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以身犯险
都城的夜色极美,火红的灯笼挂在街道上楼宇的房檐下蜿蜒连绵,犹如一条飞腾的火龙,慕凌辞带着楼云潇去兰若庭酒楼吃了饭才送她回楼府。
走到沧澜斋门前时,慕凌辞依依不舍的将她的手放开。
“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府吧。”楼云潇冲着他娇柔一笑。
慕凌辞嗯了一声,看着她转过身去,突然叫了一声“潇儿。”
还不等楼云潇完全转过身来就被慕凌辞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慕凌辞的脸颊贴在楼云潇小巧的耳朵上,声音略带沙哑的开口道,“我突然很后悔弃文从武,若我以后要出征打仗,数月见不到你该怎么办。”
楼云潇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如今天下太平,不会有仗可打的。”
“嗯。”,慕凌辞轻声回应,良久才将她放开,在松开她的时候趁机吻了一口她的额头,“快进去吧。”
楼云潇的脸瞬间便染上了红晕,颔首乖巧的点了点头便走回了卧房。跑了一整天,楼云潇累极了,随意的让无忧给她梳洗了一下便倒头就睡。
扶光轩外,楼玄翊蹑手蹑脚的从屋里走了出来,还时不时的往卧房的位置张望,生怕苏容嫣跟出来。
“如何?你可问到了?”慕凌辞低声问道。
“嗯。”楼玄翊将他从苏容嫣嘴里撬出来的话告诉了慕凌辞,“你说你,直接问潇儿不好吗?”
“她那小脑袋瓜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弯弯绕绕,若她存心瞒我,又怎会告诉我实话。就连她擅通医术我也是才知道的,上回游园宴时她便瞒了我。”慕凌辞十分无奈,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心思却多,总是想一个人去解决问题。
“潇儿与江雯灵都受过虐待,所以格外怜悯江雯灵,她是铁了心要帮她的,你劝也是无用。”
“此举太过危险,劝不了也不能让她以身犯险。”
到了次日,楼云潇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她轻抚了一下额头,想起了昨晚那个吻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三娘子,您笑什么呢?”无忧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哦对了,娉婷阁那边有什么异动吗?”
“程姨娘整日都忙着照顾小郎君,倒是不曾有什么异动。不过她一直都想来亲自跟您道谢,这几日已经来过好几趟了。”
“继续盯着她,不管她来多少次我都不见,该见她的时候我自然会亲自去娉婷阁的。”她一直都没忘记傅氏曾说,是程书琴推了楼云潇入水,是程书琴杀了真正的楼云潇。
秋日将至,树叶也开始变得枯黄,禅音寺前的银杏树一片灿灿金黄,远远望过去壮观又华丽,与肃穆庄严的禅音寺交相辉映。
楼云潇带着药与苏容嫣一路穿过了禅音寺的石阶来到了江雯灵暂住的禅房,开门的是一个清秀的小婢女,不过那样子也与江雯灵一样唯唯诺诺。
“容嫣,云潇,你们终于来了。”江雯灵仿佛看到了救星,赶紧将她们请了进来。
“昨日有些事耽搁了,”苏容嫣忙解释道。
“你们来了就好,昨日婆母还找人来监视我,我好害怕。”江雯灵一想到那对母子便吓得手脚冰凉。
“雯灵阿姊别怕,很快他们就伤害不了你了。”楼云潇安抚道,又看向小婢女问道,“这位便是玲珑姑娘吧。”
“是,婢子见过苏娘子、楼三娘子。”玲珑忙行礼道。
这个小姑娘看着跟自己年纪相当,如花似玉的年纪却被禽兽糟蹋,受害者差点自尽还要面临被未来夫家退婚的风险,而施暴者却安然无恙,继续为祸人间。
