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獒哥觉得自己是人类
这头发茂密得好像带了好几层假发的人是藏獒变的。
他叫獒哥,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在他是一只没修炼的普通小狗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一个人。
可他一出生就是一只狗,有着和心灵不符合的躯壳。
修炼之后,变得人模人样了,却被称呼为“狗妖怪”,又多了和心灵不符合的身份。
獒哥一看涂玄明就感觉异常。
这异常的感觉好像其他动物、妖怪、人看獒哥时感觉到的异常。
獒哥想:“难道这也是个命苦的?”
獒哥闻到了熟悉的妖气,瞬间气愤了,没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想法。这妖气肯定是那个蛇妖的。
獒哥到涂玄明面前,语气凶狠地问:“你认识蛇妖步痴?”
涂玄明一看来者不善,只说:“刚才蛇妖步痴来打我了。”
獒哥打量着他,心有疑虑,问:“那蛇妖打你,你怎么没伤?”
涂玄明表情凝滞,过一会儿,更咽着说:“因为我经常挨打,知道怎么能体面一些。他为了挣钱,还反过来演被我打的戏。”
獒哥想:“这也太惨了。”獒哥施法除去涂玄明身边的妖气,让这可怜人体面一些。
今天好像很特别,客栈里又陆续来了许多顾客。
前几天只有客栈老板、厨子、店小二和涂玄明这一个顾客。
“怎么今天这么热闹?这沙漠里有赚钱的好事了?”
涂玄明说了这话,又让店小二给人最多的那桌上几道好菜,算到自己的账上。
那几人站起身,婉拒了。
涂玄明笑着说:“不要我的好意,诸位到沙漠的来意也不方便说吧?”
那几个人里为首的威猛大汉说:“我们是来寻仇的,提前说出来,恐怕做不成之后会丢人现眼。”
涂玄明说:“放心吧,我被骂过丢人现眼,却一辈子都没说过别人丢人现眼。刚才我见过一位修士,可能也是寻仇的。”
涂玄明转过去,看向旁边那桌的几位女侠,“女侠们也是来寻仇的吧?这沙漠我了解,实在没什么宝贝。让店小二摆上几盘好菜,算到我账上。那些人婉拒了,你们要是也婉拒了,我今天就憋屈到家了。”
其中一个红绸带束发、身着红袍的女侠站起身,说:“大侠你不会觉得憋屈,我们一路上还遇到了许多来寻仇的人,等一会儿,那些人到了,你就能畅快地请客吃饭了。”
涂玄明欣喜若狂地说:“是吗?还有这种好事?我太期待了!”
獒哥没见过这么热情的人,如果刚才他态度没那么凶,这人应该也会请他吃饭。
獒哥吃着清汤寡水的面条,独自落寞。
客栈里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吃饱喝足了,开始闲聊。
“呸!那蛇妖就不是个东西!”
这话不知道是谁说的,说话的人太多了。
有人接话:“对!不是个东西!”
还有人附和道:“随便一个东西都比蛇妖步痴好!”
又有人说:“你们的仇家也是蛇妖步痴?巧了,俺们也要找他算账。”
客栈里忽然更闹腾了,对蛇妖步痴各式各样的咒骂声都混到了一起,嘈杂喧闹,许久都不消停。
见证了这一切的涂玄明暗自庆幸,多亏刚才那人给自己去除了妖气。要不然这些家伙不一定信他说的他经常被蛇妖毒打,可能会以为他和蛇妖是一伙的。
“兄台怎么称呼啊?”涂玄明说着话,走到獒哥那桌,翘着二郎腿,斜坐在对面。
獒哥那一碗面还没吃完,他停下筷子,抬头说:“姓獒,名哥,獒哥。”
涂玄明说:“我是涂玄明。你和步痴有什么仇?太奇怪了,怎么那么多仇家一起来了?那些人和他又是怎么回事?”
獒哥火气涌上脑袋,拍得桌子咣当响,说:“步痴说我这个人是狗,是妖怪!”
涂玄明暗自使出“见形术”,隔着獒哥修炼成的人形,看到了原形——大黑狗。
涂玄明不了解狗的种类,更不了解什么种类的狗会这么蠢笨、这么疯,连自己不是人的事都不知道。
“喝点儿茶,败败火。”涂玄明给獒哥倒了一杯客栈的免费茶水。
涂玄明没请那些人吃饭,刚才那么说,不过想着了解那些家伙来沙漠的目的,在他知道那些家伙都找步痴寻仇,自己弄不好还可能被牵连,更不会请客了。
到夜里,涂玄明去客栈楼上的屋子里闲坐着。
不论是修炼正道、妖法,还是修魔,小有成果之后都可以辟谷、不眠。
一般来说,如何选择和身份血统无关,就是说不论是人,还是其他的生灵,或是死物,都可以修正道,也可以修妖法或者是修魔。
可惜众生万物之间有偏见、嫌隙,贬低名称和对方的身份有关系的修炼方法。所以总是要争一争高低贵贱、正邪之分。
涂玄明有没有睡眠和饮食都无所谓。
可是,修炼这事情一旦开始,就有比修炼之前更漫长的生命。活得久的“老东西们”除非是身居要位,没有空闲,那么多的时间怎么度过呢?
到饭点了,不用膳,到夜里了,不就寝,这些时间做什么呢?
难不成一直闭关修炼吗?这活法哪个正常的能扛得住?只有不太正常的可以吧。
在他要脱鞋、躺下歇息的时候,窗户外面丢进来一块圆润的鹅卵石。
鹅卵石上刻着小字:师弟,我发现我有好多仇家,已经发现了一千多个仇家了,我以前经常闭关修炼都没见过这么多人修、妖修。
多亏涂玄明修炼之后眼神好,能看清这些比芝麻还小的字。
涂玄明在石头背面用法力刻四个楷体大字:翻窗进屋。
可是,过一会儿,步痴正大光明地迈进客栈大门,走上楼梯,敲响屋门。
步痴疑惑不解地看着涂玄明,像一个才启蒙的小孩对什么事都好奇地问:“师弟,你怎么让我翻窗呢?我在大门那遇到一个狗妖,他还挺热情,帮我闻了闻你去哪个屋子了。我想着从窗户扔给你一块鹅卵石,还和他琢磨了好久哪个窗户是你那屋的。”
涂玄明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有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