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心中的画：拣花生的故事

一

：堂哥出现：

在家又待了些rì子，没有踫到过张小贞。上次搬砖头的钱是母亲到街道里去领的，大约十几元，母亲说手表会给侬买的，不急。

十二月份了。

这天，忽然志敏的一个堂哥来到他家。

这堂哥二十几岁，是在离黄渡镇十几里开外的安亭镇的粮管所工作的。这次上级部门运来几十万斤花生米，需要组织临时工把花生米中那些质量坏的拣掉，比如：霉的，芽的，干瘪的。

拣一百斤三元。

堂哥就想到了志敏，过来一说，母亲马上同意。

志敏一听（噫，又要做临时工。。。真没有劲。。。天蛮冷的。。。拣啥花生?）

经堂哥和母亲做了说服工作，勉强答应去。

二

：弹街路上走过一个长披肩少女：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志敏就跟着堂哥到安亭去了。

他们是骑着28寸的凤凰自行车去的。堂哥在前面骑，志敏乘在后面。

他上身穿两件毛衣，外套一件劳动布茄克衫，下身一条卡祺布裤子，脚上穿一双新的翻毛皮鞋。

他好像又长大了一些，小分头，脸白白的，眉清目秀，看上去蛮漂亮一个小伙子了。

到安亭以后，先到堂哥的宿舍里玩了一会儿，堂哥的宿舍在安亭新街菜场的米店旁边一间十几个平方的房子里，有两张小床，后门有一小天井。

将近傍晚时，堂哥对志敏说：＂走!到食堂里去吃饭去。＂

两个人就又骑着28寸凤凰自行车沿着新街朝里面去。

堂哥说，食堂在粮管所仓库里面，拣花生也是在那里拣。

新街的尽头是一座小桥，小桥旁有两条路倒三角通向深处。一条是正宗的安亭老街，是石头弹街路。一条简易路，由烂泥加小石子铺成。

到新街的尽头的时候，堂哥右手一转弯沿简易路骑进去。

老街以前跟堂哥去玩过的，这条路志敏没有走过，所以志敏有点好奇地一路在东张西望。

路的尽头又是一座小桥，桥的对面一条横向的窄小的石头弹街路，路边是一排低矮的老房子，瓦片都能看到。

将到小桥时，堂哥叫志敏下车，说到了。

志敏就跳下车，一边还好奇地看着这陌生的地方。

对面窄小的弹街路上这时走过来三个少女，都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路走，一路嘻闹，还有笑声传进志敏的耳朵里。

