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1997年

第66章 1997年

1997年,原庄慕市国营饭店被推倒,围绕着国营饭店的六月街片区全部拆迁,这里要打造一个集公园、别墅、酒店、高端住宅和商场于一体的国际综合体。

项目开盘当天,向远作为开发商总经理出席了剪彩仪式。

因为下着小雨的缘故,剪彩仪式很快便结束。

仪式过后,一身高级定制西装,手戴名表的向远在人群中找到玉温,对方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镜,看到向远后,脸上的不耐烦更胜。

待向远走近了,玉温用只有俩人听得到的声音轻声抱怨,“怎么买个破房子还让我等那么久?顾客是上帝懂不懂的?”

“是是是,上帝小心脚下的台阶!”

向远陪着笑脸,“不过我要纠正一下,您买的可不是什么破房子,而是我们中央公园项目的头排头位商铺。”

等俩人说完话,给玉温拎着包,另一只手为她撑着伞的沈帅帅才笑嘻嘻地和向远打招呼,“向总。”

向远一把搂住他的肩,“向什么总?叫大哥!对了...小帅,我最近有个投资项目,想和你老爸聊一聊...”

走进售楼大厅,里面已经挤满了有意向购房的业主,诺大的购房大厅里闹哄哄的。

同样都是上帝,玉温却被径直请上了4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喝着福山今年的古树茶,翘着腿等售楼小姐送楼书上来。

中央公园没有像滨江国际那边有专门的美食街,而是在规划的商场内规划出一层楼作为美食区域。

玉温看了看,面积最大的店铺也才两百来平方,她有些瞧不上。

傣味现在都走会员制,来这边消费的顾客非富即贵,要开分店的话,对环境的要求就更胜了。

“向总,好东西就别藏着掖着了。”玉温把楼书合上,递还给售楼小姐,“我听说在中央公园里面,有一排独立的商墅,那个拿出来我看看。”

长相甜美的售楼小姐嫣然一笑,“我们向总早就给您准备好了。”随即递上另一本楼书。

中央公园是庄慕的新地标建筑,设计灵感来自于5年前建成的庄慕市植物园,园内种植的以东南亚热带植物为主,而十几栋稀缺的商墅,则是仿照傣族的吊脚楼建造而成。

玉温仔细地看了中央公园的规划,不自觉地勾起唇角,从设计到空间都完美契合了她接下来想做的“私人订制”傣味的路线。

向远亲自为玉温倒上茶,顺势坐到她对面一张宽大的牛皮沙发上,

“这十栋商墅,你能看出来是建在哪里的吗?”

玉温手里拿的是规划设计图,已经看不出之前的地貌了。

向远探身指了指其中一栋,“这栋,这个片区,就是之前国营饭店的位置,你买了这里的楼,也就相当于是拿下了国营饭店。”

“有点意思。”玉温浅笑着合上楼书,“那就这栋吧,明天我叫苏茶过来办手续。”

定下商墅,玉温又看了看住宅的别墅。

向远抬了抬眉,“怎么?还要买别墅?你不刚买了滨江国际的半山别墅吗?你那可是高规格啊,我这边的别墅起码比你那套小一半的面积。”

“就这套吧。”玉温在楼书上选了一栋朝向东南的小别墅,转头对向远说,“这套别墅是给五一和笑笑买的,结婚礼物!”

张莉去年考上京城大学的博士,玉温送了她一套学校附近的公寓。

去年年中,张五一和笑笑回了国,突然宣布两人决定结婚,把安馨打了个措手不及。

尚且还年轻貌美的安馨,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即将升级做丈母娘的事实,但张五一报名张国荣的“跨越97演唱会”的伴唱歌手通过选拔,张五一和笑笑便延缓了婚期,去了香港。

说起这件事,玉温和向远都唏嘘不已。

玉温呷了口茶,又叹了口气,“没想到张五一居然是我们这一群人中最早结婚的一个。”

