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偷药不顺
那日雪萍奋自强说要报仇,萧潇不以为然,不过后来几天觉这个跟自己有着同样悲催命运的女子的的确确变了许多,跟平日那些嘴刁的老婆娘说话不再吞吞吐吐,做事儿愈干脆利索,没多久,就让坊里一位半红不红的绯云姑娘讨去房里,说了做了贴身丫头。
别人都说雪萍交了好运,只有六岁的萧潇替她难过:这青楼里,丫头出息了,难保会被视财如命的鸨儿看上,被逼着挂上牌子去前边儿接客,那也是常有的事。
往常雪萍只在后院活动,穿着简朴,眼下到了绯云姑娘房里做丫头,近身服侍,自然添了不少新衣裳。雪萍肤白,个子又高挑,瘦瘦的,稍加打扮便露出楚楚动人的姿态。
后来一些挥金豪客注意到了这个弱柳扶风一般的女子,屡屡探问起名字,惹得绯云姑娘一时不痛快,下手痛打了雪萍十几个耳刮子,生生打出血来才解了气。
雪萍重新被前厅主事调回了后院,生活起居大不如前,一些拜高踩低的势利小人处处为难于她,闹得鸡犬不宁。幸好伙房那头,有个人高马大,体格健壮的胖丫,她与雪萍是十分要好的同乡。
雪萍白皙的脸庞变得异常红肿,两天未退。萧潇撞门进去探病,险些没认出人来,只从她右手戴着的木镯子认出那是雪萍。
“姐姐,你觉得怎么样?脸怎么还这么肿……”萧潇鼻子一酸,眼睛里就挤出了两行金豆豆。这个卧月楼里最疼爱自己的女子,被人欺负,仿佛绯云姑娘那十几个耳刮子就落在自己脸上,萧潇看着就恨。
雪萍闭目养神,可能是疼到麻木了,不吭一声。
“我帮你揉揉……”萧潇举起稚嫩的右手,轻轻放到她的脸颊,稍稍试了一下力度,没听雪萍吭声,以为拿捏得准,就放心地活动起手指。
“嘶……”佯装挺尸的雪萍再也忍不住,痛呼出声,猛地从床上坐起,避开萧潇的魔爪,眼红红地看着她,委屈道,“好妹子,我好不容易才睡着,你居然这个时候来看我……”
萧潇愣住,半晌,幡然醒悟过来:“原来你是嫌我来得迟啊!”她刚伸入怀中的手又拿了出来。
雪萍软了下来,知道自己方才对她太凶了,于是咽了咽喉头,苦笑着说:“也只有你是真心来看我的。她们来,多半是看我笑话,有些陪着笑脸叫我好生休息的人,心里指不定想些什么,像是巴不得我早就该有这样的下场……诶!”
萧潇并不是个爱感动的人,虽然她这身矮骨头才六岁,但作为21世纪新兴人类,她一颗23岁的心誓要护雪萍周全。
雪萍大抵想家了,低声啜泣起来,搂着萧潇窄窄的肩膀靠在自己胸前。
“喂喂,有人来了,快走吧,迟了就该挨打了……”本该温馨的画面,被门外少年唯唯诺诺的一声召唤打破了。
萧潇擤了一把鼻涕,从床上跳下来,她双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钱袋,又慎重地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这才皱了眉头说:“这是我从柜上拿的药,敷脸应该有用的。”
雪萍喉头一紧,正要说谢,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是什么药,萧潇已经一边挥手一边蹦跳着跑出门外,“嗙”地一声带上门离开。她今天走路十分奇怪,身形摇摇晃晃,有些一瘸一拐的样子。
随后,沈老妈子一脸不甘心似的领着一位大夫推门进来,淡淡地吩咐了几句,她斜睨着床上半躺半坐的雪萍,低低啐了一声“妖媚狐子”,接着腰肢儿一扭便挑了旁边的椅子坐下,倒茶慢慢喝着,只等大夫看好病带他出去。
这厢萧潇双手攥着小拳头,一路风风火火地逃。沈老妈子正好是管着她的凶神,面相慈祥和蔼,实则心狠手辣,她现在这小胳膊小腿暂时还斗不过老东西,今天偷药的事情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了。穿越至今,萧潇靠着现代思维给自己化解了不少难题,唯独实打实的棍子,她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去应付。
方才躲在门外叫魂的少年叫小刀,今年十岁,是卧月楼新买的童子,唇红齿白,模样十分俊俏,以后十成十要做小倌的。小刀性子温顺,属于那种萧潇骑到他头上都不会吭声的闷骚,他对别人怎样,萧潇不知道,反正,这高她一个头的小子是她收拾得最服帖的小鬼。
别看小刀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脚底却似抹了油——跑路贼快。萧潇眼看着追不上蓝衣的小刀,就放弃了要去闹他的念头。
她钻进一跺树丛中,借着树影斑驳赶忙脱下亵裤……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提心吊胆地解决了自己憋不住的尿意。起身慌里慌张地系好裤子,整理衣服,凑近水边洗过手打算抄小路回屋。
水面忽然闪过一个人的影像,就在萧潇身后。
“谁?!”做贼心虚,先看看是哪个王八蛋要在这白日青天里吓人。
“是我,别怕。”
红色衣袂被风吹起,借着愈来愈强烈的光线,一张绝美的精致脸庞凑上来,挨着萧潇坐下。少年生涩地红着脸,以为萧潇又要作,屁股还没坐稳,又自觉地朝旁边挪了挪。
“小刀,你这身衣服……”萧潇嗓子有点干,她怔怔的盯着自己闲暇时的得意之作被套在小刀身上。他像是从一片桃花中走出的精灵,细长的双眼许是主人经常受“虐”显得水汪明亮,丰润饱满的双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着,迎风掠起的轻衫竟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一时不由得叫人看痴了。
“咳……咳……刚换上的,好看么?”小刀红袖一动。
这只小骚狐狸……萧潇赶忙甩了甩头,将刚才的胡思乱想统统过滤出脑袋。她疯似地扑去揪着小刀的领子,小刀偏不躲,仍由她揪着往下拽。
“腿还疼吗?”眼看衣服就要被萧潇的魔爪撕破,小刀抛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萧潇抬眼看他,低吼着:“干嘛?”
“你去前厅拿药,得手时摔了下来,我……我都看到了。”后边声音越来越小。
萧潇的脾气被小刀这话压了回去,噌地转开头看向别处,牙齿却咬的越紧了些:自己到底是被关心了呢,还是被监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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