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真相,浮出水面?
万幽莹红了眼眶,委屈地靠在武陵溪身上,喃喃道:「陵溪,你可知我当时过得有多不容易。」
武陵溪抱紧怀中之人,拍抚对方的脊背,宽慰起来:「好了,不提这些事了……」
说话间,武陵溪已抱起万幽莹,进了里侧床榻。
此时,趴在屋檐上观看许久的傅西沅,扯了下眼角。
她用余光扫过南歌,抬手遮住其视线,指了指宫门的方向,示意南歌,她们该走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啊,总不能下去,直接捉女干吧?
傅西沅还记得自己上次带南歌逛花楼,看到些不该看的,北堂老大就没给自己什么好脸色。
她有时就在想,北堂渊和南歌能有今天,全都是北堂渊自己作得孽。
南歌也不小了,早就该懂这些事。
一味避讳,他还要和南歌拉扯多久?
傅西沅暗自一叹,摇了摇头,她本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怎奈一入庙堂,变得比谁都小心。
傅西沅推搡着南歌,示意她快些走,二人一路小跑,从坤宁宫离开了。
南歌见无人发现她们,忙扯住傅西沅,低语道:「这么好的机会,若是不把换上引来,会不会对不起柳贵妃啊?
毕竟柳贵妃,救过我一次。」
南歌望向傅西沅,意图明晰。
她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老皇帝亲自揭穿万幽莹的真面目。
况且现在武陵溪的所作所为,自己和傅姐姐也听得一清二楚。
先让皇上抓了武陵溪和皇后,他们才有机会,带走那位丑婆。
南歌怕拖延下去,会生额外事端,线索又断了。
傅西沅摸了摸下巴,这么大的事,自己可做不了主,她提议道:「老大还在宫里,我去和他汇合,商议一下,你先回衙门。」
南歌想了想,知道自己不便露面,凑到傅西沅耳畔,将丑婆之事转告于她。
傅西沅微讶,看着南歌离开后,又折返回去……
子夜刚过,寂静深宫内,起了惊雷。
本该卧榻养病的老皇帝身着便服,躲避开御前侍从,随北堂渊和傅西沅,径直去往坤宁宫。
皇后的侍女见到突然闯入的人,大吃一惊,刚要向万幽莹通传,被傅西沅抓过衣领拉扯到身后,做了个噤声。
老皇帝面色阴沉,原本不好看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揉了揉作痛的额角,有心无力地指了指紧闭的房门,示意北堂渊先进。
北堂渊直接踹开房门,闯了进去。
还沉浸在梦境里的武陵溪,被突如其来的声响猛然惊醒,他刚要抽出枕头下的刀,脖颈处一凉,多了一把金色绣春刀,只要他一动,便能瞬间割破皮肤。
武陵溪看向眼前的北堂渊,满目震惊。
「啊!」万幽莹缓缓睁了眸子,见到眼前场景后,尖叫一声,抱起被子缩到床角,旋即冲门外唤道,「来人!快来人!北堂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本宫寝殿!」
「朕看,是你好大的胆子!咳咳~」老皇帝的声音响起,他走了进来,看到床榻之上的二人,怒火冲头,剧烈咳嗽起来。
傅西沅见状,搬了把椅子,放到老皇帝身前。
老皇帝哪有心情歇息,先有温吟与谢云归,再有柳雯晔和萧野,如今他的皇后,又和自己最信任的御前侍卫睡在一张床上,这如何能忍?
「北堂!将武陵溪拖出去斩了!」老皇帝抖动着双唇,怒道。
北堂渊上前一步,直接将武陵溪拖拽下来,瞥了眼呆滞的万幽莹,对老皇帝献策道:「皇上,臣以为,杀了武陵溪太便宜他了。
不如让臣带他回衙门,先把宁泉的事,审问清楚,再从长计议?」
老皇帝起伏着胸口,连声音都变了:「你说的对,不能便宜了他。」
深呼一口气,老皇帝强咽下怒火,很快平复语调,恢复了一国之君的从容,指向还处于呆滞状的万幽莹道:「将她也带走,听候发落。」
言罢,老皇帝甩了下袖子,转身离开,步履也变得趔趄许多,伴随剧烈的咳嗽。.