说起这件事,向远也是哭笑不得。

冯石头就从来没见他喜欢过谁,现在29岁,马上奔三的人了,从没谈过恋爱,每天沉迷于“哪里的食材最新鲜,怎么运输食材性价比更高”这些事情上。

三年前,庄慕流行企业家做慈善,玉温带着几个富太太筹建了庄慕市第一家孤独症儿童关爱中心,苏茶任这个中心的实际负责人。

之后苏茶便一头扎进这家儿童关爱中心里,成了许许多多孤独症孩子的“苏妈妈”,至今没有解决个人问题。

而向远和苏宁,短暂的传过一段时间的暧昧,在植物园项目结束后,俩人便桥归桥路归路,最后也没能走到一起。

玉温就更不用说了,她一直在等苏涧。

自从在榕林水寨见过一次后,95年玉温又收到苏涧的明信片,这一次是在苍江的一艘游轮上。

玉温用的是安馨的身份,扮演独自乘坐游轮出海游玩的离婚贵妇。

为了符合身份,她戴着张五一从欧洲买的那串夸张的珍珠项链,穿着华丽的长裙,手持一杯红酒,“孤独而寂寞”的望向滚滚江水。

苏涧此时已经是野象帮的大佬级别人物,穿着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一头黑发一丝不乱地梳向脑后,额头光洁,目光深沉。

在游轮璀璨的水晶灯下,苏涧俊朗的眉目看得人脸红心跳,但介于他身后跟着的一群神情冷酷的黑衣人,无人敢靠近。

玉温只听到女人们的窃窃私语,“好帅,这男的是混血吧?”

“长得像电影明星,但看起来不好惹哦。”

为了对方的安危,苏涧和玉温还是没有讲一句话,只是在舞会开始,灯光暗下去的时候,苏涧朝玉温遥遥举起手中的红酒杯。

玉温也在这时候将杯中猩红的酒液一饮而尽。

他们的每一次见面都十分秘密,玉温回来后也绝对不会提起自己见过苏涧的事,苏涧走了将近6年,大家都以为苏涧凶多吉少。

只有玉温知道,他活得好好的,他们还一起放过高灯,乘过游轮。

玉温的大哥大突兀地响了起来,按下接听键,里面先是传来嘈杂的人声,随即便是玉香兴奋的声音,

“阿温,听到了吗?五一在唱歌了。”

张五一要去香港参加演唱会,玉香每天也没什么事做,便陪着一起去玩了。

听筒里依稀传来一阵遥远的粤语歌曲,玉温知道,这其中有张五一的声音。

玉温笑着问,“能和偶像同台,这小子估计乐晕过去了吧?”

“怎么能晕呢。”玉香有点不大高兴,“要好好唱才行啊。”

说完这句话,听筒里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玉香的声音淹没在“哥哥,哥哥”的呐喊声中。

玉温想,张五一多幸运啊,和偶像同台演唱,台下还坐着自己的爱人。

从向远的办公室出来,要路过中央公园项目的财务部,此时财务部门口聚集了一些衣着朴素的老百姓。

陪同玉温一道出来的售楼小姐解释道,“这些是涉及到项目拆迁的老百姓,过来补手续的。”

看到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玉温飞扬的眼眸里透出几丝玩味的笑意。

这时候岩应也看到了人群之外的玉温,她穿着华贵的刺绣旗袍,耳边坠着两枚小巧精致的红宝石耳环,身后还有人专门为她拎着包。

俩人对视,岩应有几分无地自容,把头扭开。

玉温也没奚落她,只当是根本没见过这个人,迈步走开。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只是天空还是阴沉沉的。

中央花园售楼处的绿化做得很好,东南亚风情的园林绿化颇有几分原始森林的感觉,大树遮天蔽日,连供人休憩的长椅也是粗犷但却很有质感的原木风。

车停在项目部门口的停车场,玉温顺着天然石铺装的小路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便被人叫住了。

玉温一回头,是仿佛老了20岁的岩应站在她身后。

岩应虽然衣着朴素,可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眼底阴霾密布,给人的感觉压迫感十足。

“我们能聊一聊吗?”声音低沉,是命令的语气。

玉温轻笑出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怕落魄至此,岩应还是改不了习惯命令人的语气。

只可惜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寄人篱下的姑娘了,她现在有的是拒绝岩应的底气。

但是玉温也不打算拒绝他,聊一聊?刚好有的话她也憋在心里很久了,不吐为快。

光天化日的不方便说话,玉温吩咐沈帅帅,“去请向总给我开一间会客厅,我要和岩总好好说话。”

她把“岩总”两个字咬得很重,仿佛是故意讽刺岩应似的。

果然,听到玉温这样称呼,岩应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只是这边人来人往,不便发作,他也就硬生生将骂人的话咽了下去。

