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周楠下午在宿舍补觉,不觉睡过了头,窗外已漆黑一片。他正百无聊赖地走着,到走廊时抬眼正好看到了低着头走路的少女,眼看着快要撞上,他也没有出声提醒,如他所料,怀里撞上了一片柔软携带着怡人的清香。
“是你啊”少女的声音有些糯糯的。
“嗯,被训了?”周楠眼含笑意。
“差不多”
“同学,恐怕你又要遭受心灵鸡汤的洗礼了,雷亚叫你去至善楼找她”周楠脱口而出。
雷亚是梁遇的数学老师同时也是周楠的数学老师。
“啊?至善楼?雷老师怎么会在那里?”至善楼是高三的教学楼,离这挺远的。
“管那么多,快走”周楠弯起嘴角,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你也要?”梁遇问。
“是啊”
梁遇无奈,想想她那堆积如山的作业,再一个来回,她的晚自习还有吗?
“那走吧”她的计划又被打乱了,原本这个晚自习她就能补回之前的作业,明一早她再来早些把今晚的作业写了,然后她就能抓错补漏,准备期末考了。
现在这个成绩得抓紧了,搞不好,掉出前100她就别想安生了。
夜幕寂寂,月弯皎皎,凉风习习,树影斑斑。
两道影子印在地上并排而行。篮球场上有人在打球,昏暗的灯看不清。应该是老师。还有小孩骑着玩具车,笑声朗朗。
至善楼比他们的教学楼敞亮多了,一排排明亮的大窗,能隐隐约约望见埋头苦读的脑袋,他们熬掉了青丝,磨掉了逆鳞,准备破茧而出,飞向远方。
梁遇突然有些羡慕他们。
俩人一路走来无言,周楠十分悠闲地东瞧瞧西瞧瞧。
梁遇长发及腰,晚风吹起缕缕发丝,仿佛仙女下凡。梁遇加快步伐,她可没什么心情在这漫步。
少女走的很快,周楠长腿一迈就能轻松赶上,她比他矮一截,周楠伸手钳住她的后脖往后拉。很细小的一段,隔着头发有些微凉。
梁遇被迫后退,脖子上一阵温热的触感。
“你有病?”梁遇打掉他的手。
周楠莞尔“你走慢些,我跟不上”
两人还要走一段台阶,梁遇额头冒出细汗,有点热。
“她在哪层楼?”梁遇停下问,她站着比他高两级的台阶,堪堪到他鼻尖。
少女的皮肤洁白无瑕,红唇皓齿。周楠手指微微地动了动。
死一般的沉寂,梁遇有些不耐烦。
“你不会在耍我吧?”
“……你猜对了”周楠朝她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梁遇恼了,这么会有这种人,无赖!
“神经病!”梁遇瞪他一眼,愤怒地拾级而下,蹬蹬蹬走远,周楠看着她那愤怒的背影,轻笑出声,像只炸毛的小猫。
什么人,作恶多端,呸!。梁遇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气,知道那人还跟在她身后真想过去给他一脚。
周楠就这样落后两米跟着她到了教室,从窗口还能看见她气鼓鼓的小脸。梁遇用力地打开书,不理窗外的人。有毛病!
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他消耗了我的金钱我的生命!
之后梁遇偶尔遇到周楠,给他一记冷眼就走了,便没什么交集。
周六下午一连两节活动课,操场上一下子热闹起来了,梁遇坐在位置上写作业,伦靖怎么拉也拉不动,稳如泰山。
“哎呀,出去运动运动嘛,每天锻炼一小时,幸福生活一辈子!”伦靖又试着拉了拉梁遇的手肘。
“你怎么不去找郭胜舟?你俩不是黏得要死?”梁遇头都不抬一下。
“吵架了?”
“没,他训练去了,下周二要去比赛”
“那你等一下,我做完这套卷子”
“ok”伦靖拉开她旁边的空位坐下。
教室里基本是女生,胆大的已经打开了多媒体看起自家爱豆的视频。伦靖乐在其中。
梁遇刷刷刷了20多分钟就停下手中的笔,她之前落下的作业也总算都补完了。梁遇舒爽地伸了个懒腰,撑起脸看视频。
不知不觉第三节课上课铃声响了,伦靖才反应过来拉着梁遇出了教室。
伦靖嘴上说着锻炼,实则带着梁遇来到了篮球场,梁遇没戴眼镜,只看得见他们的大概轮廓。
这时班机响了,好巧不巧,时隔一个月她妈终于记起了她。
班机,顾名思义就是班级手机,老人机,用来通讯的。每个班都会有那么一,两部,老师交给梁遇保管。
“喂”梁遇的声音不咸不淡。
“遇遇,在干嘛呢?吃饭没呢?”听得出来吴秀英此时心情很愉快。
“现在还没放学,上哪吃?”
“那吃饭的时候多吃些,不要省钱,卡里还有钱吗?”
梁遇想了想“还有100”
“怎么就只有100了,上个月不是刚给你打500吗?怎么花这么快!”翻脸比翻书还快,要不你来这食堂试试,两个月500,饿死你。
“你怎么花钱越来越大手大脚?你以为现在钱那么好挣吗?”吴秀英语气带了些火气。
“我又没叫你要钱!”梁遇不耐烦道。
梁遇从小就被灌输家里很穷的思想,父母就一直在跟她说穷,她从小就特别压力山大,有时考不好就会哭,省吃俭用。这对那时虚荣心特别强的小孩子来说真得很痛苦。直到上了初中,她才知道,原来家里不是穷,只是在穷养她这个女儿,家里在县城买了套房子,为的是迁户口让弟弟可以来城里上学。
那时她只有庆幸,她再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不是所有重担都要她来扛了。她有时候真的很想跟他们说,不要叨叨叨地管我行吗?等你们老了保你们安享晚年不就行了。
“你怎么跟我说话!我看你这几年脾气见涨啊!都会顶嘴了,小时候多听话,你不要以为自己上了高中,就什么都懂了,虽然我学历不高,但也知道节俭,你一个女孩子就应该勤勤俭俭,你不要说我封建……”梁遇真得很想挂电话,她抬起头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天上的云十分压抑,乌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