傅西沅忙跟上对方,怕老皇帝再急火攻心,护送对方回寝宫。
屋子内,一时沉默。
北堂渊看向耷拉着脑袋的武陵溪,将门外的锦衣卫叫了进来,将这二人带走。
相比武陵溪的冷静,万幽莹回了神后开始惊叫挣扎:「冤枉啊!万岁爷!冤枉啊!」
北堂渊烦躁地走了过去,堵住万幽莹乱叫的嘴巴,低声道:「皇后还是省点力气吧,你可以想想被你陷害的柳贵妃。
或者,温吟皇后。她们在喊冤的时候,你可曾听见过?」
万幽莹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北堂渊偏开视线,朝手下的人挥了下手,他们拿出头罩,盖住武陵溪和万幽莹的脸,将二人押出了坤宁宫。
路过东宫时,北堂渊刻意停了下来,他看到宫门外站着一个人,正是那位叫落梅的侍女。
落梅看向被押送的一男一女,心生疑惑,她朝北堂渊欠了欠身,行礼问安。
北堂渊示意手下先行,他走到落梅身前,望了眼东宫还亮着的灯笼,诧然道:「这么晚了,殿下还没就寝?」
落梅摇了摇头,回道:「近来皇上身体不适,便将一些折子交由殿下处理。」
落梅看向远去的两个身影,天色太暗,那被押走的二人又蒙了黑色头罩,身着单衣,脚上连个鞋子都没穿,属实狼狈。
落梅终是问出了困惑,「那二人是……?」
北堂渊揉着手腕,活动筋骨道:「是犯了宫规的侍卫与宫女,恰好触了皇上的霉头。」
落梅将信将疑,却没有多言,而是往后退了一步,欠身道:「奴婢先告辞了。」
「请便。」北堂渊点了点头,目送落梅走进远处的宫殿,视线又落回到坤宁宫的方向,他看了看四周,重又折返回去。
他还要找到南歌所说的丑婆,趁老皇帝还在病中,又在气头上,不就此提一嘴先皇后的案子,真对不起今夜的打草惊蛇…………
北镇抚司
北堂渊在天色蒙蒙亮时,才从宫中回来。
他没有找到那个丑婆,这不是件好事。
北堂渊活动着筋骨,走去饭堂,发现南歌也在,便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听哪个?」北堂渊拿起桌上的馒头,咬了一口道。
「坏消息。」南歌舀了碗米粥,放到北堂渊手边,继续吃自己碗里的饭。
「你说的那个丑婆,我没有找到。」北堂渊轻声说道,「我问过坤宁宫的人,多数人都不知道丑婆。」
南歌微蹙眉头,停下手中的动作,侧头看向北堂渊:「她会不会出事了?」
北堂渊吞咽下口中的食物道:「有可能,但这也证明,除了万幽莹和武陵溪外,宫里面还有人在帮他们隐藏真相。」
南歌快速喝光碗里的粥,拿起桌边的刀挂在腰间:「我去诏狱,继续审武陵溪和万幽莹。」
「这种脏活,不用你去做。」北堂渊扯住南歌,让她坐下来,继续道,「还有一个好消息,皇上允我们查万幽莹,但只能私下查,不能惊动万家。」
「是可以放手去查我爹的案子了?」南歌微愣,惊喜道。
北堂渊沉吟片刻,不想泼南歌的冷水,婉转道:「差不多吧。我与皇上说了万家船舫,私藏大批爆竹的事,他允许我们深入调查。」
南歌的眸光黯淡下来,她就知道,那老皇帝要面子,就算他察觉到谢家的事有蹊跷,也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决定。
「你没回来之前,我审过武陵溪,关于万家船舫上的大批爆竹,武陵溪承认,是他私藏的。」南歌略有狐疑,歪了下头道,「但我觉得他承认此事,承认得太快了。」
「理由呢?他为何要私藏这些爆竹?」北堂渊低头吃饭。
「说是这个季节囤爆竹,能节省不少钱。待到年关再高价卖出,能赚一笔。」
北堂渊好笑地摇了摇头:「亏他想得出这种说辞,将爆竹搁在船上,很容易受潮,等到年关,很可能就成了哑炮。
很明显,囤爆竹是另有他用,不会等到年关的,这极其危险。」
