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赌
听得那完颜亶的话,赵构气得不行。敌国的人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大放厥词,不教训一下,岂不丢了大宋脸面。可若是动手,又的确失了礼仪之邦的威仪。
赵构也读过不少书,上古典籍里,中国一词,代表世界中心,日月星辰围着中国转,华夏延续数千年,如今却被一个蛮夷之地的人藐视,真是难以接受!
何况,自己天子!受命于天,统领中国,应当是既寿永昌。
可气到心头,他又不知如何辩驳了。人好像都这样,越是生气,越说不出话来。
完颜亶见得众人气愤,又说道:“我看你们汉人,也不过是可以做些恃强凌弱的事情罢了!想当年,辽人强大,你们汉人石敬瑭,不惜以幽云十六州来换一个皇帝做,到了你们大宋,更是认辽作父!”
他顿了一顿,又道:“可如今我大金强盛,我看你们汉人,也学学祖宗作为依附与我大金,乖乖做孙子,不要轻举妄动!”
“哈哈哈,“一个乞丐忍不住笑道:“你倒是有趣,我们汉人,也是你这般小瞧的吗?“
这乞丐冷笑:“听闻你的祖宗黑水靺鞨人与开元年来我大唐,向玄宗皇帝称臣。如此,你现在不是要向我们磕头?”
完颜亶说道:“大唐玄宗时的事,与现在有何关系?”
乞丐反问:“那石敬瑭和大宋前几位皇帝的作为,又与当今皇帝赵构有何关系呢?”
完颜亶心中不由好笑,心想:早年听闻中原人皆是诡言狡辩之徒,从来放不下自己的面子,如今一看,果然是真。
完颜亶也读过不少中原人所说的圣贤书,他觉得孔孟之道十分可笑,所说之言皆是空洞无中心思想的道理,所谓的仁义礼智信,皆是一些有名无实的东西。人都有一个价钱。这个价钱可以让人不顾这些东西。
这个价钱是什么?完颜亶觉得有很多,比如:金钱、生命、面子或者任何女人,当然还有很多东西。欲望之下,该放下的东西都能放下。
完颜亶生活在女真,女真族未成气候之前,自古以来就是放牧采果维持生存。部落生活,讲究的不过是协作,彼此之间相互配合方能找到食物,食物得来大家分而食之,自然而然就没有太多私欲,所以女真族的观念,从来淳朴真挚,不讲究什么仁义礼智信。
他觉得,仁义礼智信不过是教化之语,为了让平民百姓更加安分罢了。自古高权位的英雄皇帝,哪个又讲过仁义礼智信,始皇帝灭兄长满门,刘邦除开国功臣,唐太宗也灭了兄长满门,皆是为了保自己的“命”,吴起杀妻,韩信钻胯,个个都不那么光彩,说来大义灭亲或者卧薪尝胆,皆不过是为自己找一个像样的台阶下。
但他想不通,这种在他看来的愚昧教化,如何会让汉民比起大宋的军队反抗更为激烈?
一个月之前,在上京见过被押回徽钦两位皇帝以后,他对此更加奇怪。因为如此昏庸无道的皇帝,大宋子民竟然也会誓死捍卫。
所以他乔装打扮,南下来了。他本来想取个汉名,但自打见过宋朝两个皇帝和一班大臣以后,他实在不愿意如此。他本来就瞧不起汉人,何况,在上京,徽钦二宗和一班大臣为了活下来而阿谀奉承的模样更是让他觉得汉人只配做猪狗。
他怎能取一个猪狗的名字?他只不过认为自己是在外面打猎,只要自己拉弓,这些人就是死在自己箭下的野兔狍子黑羊野猪。于是他留下了他“高贵的女真姓”,
把完颜亶改了一个字,变成了完颜丹。
完颜亶不愿与这些汉人多做唇舌,方才说的那般话语,已然够侮辱他们了,他看着这班人气得面红耳赤,不由心中暗自欢喜。
他说道:“怎么,看你们手中武器已然握了许久,你们常说礼义廉耻,我想,以众凌寡这种可耻的事你们都做不出了?我看这样如何?我这两位兄弟同我三人,与你们比武三场如何,三局两胜,我们赢了,你们一班所谓的江湖好汉,就乖乖认我做主子如何?”
几个乞丐不由大怒,说道:“好个大言不惭的家伙,论武功,我中原乃是鼻祖,你蛮夷之地的蛮人不过是有一股子蛮力罢了!谁胜谁败,怕是说不清楚吧!”
“众人异口同声:“比就比,谁还怕你这鞑子不成!”
“好啊!那你们,哪三人出战呢?”
