铺转让合同。转让方：杰里·珀西，星月通行证号：93722817441；顶让方：奎德·库克，星月通行证号：93722839732。......”
科尔文看得触目惊心，突然想到什么，却又突然忘记。努力让转世之后的黄鱼脑子飞速转起来，才想起方才一闪而过的想法。
他用联络法阵打开目前网络上唯一的论坛，首页上赫然被这样的内容填满：
【善恶终有报！蓝月商会会长破产！】
【蓝月商会前员工控诉杰里·珀西的八条罪状】
【不要同情恶魔！来看看有多少人因为杰里·珀西的压榨而家破人亡！】
【克扣工钱、做假账......蓝月商会如何惹恼众人？】
【......】
一行行大字，像一枚枚钉子，把这一世的父亲钉在火刑架上。没等科尔文多想，闹市中就传来洪亮的叫嚷声：“通知！蓝月商会会长破产！通知！蓝月商会会长破产！”
喧闹的市集中，行人的言语逐渐变得刺耳，夹着不绝于耳的咒骂。
科尔文本就不灵光的脑袋已经宕机，他知道，自己父子二人完了。
公告板上，被张贴上了杰里的画像，下面是一行小字。周遭的行人在公告板周围围成一圈，堵得密不透风。
科尔文犹豫再三，最终心一横，凭借自己圣罗兰剑士院学生的身体素质挤入人群。
......
戴着面具的中年男人凭借体重优势挤出人群，而后鬼鬼祟祟地拐入一条小巷，敲开了一闪沾满油污的木门。
他刚一进入这个昏暗的小屋，便摘下面具，扶墙喘起了粗气。这不是别人，正是杰里！
“神医，我玩完了。”
被称为神医的女人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面色蜡黄，皮肤油腻，嘴里还叼着根香肠：“找过阿诺德律师了吗？”
杰里愤恨道：“他不愿意受理，说我没钱。”
“你就说，胜诉之后开三倍价。”
“我承诺给他我的三成股份！”杰里喘着粗气，“结果他还是赶我走。”
“这么邪门？”神医眉头皱了皱，“这里面有问题啊，你仇家找上门了？你得罪哪个大人物了？”
杰里愣了整整三个呼吸：“还有我没得罪过的人？”
言罢，立刻打断对方：“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不是说，研发出了让人‘改头换面’的药吗？快给我！继续顶着这张脸，我走在街上马上就会被打死！我东山再起之后马上付你钱！”
神医沉默地注视着杰里。
杰里焦急得挥舞起拳头：“怎么你也这样？！”
“我这个药，还没有经过实验。”神医似乎有意地放慢脚步，走向身后的橱柜，拿出一个小木匣子，从中取出一粒药丸，又缓缓走回杰里跟前：“可能有危险。”
杰里接过药丸，把它平放在掌心里，注视着它：“......会死吗？”
“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我不确定。”神医道，“不管结果如何，我家里不收人渣，吃了就快滚。”
杰里拿着药丸的手微微颤抖，呼吸再次粗重起来。
下一刻，他抬手将药丸送入口中。霎时间，他头痛欲裂，身体的各个部位好似要分崩离析。在极端的疼痛中，杰里的意识开始模糊......
......
“父亲，你人呢？你在哪里？”通讯请求终于被通过，科尔文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自己的老爹该不会已经在街上被人打死了吧？这该不会是报丧的电话吧？
“我在你前面右转的小巷子里。”一个口音熟悉，但音色陌生的声音传出。
这......被打得声音都变了？还好，没死就好。
科尔文向前跑了两步，而后拐入小巷，却未见父亲人影。
“父亲，你人呢？”
“我在这里！”
科尔文循声向前下方望去，那里竟然是......
但见一位十二三岁的翩翩美少年站在那里，嘴角扯着苦笑，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望着他，用清亮的声音道：“科尔文，我是你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