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
晚上七点,余助理独自开车送原榕去了原清濯的住所。
轿车驶入市中心某处高档小区,原榕没忍住问起他的行程,余助理说道:“原总想单独请教授吃顿饭,您放心,不会有事的。”
“谢谢姐姐,”原榕看着手里多出来的房卡,小声问,“助理姐姐还没吃饭吧,要不我们上楼一起吃?我会做一些简单的饭菜。”
余助理摇摇头:“原总从来不让别人进他的家。”
原榕只好作罢。
他走进电梯,一路坐到顶层,那张卡在感应器前轻响一声,门开了,面前就是原清濯的家。
这里的装饰风格和石城一中那套房非常相似,面积却比之前大了几倍不止,也比从前更加豪华。客厅空荡荡的,除去必要的家具陈设,处处都透着一股了无生气的感觉。
原榕转了一会儿才找到原清濯的主卧,房间里属于他的东西很少,就好像他只是短暂在这里借宿一般,没有任何多余的私人物品。
除去两间客房与一间书房,连接阳台的楼梯直达楼顶,上去之后是一片小型私人泳池,旁边用玻璃搭出一个小型花园,里面放着原清濯养殖的盆栽。
原清濯果然记得对他的承诺——以后要买一个自带小院的房子,专门留作原榕种花。
原榕心里一动,走上前想进去看看,他拽了拽玻璃门的把手,没拽动,仔细一看才发现这里被上锁了。
几个花盆而已,里面放着的也不是很名贵的品种,这都要锁起来严加看管?
“……”
原榕撇撇嘴,重新踩着楼梯回到家里,有点儿饿了,他打开厨房的冰箱,随便做了一顿晚饭,之后便坐在客厅巴巴地等着原清濯回来。
这期间他还从原清濯的衣柜里找出睡衣去洗了澡,时间接近夜晚十二点,石城市中心依旧灯火通明,从客厅的落地窗向下望去,宽阔的柏油路上排满了来来去去的轿车,几座商场的LED巨幕闪烁着五彩斑斓的灯光。
过了半小时,原清濯给他拨了电话。
“喂?”原榕有些生气,“你还知道回来啊。”
“和老师吃完饭去河边走了走,是有点儿晚了,”原清濯说,“我没带房卡,快出来接我一下。”
他已经到家了吗?
原榕连忙从茶几上拿起那张卡,踩上拖鞋往门外走。
屋门被推开,楼道里站着一个男人,见原榕出来后,他立刻挂掉电话,主动走上来一把将人抱起。
“吃饭了没有?”原清濯单手关上门,埋在原榕颈窝里轻嗅,“洗澡了,不等我回来就先睡啦?”
原榕说自己吃过了,从他身上挣扎着要下来:“你跟老师都说什么了,不会一直在问那件事吧。”他心里还是有些发怵,很怕从原清濯脸上看出不满或是失望的表情,可是原清濯把情绪藏得太好了,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跟我说了你好多事儿,”原清濯手指蹭了蹭他的鼻梁,“说你在实验室睡着了,口水打湿一袋实验种子。”
原榕瞪了他一眼:“我没有,是你胡说的。”
原清濯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捧起他的脸,低头吻上去。原榕被他抱着,等到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躺在卧室的大床上。
浴室里传来水声,原清濯去洗澡了,原榕在床上滚来滚去,坐起来去看卧室视角的夜景。飘窗上放着一张灰色的绒毯,他爬上去坐在窗前,看着斜对面坐落着石城的地标性建筑——一架古朴典雅的英式巨钟。
等到原清濯裹着浴巾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时,原榕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的?”
“几个月前,”原清濯说,“再不准备你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住哪儿?”
“……也不一定能回来,你怎么那么肯定呀。”
原清濯裸裎着上半身,肩背上还氤氲着水珠,他从原榕背后凑上来,把人按倒在飘窗上,定定地看着他:“不回来就接着等,或者我亲自去找你。”
原榕偏过头,瞳孔中映着外面的光,他小声说:“那我回来得正好。”
原清濯伏在他身上,指尖拨开睡衣扣子,薄唇紧贴胸口,一路向下,一边检查原榕身上还没痊愈的伤痕,一边轻柔地舔舐,他们在绒毯里拥在一起,什么都没做,仅仅是抱着,就让原清濯感觉到充实。
呼吸交错,卧室里没有开灯,原榕靠在他肩上,不自觉地开始犯困,但他不想那么早入睡,便开始找一些话题闲聊。
“哥,你是不是还有件事没和我坦白。”
原清濯:“嗯,什么事?”
