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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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能助我攻打南疆?”慕晚来挑眉,压下心中的恶心,她差点忽略了男子刚刚话语中的重点。

“自然。”

“如何相助?”

“南疆早知北魏南征之事,早已准备了嗜血的蛊虫,若将军无在下相助,这北魏军队怕是都会变成今日那死猫的样子。”男子语气浅淡,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

慕晚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什么,就听外面传来阿木的声音——

“报!”

慕晚来也不避讳,“进来。”

阿木撩开帐帘,入目便看见一个带着面具,周身尊贵的男子自若地坐在轮椅上,正望着自己。

阿木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慕晚来,一时不知自己该不该说话。

“无妨,你说,何事?”慕晚来冲阿木一点头,示意他说。

“回将军,阿柴的尸体刚刚已被运去了军医那里,但军医却说……”阿木声音小了些,“阿柴不是中毒而死。”

慕晚来眉眼松动,早已了然,还未等她开口,就听一道顶清冽的声音道:“将军,这就是中了嗜血蛊虫的下场。?”

“没有在下,明天,你们都会变成那个样子。”男子的语调懒洋洋的,似劝告,似警醒,其中还带着股嗜血的快感。

慕晚来摆了摆手,示意阿木先下去。

待阿木走后,慕晚来撑着头,直直地看着极其散漫嚣张的男子,“我如何能信你?”

“如何不能信?”

“阁下说我这军中小兵是被令妹所伤,而嗜血蛊虫又是南疆所有,令妹是如何有的呢?令妹与南疆是何关系?阁下与南疆是何关系?若阁下是南疆派来的,我这般轻信,如何对得起我营中将士?”

“论理,你我从未相识,是敌是友在下无法判定,断不可能让你留下,于情,令妹对我营将士痛下杀手,身为兄长,阁下觉得自己有何立场留下?”秋九旻轻轻挑眉,没想到慕晚来说得这样直白,竟是没有一点拐弯抹角。

不过有些事,确实也没必要拐来拐去地说。

男子低低一笑,“慕将军果真直爽。”

“实不相瞒,小妹乃南疆贵女,但在下与她非血缘之亲,也并不亲厚,今日派在下前来也不过是看在下是中原人,方便游说将军。”

“在下本就被她利用,自然不愿归去,就算归去,她必定要责怪在下未护住她的小童,烦人得紧。”男子说着,忍不住低低地啧了一声,厌烦之意毫不掩饰。

“再者,在下确实对将军倾慕已久,外加思乡情切,自然是愿意帮助中原军队取胜。”

男子说完,眼神恳切地望着慕晚来,整个人懒懒地靠在轮椅上,像只餍足的狐狸。

“阁下打算如何帮助?”慕晚来挑眉问道。

“明日自会告诉将军。”男人轻轻歪了歪头,唇角勾起。

慕晚来轻轻摩挲着下巴,虽然这男子说的鬼话她一个字也没有信,但她能感受到他对南疆的那股子厌恶不是假的,再说他确实知道嗜血蛊虫一事,虽不可尽信,却可以利用,若明日说不出法子,再把他扔出去也不迟。

慕晚来一挑眉,“阁下如何称呼?”

“秋九旻,秋天的秋。”

“幸会。”

说完,慕晚来便起身准备朝外走去。

“将军这是去做什么?”

“如今一番闹腾,夜已深沉,再给阁下寻个住处怕是不容易,阁下便先住在我这营帐里。”顿了一下,慕晚来又道:“这是我合作的诚意。”女子声音清冷却温和,少了方才的咄咄逼人,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慕晚来说完便负手离开,只留下一道极细瘦的身影。

听到慕晚来的话,面具之下,秋九旻神色一怔,眉眼瞬间松动,出口连语调都正经了三分,“那就多谢将军了。”

看似慕晚来只是让他在帐中休息,但这帐中有许多军事机密,慕晚来将他独留于此,无疑是对他的莫大信任,当然,也是对他的一重考验,如若他将机密告知南疆,那慕晚来绝不会留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慕晚来明白这个道理。

慕晚来出去后,秋九旻独身坐在帐中,唇角那抹总是浅淡的笑意此时已完全被敛去了,营帐内,幽幽的烛火将他的影子映在帐上,勾勒出矜贵的轮廓。

突然,一道黑影进了营帐,尊敬地跪在秋九旻面前,“公子。”

“何事?”秋九旻的语调和刚刚在慕晚来面前的完全不一样,此刻竟是连半点调笑都没有了,低沉的声音里只剩下无边的阴鸷。

“上官风月那边可要属下去打理?”