志敏不由得注意地看过去，就见二个矮的，一个长的。那长的少女丹凤眼，瓜子脸，一头乌黑的长披肩，脸上有灿烂的笑，边和同伴说着什么。看上去很有一股青net少女的活力。

志敏不由得被她吸引住（噫!）眼睛看着她在他面前二、三米处走过，一路长飘动而去。

（。。。头蛮好看。。。）志敏少男的心动了一动。

小桥的左手对面有一扇大门。堂哥说这里就是粮管所仓库了。

进去吃好晚饭后，他们就又回宿舍了。

三

：巧：无言：

第二天一清早，堂哥就领着志敏到粮管所仓库去了。

粮管所仓库很大，两排高大的平房外是高大的围墙，围墙上还有带刺的铁丝网。

堂哥把志敏领到一间宽畅的仓库内，里面摆着很多长台子，上面都用木条钉成许多方块。

堂哥走到一个方块前手一指对志敏说：＂诺，侬就在这里，侬等在这里别动，我去帮侬领花生。＂说完就朝外走去。

于是，志敏就等着，等了一会儿，堂哥来了，右手拖着一袋花生，左手拿着几个空麻袋。

堂哥到他跟前了：＂喏，五十斤，侬先拣起来。＂

堂哥说着打开袋子倒了一些花生在台上，然后教志敏怎么拣花生。

堂哥一说，志敏就知道了（喔哟，容易得不得了）

＂我晓得了。＂志敏说。

＂那我走了，侬在这里拣好了，我就在隔壁，拣完来叫我，我再帮侬拿。＂堂哥嘱咐道。

＂噢。＂志敏答应道。

堂哥走了。仓库里空荡荡的，只有少数几个人在活动。

志敏坐在那里拣花生，他把那些霉的，芽的，干瘪的，粒子太小的，一粒粒认真地拣出来，放进一个袋里，然后再把那些好的又放进另一个袋里。

拣了一会儿（唉，没有劲。。。厌气得不得了）感觉无聊起来。

这时，就听门口一片噪杂，捅进一群人，都拖着花生，涌向长台子。

志敏的左右两旁来了两个大娘，四五十岁的样子，看模样像农村的。

对面来了一个少女，穿着红衣服，长披肩，被一个瘦瘦的老头领过来，坐下。

志敏看见了一愣（噫!这不是那个女的?介巧?也来拣花生?。。。怪了?）

原来这少女正是昨天那个长披肩少女。

所以说，这世上真有巧的事情。志敏怎么会想到出现这种情况，一下子不由得思绪涌动起来（介巧！。。。好白相了。。。哈）有一点喜悦在胸中慢慢升起。

那瘦瘦的老头在教长披肩少女怎样拣花生的时候，少女一边听，一边朝志敏这儿瞄过几眼，志敏的余光见了，不抬头，仍一本正经地拣花生。

这时，拣花生对志敏来说又似乎不无聊起来。

不一会儿，瘦瘦的老头走了，留下少女一个人。仓库内已安静了许多，大家都各自认真地在拣花生。

志敏一边拣花生，一边不时有意无意地朝对面望一眼。

对面有一股无形的吸力在吸引着他。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吃午饭了。

堂哥领志敏到旁边的食堂吃饭。

志敏看见那少女也在食堂里，跟在那瘦瘦的老头后面，在拿饭，买菜。

堂哥买了大白菜肉丝，肉饼子，血汤。

等到他们坐下来吃时，志敏再一扫食堂内，却已不见了那少女的影子，痩瘦老头也不见了。

（噫，啥地方去了?）

吃好午饭，堂哥对志敏说：＂走!我带侬到安亭镇上白相一歇。＂

于是，堂哥骑着自行车带着志敏朝大门外驰去。

经过门房间的时候，志敏无意间朝里一扫，却见一团红影，依稀是那少女。

（噫，怎么在这里?。。。）

到安亭镇上转了一圈回来，又经过门房间时，志敏只看见那瘦瘦的老头在里面。

（噢）恍然大悟（看门的）

（噫，这老头是伊啥人?。。。外公?。。。爷爷?。。。）

走进仓库，来到自己的位置，志敏看那少女已经在干活了，两只手很灵活地在一动一动拣着花生。

志敏见了（噫，手蛮巧的）

坐下来，朝台上到了花生，便拣起来，刚拣了几粒，忽然觉得脸上怪怪的，有一种热热的异样的感觉。

（嗯?）

下意识地抬头一望，立即看见两只乌黑的注视着他的眼睛。原来对面的那少女在朝他偷看。

两个人的眼光不由得一踫，那少女慌忙低下头，脸上泛起两片羞红。

志敏见了（噫?做啥?。。。）

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淡淡的喜悦（噫，对我看做啥?。。。头低下来做啥?。。。面孔为啥要红?。。。啥意思?。。。）

便一边拣花生，一边全身感觉着对面的那个方向，一下午也给他终于感觉到几次匆匆而过的热光。

他呢，也时不时地仿佛不经意四周张望一下，掠过一团红影。

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收工一镑拣好的花生，有七十多斤。

堂哥见了说：＂蛮好，还可以。＂

傍晚，吃过晚饭。志敏要随堂哥到宿舍里去了，经过门房间的时候，眼光不由得下意识地朝那里面多看了几眼，却又看见一团红影（噫，还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