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3月1日16:30

第10章 3月1日16:30

接下来,飞鸟司看着记忆中的【自己】开启了一系列操作。

这个法国男人叫做罗贝尔。

【飞鸟司】一边教他毛毯熊的制作方式,一边用温柔的声音不断引起罗贝尔对女儿的回忆,并持续提升他的好感。

等好感度提到50的时候,解锁了他第二个身份——自由雇佣兵。

【飞鸟司】的金瞳微微眯起。

这意味着罗贝尔和劫机的主谋并不是一路人,而且相比背靠公司的正规雇佣兵,他反水的可能性更高,可以试着说服他而不仅仅只是套情报。

用不想打扰其他旅客的借口,【飞鸟司】和他换到机尾的操作间谈话,空姐们都在前面忙碌,这里的私密空间适合谈话,能够令人安心。

罗贝尔也有继续交谈的想法,另外,他也想找点更好的绳子来做他的毛毯熊,他没将【飞鸟司】送他的熊拆开。

看着他逐渐上手,【飞鸟司】轻声询问:“您感觉心情好点了吗?”

“当然,谢谢你。”罗贝尔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这并不是他的真实想法,只是一种礼仪性的回复。

【飞鸟司】静静地看着他独自完成一个毛毯熊,有感而发:“您一定是个好父亲,您的女儿会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

他给罗贝尔预设了一个并不相符的身份,然后眼神落寞,语气羡慕地说:“若是在我小时候,我的父亲也能像您一样亲手为我准备礼物就好了……其实没有礼物也可以,只要他能经常来看看我就好。”

被是标记了不合适的身份,罗贝尔自然而然地反驳:“不,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以此为引,他开始说起自身的经历,来证明他为什么不是一个好父亲。

他曾是一个优秀的士兵,也曾有一个普通美满的家庭。父母以他为骄傲,在他上战场前,他的未婚妻怀孕了,他即将拥有自己的小家庭。

但这只是曾经。

【飞鸟司】直视着他,声音变得低沉、缓慢,诱使罗贝尔继续说下去。

罗贝尔停顿许久,缓缓道来。

上帝和国家抛弃了他们,一场阴谋让他们成了令人不齿的罪人,他们不再是英雄,而是成了被己方讨伐的叛徒。

有人无法接受选择自尽,有人如幽灵般彷徨,而他则记挂着父母、未婚妻、未见过一面的女儿,奋力突破围剿逃回本土,只为再见一次家人,见见他的女儿。

“那您见到他们了吗?”

罗贝尔又安静下来,这一次他打量面前身姿纤细的紫发青年,在判断是否该继续让这个话题深入下去。

面前的青年有着璀璨又不可忽视的金瞳、柔和的面部线条、虚弱但仍然从容优雅的举止,看起来似有油画般朦胧柔光笼罩着他,叫人下意识屏息细看,一切的杂念抛之脑后。

安静、专注、尊重。

他觉得自己在面对卢浮宫历史悠久的典雅画作,内心平静下来,可以尽情倾诉,将那些痛苦摊开、分薄。

“没有。”他好一会儿才继续说。

曾以他为傲的父母失望地看着他,甚至举着猎-枪将他赶走。未婚妻搬去了偏远的地方,和他分手,哭着求他离开,因为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女儿是一个罪人的孩子,那会毁了女儿一生的。

对女儿来说,他是个令人不齿的父亲。

罗贝尔痛苦地垂下头。

【飞鸟司】眼神温柔,语气宁静地安抚他,并引导他去缓解痛苦的心情。

罗贝尔得以继续讲述他的遭遇。

失去了家庭的他充满悲伤、愤怒和绝望,他愤怒自己的无能为力,憎恨设计阴谋的参谋,他已经无家可归了,身为逃兵的他也无颜再去面对指挥官。

“我明白了战友们的选择,死亡能终结一切。”

心如死灰的他也走向了同样的道路。

罗贝尔侧过头去,看向窗外无边的天空,他又想起了新的痛苦,陷入沉默。

【飞鸟司】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顺势将他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来,继续询问。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发表任何主观看法,只是在引导。罗贝尔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他不需要有人对他的过去指指点点。

罗贝尔喝了半杯水,继续诉说。

他上好膛准备开枪的时候,听到了附近孩子的哭声,立刻就想到了他的女儿。

他想起自己还没见过她,没看到她长大的样子。还有他孤身一人、连饭都不会做的未婚妻,正艰难承担起抚养孩子的重担。

“你想为她们做些什么对吗?”