“不必,她翻不出什么风浪。”

“卫云的事,查到了吗?”秋九旻抚摸着扇柄,指节处却因微微用力而泛白凸起,如同蛰伏的野兽。

暗卫默了一瞬,“回公子,还没有。”

“废物。”秋九旻毫无感情地吐出这两个字。

帐内的气压瞬间降得极低,森冷的感觉弥漫开来,纵使是灯光也驱散不了。

“退下吧。”

“是。”

南疆气候湿润,营地又靠近山水,夜里更加潮湿,慕晚来一出去,便被扑面而来的寒意遍袭,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将士们都回营休息了,只有哨兵还在巡逻。

月色清冷,混着深夜的露水,沾了慕晚来一身。

身后沐着月光,慕晚来撑手坐在练兵场上,看着架子上的各种兵器,突然就想起了京中的两位亲人。

她出征,他们留在京城,是表忠心,也是做人质。

慕晚来年纪小,又是女子,但身手丝毫不输那些个将相公子,甚至还更为敏捷,十八般武艺,不说样样精通,但样样都会却不是吹嘘的。她父亲爷爷都是大将军,日夜将她拎到练兵场操练,她母亲安乐郡主,虽是闺中小姐,却生了颗烈性的心,也不心疼她每日练得腰酸背痛,反而每天劝她要如何仔细地学功夫,或许不会武功是这个泼辣的郡主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一想到母亲,慕晚来的眼眶便不自觉地红了,她自当是要为母亲报仇,可如今,她还只能忍辱偷生,帮卫云办事。

一股酸楚从心口隐隐生发,随即越来越浓,慕晚来觉得自己的心口处仿佛被插了一把匕首,插得又深又狠。

慕晚来似是为了缓解这股子感觉,直接大字型躺在了练兵场正中央,但那股痛楚却丝毫不减,反而混着地面的凉意,把她裹了个透彻。

——疼,要命的疼。

慕晚来忍不住闭眼皱眉,只感觉泪水依然混着那股悲愁不可抑制地溢了出来。

…………

慕晚来最后竟在练兵场睡着了,不过因着昨夜忙到太晚,在练兵场也只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在天蒙蒙亮时,便被金柝的声音闹醒了。

慕晚来眼下一点乌青,眼中却尽是清明。

她快步回了营帐,打算洗把脸换身盔甲,站在营帐外,她高声道:“阁下可醒了?”

隔了一会儿帐内无答,慕晚来又高声唤了一声,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浅笑,“将军这是在唤我起床吗?”

慕晚来回头,只见男子一面银色面具在破晓的晨光下泛着璀璨,男子头轻轻地偏着,像在询问,又像在探寻,唇角那抹显眼的笑里满是打趣。

“阁下多想了。”慕晚来耳廓隐隐有些泛红,站在一男子门前呼喊,还被本人撞了个正着,着实尴尬。

慕晚来负手快步进帐,只见屋内已放好了洗漱的铜盆与布帕,帕子还是干的,看来秋九旻还没用过。

慕晚来撩起了袖子,正欲洗脸,就听秋九旻在身后幽幽地道:“将军,在下还未洗漱呢。”

“阁下今早有闲情外出,却无空闲洗漱?”慕晚来沾了沾盆中的水,水已有些凉了,看来是早就端来了的。

“若是被人看到在下一介男子待在将军帐中,且不说将军的名声,在下还要名誉呢,于是在下清晨便出去走了走,正好和端来洗漱之物的将士错开了。”秋九旻说得坦然且真诚,慕晚来却知道,这人又开始犯疯病了,若真要名誉,昨日夜里让他住帐怎不拒绝,昨日带着小童前来时怎撩帘子撩得那般自然?

这会儿倒装起了君子。

慕晚来毫无犹豫,直接开始洗漱,边洗漱边道:“一会儿我再吩咐他们给你端来。”

“昨日你说你有办法对付那嗜血蛊虫,什么法子?”

“将军还真是尽心尽责呢,才与我说几句话便片刻都离不得战术。”秋九旻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但接着又恢复正常,缓缓道:“自然是以毒攻毒。”

“嗜血蛊虫到底也是活物,找个比它更毒的东西便能将其压下去。”

“更毒的毒物?过不多时便要开战了,我去哪里寻这毒物?”

“此时去寻时机正好。”秋九旻转动着轮椅的轮子,朝帐中那模拟的军事沙丘而去,他随手拿起一枚旗帜,插在了高鹤山上。

“高鹤山毒蝎极多,将军可派人用火把将蝎子朝南疆那边驱赶,这样一来,便不用再忧心那蛊虫了。”

男子的声音清冽,说着杀生的事却云淡风轻到极致。

“如此便可?”慕晚来还有几分不信。

“如此便可。”秋九旻十分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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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城清角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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