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尽管可以借着原清濯打掩护,原榕还是不免被爸妈说了一顿。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在高考前的节骨眼上把脚崴伤,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好在原清濯还算有良知,没有把他们几个高中生结伴翘晚自习去墓园的事抖出来。原爸原妈絮絮叨叨说完原榕,火速把他按到床上勒令睡觉。
他们不敢把话说得太重,于是原清濯单独被扣下来问话。
原爸皱眉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扭伤的?”
“榕榕下晚自习的时候和别的学生不小心撞一起了,”原清濯笑了笑,“爸,您别想太多。”
“去过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
原清濯点头,微微蹙起眉:“还是伤得有点重,不过高考前肯定能好,这段时间要注意不要使用右脚。医生说再有这么几次,可能得做好习惯性扭伤的准备。”
原妈在一旁惊讶道:“这么严重?清濯你实话告诉我,原榕是不是又偷偷去打篮球了?”
但凡原榕约人打篮球,就没有不受伤的时候,今天这里擦伤一点,明天那里磕碰一块,每次回家都得让妈妈给他上药。关键他就是喜欢玩儿这个,高一高二基本每周都和朋友约着一起去篮球场,上了高三才收敛一些。
原清濯接着说:“高三任务这么重,榕榕怎么可能故意去碰那些危险运动,就算他想玩儿我也得拦着他,您放心。”
原妈却没有就此打住,她担忧地说:“那这段时间孩子上下学怎么解决,还有吃饭……这是个大问题。”
“要不和榕榕商量一下给他办个寄宿证吧,晚上直接住校,这不是更方便?”原爸提议。
中午放学的时候还好,原榕一般都选择留在学校里上自习,吃饭也是吃食堂。到了晚上,他一个人回家就有些不方便了。
“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接他,”原清濯主动揽下这个工作,“我才大二,课程不是太多,榕榕的休息时间基本上和我重合。”
原爸原妈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兄弟两人在他们眼里还都是孩子,怎么可能轻易把这个责任交给哥哥。
可眼下也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他们夫妻共同经营原家的生意,平时鲜少能抽开身。
“还有件事儿想和爸妈商量一下。”
原清濯思忖再三,还是犹豫着说了出来:“一中离咱们家太远,榕榕为了不耽误上课才选择中午留在学校,不如给他租一套学区房,能让他有个休息的地方,这样也方便些。”
现在是四月份,进入五月,天气只会越来越热。到时候原榕自己一个人趴课桌上午休肯定睡不好,他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才把程喻绮那套房子租下来。
本来打算五月份再接原榕住进去的,也没准备告诉父母,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只好趁着眼下这个机会把租房的事儿搬出来,让原榕提前入住。
原爸原妈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拒绝:“不行,他一个小孩子住外边像怎么回事儿?自己还不能照顾自己呢,回家住多好,他也习惯。”
原清濯轻轻颔首,在这件事上他没想一次成功说服,得到这个回答也是意料之中。
三人又在房间里合计了一会儿,照顾原榕的担子暂时转移到原清濯身上。
原妈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清濯你最近本来就很少回家住,现在快回去好好休息。”
“好,爸妈晚安。”
原清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父母的房间。
他沿着笔直的走廊向自己房屋走,脚步放得很轻很慢。
临走到原榕房间门口,寂静中忽然响起门锁拧动的声音。
屋子被打开一条缝,紧接着原榕的脑袋冒了出来,他小声问:“你们说什么了,爸妈教训你没有?”
“没有,”原清濯停下来,语气严厉地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现在就睡。”
原榕缩回去,啪地一下关上门。
原清濯站在他门口滞留了一会儿,这才沉默地离开。
门外又恢复成一片寂静。
经历了这次上山崴脚事件,原榕的生活忽然变得很艰难。
往常在学校吃完饭做完操,他总会快步走回教室坐下学习,比其他人更早进入状态。这次不一样了,他只能一蹦一蹦地在人群中走,上个楼梯都要磨蹭十分钟,学习时间大打折扣。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吃饭对他来说也是个需要考虑的问题。刚开始,华一鹤他们三个人轮流给原榕带饭,带着带着,原榕主动提议他可以自己去吃。
他不愿意麻烦别人,更不愿意耽误别人时间。尽管兄弟们不在意,可他还是会有负罪感。
性格使然,原榕会觉得自己连累别人,这种想法短时间内极难纠正。
虽说晚上怎么回家这个问题由原清濯负责,但他每次回去以后都身心俱疲,什么也干不了,只能疲惫睡觉。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学校又安排了一次质检考试,据说卷子是恒水市金卷,出题质量很高。
考试那天华一鹤扶着他进了二考场,鼓励道:“好好考,争取下次还回一场。”
然而这次,原榕的考试成绩前所未有的低。看着成绩单上并不起眼的名次,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坍塌了。
其实他自己也注意到了,身边各种各样繁琐的小事总是能影响他的状态,有时哪怕一个小细节不如意也能让他郁闷半天。
可是他已经尽力了,明明每时每刻都用那么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为什么还是得到了这种结果?