众人此时面面相觑,说道武功,他们个个都是高手,但似乎谁都没有把握胜得完颜丹所带来的两个人,毕竟应都应了,若是输了,可把大宋的脸面都丢了。
“各位!小女子不才,愿意抛砖引玉,如果输了,众位自当有数,到时高手出来一展身手,收拾残局也不迟!”旷艳红立起身来,看着完颜丹,说道:“自古来,我中原皆是泱泱大国,秦汉、隋唐皆有蛮夷来犯,最后皆不过仓皇而走。李广从来先将士,卫青未肯学东吴。我大宋皇帝虽然昏庸,但你也见了,百姓当中,皆是爱国之人,你金人虽然强,也不过是做些烧杀抢掠不得人心的勾当,我大宋总有一日会出李广卫青之辈,哪怕没有,孙膑吴起之人你金国又有哪位将军有把握胜得了?”
旷艳红方才坐着听的也是气愤不已,她不愿相信,一个异族之人,能在汉人自己经营数千年的土地上趾高气昂。但她没有多做辩驳,这客栈里如此多的人,自是不需要她来多言的。只不过说到比武,她看众家汉子都有犹疑,方才起身。她继续说道:“你方才说我们汉人只会恃强凌弱,你又何尝不是?金人强起来了是事实,可我大宋子民数十倍于女真人,我不相信你们金人个个以一当十!”
“哈哈哈!”完颜亶大笑起来,说道:“想不到你们自称泱泱大国,却靠一个女子来出头?”女真族里,女人从来地位都不高,完颜丹自然是瞧不起女人的。
众汉子也满露惭愧,在他们心中,女子自当三从四德,抛头露面的事本就不是女子该为的。
旷艳红笑道:“公子说笑了,我大宋泱泱大国,自当人杰地灵,与你等比武,自当不需要他们堂堂男儿出手咯!如果我大宋一个女子都侥幸胜了你,那我看,你自称女真汉子,连一个女子都不如,岂不是可笑至极?”
自打旷艳红一入客栈来,完颜亶心中一荡,为她的容颜所吸引,但女人自他心里,从来都不过是件物品,他打的主意,无非就是:他是,定将这女子带到营帐,陪爷欢愉一番。
赵构旁观许久,眼睛也鲜少离开旷艳红。见到她,他不由想起温庭筠的一句诗来:应为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起初那完颜亶说大宋须女子出头之时,赵构颇为难堪,但旷艳红反驳的话,却也更让他出了一口恶气。
“好!那既然你这妮子要来比试,那大爷我就陪你玩玩!”那半面汉子走上前来,看着旷艳红,鄙夷一笑,道:“我看姑娘你柔弱不堪,还是回家绣花比较好!”说着,他手中多了一对钩子,他继续说道:“若是我这钩子伤了你,可就不好了。”
旷艳红说道:“不必客气,我们汉人有话说:一寸长一寸强。我要是用这长剑对你,你会觉得我胜之不武!”说着,从桌上抽出一根筷子,说道:“小女子不才,这筷子长短,与你铁钩比起来差不太多,我就以筷子为兵器吧!”
这汉子当即大怒,在女真人心中,女人不过是一件物件,拿来做交易也不过换一头牛,而今这女子竟然如此无理,简直天大的侮辱。当即喝道:“好个大言不惭的妮子,看招!”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挥起一双铁钩,向旷艳红冲去。旷艳红见对方一钩劈到自己面前,忙伸一手抓住,而后斜身躲过另一往腰身的钩子,另一手反手握筷子,然后顺势向上一挑。这汉子只觉得左腋下一紧,顿时间左臂麻痹,不听使唤了。
旷艳红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右手手腕一转,筷子换到了左手,右手将男子左手扣住,接着左手筷子一挑那人前胸。男人被打得惨叫一声,身子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男子不由一惊,方才自己出招已然是顷刻之间,但这女子竟然轻松躲过,一根筷子使起来竟然劲力极大,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众人不由一惊,想不到这女子竟然如此厉害,一根筷子瞬息之间就制住了那汉子,武功之好,难以置信。
北上的路途中,旷艳红自然是苦练易筋经,这易筋经中,对于经脉穴位皆有详解,而旷艳红的达摩剑法除了防守,皆是取人要害之道,于是旷艳红正好结合,以筷子为剑,攻人两处要穴,出奇制胜。
赵构不由叫好,他本来还担心这弱女子会败下阵来,未想她一招制敌,这让他对这女子刮目相看,拍手说道:“完颜小儿,你的人连我大宋一女子都打不过,怎么敢来放肆啊?”
完颜亶气得脸面涨红,但他并没有退却之意,因为这半面人的武艺本不该如此,此番败下阵来,无非就是轻敌。
那琼面大汉站出身来,手中一把长剑,说道:“我兄弟败了,那也无碍,接下来,谁与我一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