“是的,所以我从本土逃亡了。但像我这样的身份也只能去做非法雇佣兵,我挣了钱就悄悄把抚养费寄回去。”

“一开始她不愿意收,但她的生活太苦了,她不得不收下那笔钱。后来,她寄给我一张女儿的照片,我看着我的女儿,我觉得世上再没有比她更可爱的孩子了!一种特别的情绪产生了,我因此有了活下去的动力,我想让她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那是你对她们的爱,你会告诉她们吗?”

“……是的。”

他的表情从犹豫到坚定,在【飞鸟司】的引导下,他捏着毛毯熊做出决定,“我想活着回去,尽管我可能无法与她相认,但我会把小熊送给我的女儿,告诉她,他的父亲爱她。”

说出这些,他长呼一口气,有一种浑身一轻的感觉,他不再焦躁了。

他对【飞鸟司】说:“你像个心理医生。”

【飞鸟司】悠然微笑:“我确实有心理学学位。您需要长期的心理咨询吗?通常来说心理咨询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心理医生了,我没办法信任他们,但是你不一样,你是个好人,好孩子。”他感慨地说,然后摇了摇头,后悔起来,“你不该和我说话的。”

罗贝尔不想看到这个好人被一个劫机犯牵连,把不幸带给他。

“但您现在的心情好一点了,这就是我和您说话的意义,我很高兴能帮到您。”【飞鸟司】苍白的脸色也染上喜悦。

罗贝尔为了吓退他,板起脸说道:“我是个罪犯,接下来我会劫持这架飞机。”

【飞鸟司】没有退缩,他诧异道:“为什么?这是您这次的任务?”

“你倒是不怕我。”罗贝尔点点头,拆开他自己做的毛毯熊递过来,“几个恐-怖-分-子雇佣了我,我以为他们只是想搞点钱,见了面才知道他们是想让美国释放他们的老大,这架飞机上的几百条人命都是他们的人质!其中据说还有个美国大亨的独生女。

听到了吗!他们很危险,就像你在新闻上看到的那样!你一会儿缩在位置盖好毛毯上不要动,别去挑衅他们!”

他像个老父亲一样叮嘱。

【飞鸟司】拒绝了,他语气坚定:“您知道的,我无法坐视不管。那些人会拿一飞机的人作为要挟,我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他们是疯子,不在乎人质的死活,就算诉求达成,自知难以从机场逃脱的他们绝对会带着所有人坠入大洋,以自杀式袭击昭告世界他们组织的存在。”

“而且……您也会死的。”

青年的声音微颤,氤氲的金瞳定定地看着罗贝尔,几乎要沁出泪来。

这个悲伤的眼神一瞬间勾起了罗贝尔的心绪,被国家抛弃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死活了——他还活着似乎就是个错误。

“您想让您的女儿从播放恐-怖-袭-击的新闻里第一次见到她的父亲吗?”

罗贝尔沉默不语,他看着手里的毛毯,再看看面前有着金子般心的善良青年,想起自己刚刚做下的决定。

他要活着回去,去见他的女儿。

为此,他绝不能和这群该死的恐-怖-分-子一起死!

“不。”

他想法和行动被彻底改变了。

得到想要的答复,【飞鸟司】松了口气,双眼变得更加明亮。

“那……我能雇佣您来帮助我阻止这场劫机吗?”