向远的秘书很快和沈帅帅一起走了回来,恭敬地引着玉温和岩应去了一间私密性极好的会客室。

秘书问玉温,“温总,需要上茶吗?您喜欢喝的福村茶向总这边一直备着。”

“不必了。”玉温客气道,“您先去忙吧,辛苦了。”

秘书退下,玉温让沈帅在门口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之后,玉温往米色皮质沙发上坐下,抬起眼皮看向岩应,“岩总,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岩应毕竟久经沙场,哪怕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见怯场,顺势在玉温对面坐下,乌云密布的眸子紧紧盯着玉温。

他依旧是用那种严肃的家长语气道,“玉温,你初来庄慕,我收留你和你阿妈,供你们穿衣吃喝,你为什么会这般恨我?想方设法要置我于死地?就为了那张香茅草烤鸡的配方?”

玉温唇边露出一抹讥笑,“岩总,既然你想知道原因,那我就成全您。”

说到这里,玉温话锋一转,阴恻恻,一字一顿地说,

“只是岩总听了,不要半夜做噩梦才好。”

相对于玉温的轻松自在,岩应则是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玉温懒得管他的态度,掰着手指头开始细数岩应的“恩情”,

“岩总,你说收留我和阿妈我不否认。倒是供我们吃喝穿衣这我得说一说了,吃,我和阿妈是每个月交了生活费的,至于穿衣,也左不过是我阿妈收过你太太的一件旧的确良衬衫。”

听到这里,岩应开口道,“在那个年代,能收留你们两张口已经是不容易,你不要贪得无厌。”

“不不不...”玉温轻轻地摇摇头,“贪得无厌的人不是我。”

她微微探起身,用一种探究的语气问,

“岩总,你为什么收留我和阿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让你老婆骗走我和阿妈身上全部现金,不让我出去工作,把我们控制在那间二层小楼里,你摸着良心告诉我,你就没有一点私心吗?”

因为被戳中内心隐藏最深的心事,岩应呼吸有些急促,有些气急败坏地道,

“玉温!这些都是你龌龊的想法,我是你舅舅!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不让我出去工作是为了我好?觊觎我的年轻貌美是为了我好?假装醉酒趁机占有我是为了我好?误杀我然后逍遥法外也是为了我好吗?”

玉温步步紧逼,岩应汗如雨下,“玉温,你疯了吗?你在胡说什么?”

“岩总,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如你所见,你面前的我早就不是你认识的玉温,我...是阴间爬上来的女鬼。”

“九零年你生日那天,你喝醉酒半夜爬进了我的房间,你企图占有我,但没有得逞,挣扎间你将我捂死,所以,你还敢说你是为了我好吗?”

岩应的脸色变得苍白,因为害怕,嘴唇都在发抖,“玉温,你到底在说什么?这不可能是真的,绝对不可能。”

“那你怎么解释我会突然性情大变?”

“怎么解释我一夜之间能力的突飞猛进?”

“又该怎么解释我是如此恨你入骨?”

岩应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他的面色苍白,额头上爬满冷汗,他想逃跑,但僵硬的四肢像是被盯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玉温收回目光,“舅舅,拜你所赐,我在阴间那暗无天日的地方熬了三十二年,从如花似玉到白骨森森,还好熬到了今天。”

“你...你不怕我将你的秘密说出去吗?”岩应用最后一丝意志力,从嗓子里逼出了这句话。

玉温起身一步步朝岩应走去。

岩应将脊背抵靠在沙发靠背上,害怕得双腿止不住的发颤。

“你大可以出去说。”

玉温靠近岩应,语气轻柔,“你看看别人是会把你当疯子,还是会将我当成怪物。”

“一个到处宣扬自己强·奸亲侄女未遂,杀人后掩盖罪行的疯子,畜生!”

岩应此时已经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四肢百骸都好像被注了浆,好似有千万斤重,他像一滩烂泥瘫软在沙发上,然后顺着沙发滑到了地上。

就算玉温说的事再不可思议,但岩应自己心里清楚,他确实对玉温的美貌动过龌龊之心,这么隐秘的事,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玉温又怎么可能知道?

岩应闭上眼睛,一想到玉温阴恻恻的话,身体就止不住的颤抖。

玉温有些厌弃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门边,一把拉开了紧闭着的实木大门。

阳光洒进屋内,终是雨过天晴了。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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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年代傣家美食[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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