原榕攥着成绩单,沮丧而委屈。
一整个晚上,他的头顶都有一朵乌云笼罩,打雷刮风下雨。
正在翻阅周易的华一鹤觉察出他的不对劲。
“原榕,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原榕闷闷地转了转笔:“没事儿,你接着算你的八卦图,我不打扰你。”
高三生谁不是各忙各的,他不想打扰别人的节奏,也不想让自己低落的情绪传染给其他人。
还是自己慢慢消化吧。
晚上九点半的自习下课,学生们成群结伴地背包走了,原榕留在教室成了最后的那几个。
他一把抓起校服外套披上,扯开椅子,蹦跳着缓慢挪出教室。
旋转楼梯上就他一个,没人和他抢道,他就扶着栏杆一步步往下移动。
原清濯站在教学楼门口旁的小花坛处等他。
甫一看到原榕,他迈开长腿走上来,像往常一样伸出手:“上来吧。”
又是这个动作,他每晚都会背原榕上车,再开车带着他回家。
本来哥哥帮个忙背一下弟弟也没什么,可今天的原榕情绪格外敏i感。他犹豫着上了原清濯的背,忽然开始自责。
明明可以不受那些琐事干扰的,身边的人都在为他的高考让路,爸妈没说他,原清濯迁就他,朋友也在帮他。
可是,可是自己为什么那么不争气呢?原本可以做到的事、考到的成绩,现在对他来说像一座山一样不可跨越。
原榕感觉到付出与回报极其不对等的委屈,他拍了拍原清濯的背,低声说:“放我下来吧。”
原清濯的声音揉散在夜色里:“再等等,还没到。”
“放我下来,我自己回去。”
这次,原榕的嗓音蕴含着明显的不悦。
“……”
原清濯把他放到地上,无声地看着他。
原榕垂着头看向地板,已经做好和原清濯对峙的准备。
晚风轻轻在他们两人之间吹,来来往往稀散的学生走过,好奇地打量过来。
原清濯伸出手,似乎想摸一摸原榕的头,举了半天还是放下了。
“有什么事先上车,上去再说。”
他取出车钥匙,不远处的轿车响了两声。
原榕蹦跳着走到车前,被原清濯扶上去,没过多久,两人在车里坐好,系上安全带。
“说说吧,谁让你受委屈了。”
原清濯凑过来扳住弟弟的下巴,又被他一下躲开了。
原榕矢口否认:“没有。”
“没有?”
这次原清濯换了一副表情,他捏了捏原榕的脸颊,声音很轻:“跟我说实话,我帮你出气。”
他比原榕想象的更了解他,只要他皱一皱眉,原清濯就能猜出来是什么意思。
他的态度很不错,看上去很有耐心。原榕闭了闭眼,决定给他个面子。
“考试考砸了,心情不好。”
原清濯点点头,了然开口:“原来你是在和自己闹别扭。这次考不好还有下次,别担心。”
“说得容易,我还有多少个下次?还有一个多月就高考了,万一还是没调整过来呢?”
原榕害怕极了,他一股脑把所有的担心全说出来。
听罢,原清濯说:“你的情绪太紧绷了,压力也很大,这样对你的发挥不好。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放松,什么都不想。”
原榕觉得他压根就不理解自己:“怎么能不想?你当年高考的时候能做到什么都不想吗?”
“每个人和每个人适合的方法不同,有些人就是要在高压状态下才能正常发挥,有些人需要给自己减负,”原清濯分析道,“那你现在告诉我,你在委屈什么呢?”
委屈两个字就像一个开关,一听到这个,原榕就感觉心里的委屈无限放大,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强迫自己不难受:“……凭什么告诉你啊。”
原清濯没反驳,他轻轻用指节敲了敲方向盘,等待原榕主动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原榕才决定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倒出来。
算了,不好意思在同学面前说,那在原清濯面前总可以说吧,是他愿意主动做情绪垃圾桶的,和自己无关。
他们两个都见识过对方最真实的一面,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原榕从校服兜里掏出皱巴巴的成绩单,揉成团以后丢在原清濯怀里:“我就是觉得我的成绩考的没想象中好,不想再被周围这些事影响心情了,每天因为我的伤,我要浪费很多精力在上面……每科都达不到我想要的分数。”
那个纸团骨碌碌滚到座位下面,原清濯弯腰把它捡起来,缓缓打开展平:“……嗯,考的是不怎么样,比我当年可差远了。”
“你,你竟然还这么说──”原榕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圈红红的,“原清濯你气死我算了!”
罪魁祸首原清濯忍俊不禁,他挑眉道:“要是你想听过来人的意见,那就什么都不用想,连成绩的起伏都不需要考虑,安安心心地学,其他的一切都不要担心。”
听到他如此笃定的语气,原榕不由得抬头和他对视。
原清濯眸中弧光微闪:“我知道你在烦什么,这些事我来解决。”
或许他可以给爸妈时间考虑是否允许在外租房,可原榕没办法给,已经是四月中了,六月初就是高考,时间不等人。
租了房,他就可以接原榕回家,顺便还能盯着他吃午饭晚饭,能让原榕分心的所有杂事他都可以代劳。
思及此,原清濯开口道:“就明天吧,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返校开学太累了,没顾得上写第二更。
宝们的营养液和地雷我明天再谢吧~
争取明天写到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