楼云潇在见玲珑之前本是想让她出面指证曲康彧的暴行的,在北圣朝侵犯女子是要坐罪的,更何况玲珑当时已定亲,曲康彧侵犯有夫之妇罪加一等,少说也是杖刑九十起步。
可玲珑实在可怜,若她出面指认曲康彧的罪行必会受到指指点点,到时她再想嫁人就难了。
“雯灵阿姊,这些时日你就好好在这儿修养,这些是一个月的药,阿姊务必按时服用。”楼云潇又从袖口取出了一支类似于袖箭的暗器放在了江雯灵的手里,“若曲家的来找你麻烦,你便用这个射中他们,此暗器中的毒针不会致命,但会让他们的四肢麻痹。”
江雯灵拿了过来,感激的看着楼云潇,“云潇,谢谢你。”
“无妨,若能除掉曲康彧,也算积德行善了。”
二人从禅音寺出来,银杏叶随风飘扬,楼云潇长叹了口气,玲珑既不能出面那就只能自己上了。
三日后的清晨,楼云潇背了个包袱准备前往都城最大的青楼——烟云阁,那儿是曲康彧最喜欢去的地方。
楼云潇早就打听好了烟云阁今日有胡舞美姬来表演,曲康彧是绝不会错过这种场面的,只要她假扮成舞姬混进烟云阁便能接近曲康彧。
可谁知她刚打开沧澜斋的门便看见了慕沧渊面如土色的脸,他周身的气压低到了极点,空气也静的可怕。
“你怎么在这儿?”楼云潇不自觉的抓紧了包袱的背带。
慕凌辞二话不说便扛起了楼云潇往屋里走,平日里他都是抱她的,今日却是用扛的,可见他是真生气了。
大门外的乐极和无忧吞了吞口水,这慕将军生气起来真是有够吓人的。
“慕将军不会打我们家三娘子吧。”无忧不禁担心起来。
乐极宽慰道:“不会的,将军最疼惜三娘子了,这次是真的气狠了。那曲康彧的母亲是沈紫梅,她可是个难惹的主儿,若是得罪了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幸好将军这几日一直派人跟着三娘子,否则等她得罪了曲沈两家就麻烦了。”
室内,慕凌辞放下了楼云潇,顺势拿过了她的包袱,毒针、匕首、舞裙、面纱,看来她是真的打算自己对付曲康彧。
楼云潇看得出他很生气,也不敢先开口,就在那儿静静地站着。
“潇儿,我知你想帮曲江氏脱离魔爪,可你此举太过冒险,稍有不慎便会把你自己都搭进去。你可知为何历年来鲜少有女子告发有人侵犯她?因为此罪大多都会被判为和奸,便是男女双方皆有罪,男子可以用财帛赎罪,而女子则要受世人唾骂。潇儿若你出事,你可曾想过楼家,可曾想过我?”
慕凌辞望着她,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跟她说着话,可那语气中还是有藏不住的愠怒。
“沧渊,你误会了,我没想以身犯险。”楼云潇上前握住了他气得发抖的手,“我只是想在跳舞时用毒针让他中毒,此毒可麻痹他神经,就算太医来了也查不出死因,最多只能以暴毙结案。”
楼云潇说这话时十分平和,就连慕凌辞都有些震惊了。
“你,你说什么?”
“曲康彧罪有应得,就算他被押到官府,官府大多也会碍于沈氏一族而对他轻判,与其这样,不如简单粗暴一点。”楼云潇坦然道。
“潇儿,其实我很想问你,为什么你遇到事情不和我商量呢?还有,为什么要隐瞒我你会医术?”慕凌辞软下了声音,他最生气的还是她对自己的隐瞒。
“我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而且会医术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所以……”
慕凌辞反握住了她的手,“既然无法解释那便不解释了,我知你自幼孤苦,可你现在有了我,能否也习惯一下有我的存在呢?”
“我会慢慢习惯的,但你也要给我时间。好吗?”楼云潇眨巴着灵动的眼睛,反正今天的计划也泡汤了,眼下最有效的方法便是和慕凌辞一起想计策。
慕凌辞无奈一笑点了点头,方才的怒气尽消,手指摩挲着她细嫩的手背,“其实我有一计,能让曲康彧永远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