“就是……”原榕顿了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在国外闲得无聊时,他总会想到这个问题,每次得不到回答就抓心挠肺的难受。
“一定比你喜欢我更早,”原清濯说,“如果硬要我说一个时间,我也不知道。”
很久很久之前,他对原榕的亲情与感情就已经交织成同一股线,很难说清楚这其中哪部分是对恋人的,哪部分是对家人的。等青春期的他恼羞成怒地发现自己爱上弟弟的时候,那阵师出无名的醋意与占有欲已经在心底里酝酿许久了。
“真的?”没得到确切的回答,原榕有些不满意,“喜欢一个人肯定是有反应的,比如会心跳加速、经常想到对方、想和他多待一会儿,这么多种细节都能看出来,你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吗?”
“你说得对,确实会有反应,”原清濯眨了眨眼,唇边勾起一抹坏笑,“我以前做过一个梦,梦到我们在草坪上做*,你一边喘一边跟我说,’弟弟生来就是给哥哥*的‘,醒来以后,我对你梦*了,这样算不算?”
他一口气说了无数个敏丨感词汇,原榕听得一愣一愣的,忘记去捂他的嘴,反应了好一会儿,他才竖起眉毛说了句:“哼,真变态!”
原清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如果我不是变态,我们到现在都不会在一起。这辈子除了我,你还想喜欢谁?”
说的是有点儿道理,原榕也知道自己的性格,一般都是被人追在后面被撵着走,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不好意思明说,原清濯刚好是那个足够了解他的人,如果没有原清濯,原榕也不会在那个暑假和自己的哥哥发生那么多干柴烈火的摩擦。
“在想什么呢,”原清濯亲了亲他的侧脸,“你也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原榕仔细回想,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原清濯的?
事实上,他从小就很喜欢哥哥,除去最叛逆的那两年,他们从不吵架,那种藏在心底里的崇拜与依赖比他对任何一个男生或女生产生出的感情都更强烈更鲜明,如果有一架天平摆在原榕面前,一边是哥哥,一边是他喜欢过的人,原榕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偏向原清濯。
“如果是那种喜欢,应该是我们两个陪一鹤去半山墓区的那个晚上,当时我们关系不好,但我受伤了,你马上背我下了山,”原榕小声说,“我也是在那个晚上才意识到现实生活中有很多同性恋,而且就在我身边……”
原清濯皱眉:“我以前也这样做。”
“但是那时的我和以前不一样了,”原榕说,“也是那天晚上的我……才重新喜欢上你。”
有时候亲情和爱情就是说不清也分不开的,何必硬要分成两半去考虑,他喜欢哥哥,也喜欢原清濯,这两者缺一不可。
原清濯扳住弟弟的后脑,重重地在额头上亲了一下,满意地说:“果然,我弟弟生来就是给我——”
原榕眼疾手快按住他的嘴:“不许说!”
“……”
他们保持着这个姿势静止了一会儿,原清濯那双狭长的眸子望进他眼底。
不知道这样对视了多久,原榕的手背忽然湿漉漉的,有些发凉。
他松开手,月光照了进来,借着光,原清濯眼睛里流出两行眼泪。
他说:“你辛苦了,榕榕。”
原榕看着他脸上的泪痕,小声说:“你都已经要毕业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啊……”
“不哭了,哥,你哭我也会难受的。”原榕着急地抱上去,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原清濯红着眼睛捧住弟弟的脸:“原榕,我想你。”
“我也想你,”原榕帮他擦眼泪,“前些天还不许我哭,你自己怎么哭了。”
“我想你……”
原清濯重复着这三个字,闭上眼吻住原榕,咸涩热烫的泪滴落在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脸颊上,他说一遍,怀里的人就重复一遍。
“我想你……”
“我也想你。”
原清濯把他搂进在怀,双臂收紧:“我爱你。”
原榕轻抚他的背,眨眨眼睛止住泪意,乖乖回应道:“我也爱你,哥哥。”
“我爱你……别再走了……”原清濯的泪顺着下颌滴在原榕的睡衣领口,随即洇湿蔓延成一片,“我已经不能再失去你了,原榕,你不能离开我。”
“我哪儿也不去,永远跟着你,”原榕说,“我喜欢哥哥,我要跟哥哥一直在一起。”
他安抚着脆弱的原清濯,两个人在黑夜里相拥着彼此。
直到街上的灯一盏盏熄灭,皎洁的明月高悬在钢铁森林末梢,银丝般轻薄的光线打在室内那张大床上,轻柔的笼罩在他们头顶,为他们的誓言作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