强撑着对机舱空间的恐惧,他整个人摇摇欲坠,可他的眼神和声音无比坚定,纵使他如此孱弱,他给人的感觉却是——

他能做到。

“好。”罗贝尔哑声说,“我相信你。”

随即,在【飞鸟司】眼中,他的好感升至70,解锁了第三个身份——(原)MIMIC副官。

【飞鸟司】微怔,提醒道:“我很高兴您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可您的经历……一旦飞机落地,进入案件调查环节,您会进监狱的。”

“至少我是先救了一飞机的人再进去的,这机上也有不少法国人,我做到了参军时的目标。”他洒脱一笑,揉乱飞鸟司的头发。

“飞机迫降一定是在伦敦,谁都知道那群英国佬的效率慢得令人发指,在被发现之前,我有足够的时间拿着新闻报纸和小熊去见我的女儿。对我来说,这就没有遗憾了,之后就让他们来抓我吧。”

“您想要什么报酬吗?我会尽力满足。”

罗贝尔摇摇头,举起【飞鸟司】给他的毛毯熊,勾起嘴角。

“这就足够了,我会带走它,我想他们也不会因为我又犯了一道偷窃罪,给我的刑期多加上几天。”

【飞鸟司】得到他的帮助后,获知全部的劫机计划,他找到飞机上的那位国际刑警,配合机组人员,制定了完美的计划,开始清除飞机上的恐-怖-分-子。

他真的做到了。

罗贝尔有些恍惚,他看着紫发青年有条不紊指挥行动的背影,想到了还未堕入深渊之前,被颂为英雄的指挥官。

两个人实际上并不相像,唯一的相似点或许他们为了自身的理想不断前进。

最后一个恐-怖-分-子被抓住,罗贝尔扶住身体不适的【飞鸟司】。

“就算没有我,你也一样能解决这一切。”

“若是没有您,我只会无知无觉的睡过去,直至飞机坠入大洋。”【飞鸟司】冲他感激一笑,“您才是真正的拯救了一飞机的人,很抱歉,我之前在刻意接近您,但我没有戏耍您的意思。”

意外的,罗贝尔觉得自己一点都不生气。

“你的理想是什么?”他问。

飞鸟司愣了下,认真回道:“我没有什么特别的理想,只是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在我面前死去,我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果然还是软绵绵、善心大发、需要保护的毛毯熊。

搀扶着青年单薄身形的罗贝尔心想。

瞥到他心声的【飞鸟司】:???

飞机顺利返航,在伦敦希思罗机场降落,所有人都安然无恙。

面对铺天盖地的闪光灯,【飞鸟司】紧绷的精神瞬间松懈,他眼前一黑,栽倒下去,立刻就被人送上在机场待命的救护车。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隐约看到罗贝尔登上他这辆救护车,成功离开包围圈。

-

“飞鸟先生,检查已经结束,您可以睁开眼了。”

优雅的声音进入耳中,飞鸟司瞬间睁开眼,入目的是白色格子天花,耳畔是厚重金属门开启的滑动声。

他眼神发愣。

脑中还想着刚才梦到的事情,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

想到自己的异能……不去做特工间谍都浪费了,难怪钟塔侍从和法国特殊战力总局会那么说。

但那真的是记忆吗?

他从穿越到现在,也没见到过谁的好感度信息。

飞鸟司有些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用关键词拼凑出的梦境,他总觉得那个异能力怪怪的,似乎不只是那样。

他坐起身来,看到操作间里的医生起身离开,立刻先放下脑子里纷乱的想法追出去。

“医生!”

无论是不是菲茨杰拉德的特别嘱咐,他都要感谢这位在他最害怕的时候帮他缓解恐惧,让他能安然入眠完成整个检查的医生。

他想要当面道谢。

他穿着检查服追出去,却在门口撞上一个人。

是绫辻行人。

约好是在大厅碰面,不知为何他出现在这里。

“飞鸟,我……”

张望一圈没看见自己想找的人,飞鸟司打断他,急切地询问:“绫辻先生,请问您有看到刚出来的那位医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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