南歌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武陵溪对害死宁泉的事,供认不讳。也承认,之前是他怂恿宁泉,将我绑架到冷宫地牢。
作案手段,与你推测的一样,将事先备好的铁丝,捆绑在道路两旁的树杈之上。
当宁泉穿过那片花圃时,自己撞在了铁丝上。
躲在树上的武陵溪等宁泉断气后,施展轻功,将人抱走,抛尸于妖井之下。」
南歌说及此处,斜靠在桌边,凑近北堂渊几分,严肃道,「但有两个细节,他没有交代出来。」
北堂渊侧头,看向南歌,等对方下文。
「其一,便是我染风寒这件事。东宫放置的火炉,并不是他安排的。」
闻言,北堂渊便知南歌的怀疑,提醒道:「这件事,不足以证明什么,或许只是个巧合。」
南歌又道:「第二,我丢失的面具,并不是他拿走的。
冷宫地牢的那个暗房,除了柳贵妃,冷宫掌事的两个太监,宁泉,宁泉找的江湖郎中,以及武陵溪之外,还有人进过那里,拿走了我的面具。」
北堂渊吞咽米粥的动作停顿了片刻,旋即迅速倒入五脏庙,问道:「万幽莹交代了什么吗?」
南歌摇了摇头:「宁泉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皆是武陵溪为了讨好她做的。
只因万幽莹看到我的眼神,觉得我像谢云归,便茶饭不思。
武陵溪为打消万幽莹的疑虑,便安排宁泉抓我,之后再杀宁泉灭口。
杀宁泉的理由,也不仅仅因为我。
还包括宁泉替万幽莹陷害柳贵妃,打死文锦之事。
武陵溪行一石二鸟之计,让宁泉永远闭嘴,
这些,我和傅姐姐在偷窥他和万幽莹时,都听到了。
与他交代的一致,所以他没说谎。」
南歌又道,「关于陷害柳贵妃和萧野通女干一事,武陵溪和万幽莹的反应,很不一样。
据武陵溪交代,他和万幽莹合谋害柳贵妃和萧野,是因为柳贵妃撞见他和万幽莹行暧昧之举。
为自保,武陵溪设计自己手下的侍卫萧野,让其和柳贵妃睡在一张床上。
然而,万幽莹在柳贵妃这件事上,却没吐露实话,什么都不肯说。」
南歌看向北堂渊道,「这很奇怪,既然万幽莹和武陵溪的***已经被撞破,她还在掩饰什么呢?」
北堂渊看了眼南歌道:「武陵溪的说辞,并不是真的理由。柳贵妃看到的,绝不是武陵溪和万幽莹的***。」
南歌思忖片刻,冷声道:「我想了很久,丑婆写下的怀字,可能是说怀王。
而柳贵妃指示我的,是腋下的胎记。
我查看过怀王的腋下,他那里有一颗红色胎记。」
南歌眸色阴沉,声音越来越低沉和严肃,「怀王已经死了,那日柳贵妃去请安之时,不可能看到怀王。
当日在坤宁宫的人,除了武陵溪外,就只有太子了。
太子与怀王的生辰,只相差两个时辰。」
北堂渊倒吸了口凉气,南歌所言,兹事体大。
而她的怀疑,却很有道理,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都指向那位太子殿下。
万幽莹闭口不言的理由,是在保护太子。
南歌继续低语,大胆猜测道:「武陵溪扯谎的目的,只能是维护谁。
而万幽莹先前对太子和怀王的态度,就已经让我起疑了。
从万幽莹和武陵溪的对话看,万幽莹对温吟皇后十分忌妒,可谓恨之入骨,她又怎会善待温吟的亲生儿子呢?
怀王遇害后,万幽莹丝毫不伤心。
反观她对太子的态度,可谓尽心尽力,仁慈有加。」
北堂渊抱起双臂,端坐在椅子上,语气凝重道:「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说万幽莹将她的亲生儿子,与温吟皇后的儿子调换了过来。
现在的太子,是万幽莹的孩子,先前遇害的怀王,才是真的太子。」
南歌闭了闭眼,默认道:「这也就解释通了,万幽莹当年,为何要置温吟皇后于死地。
还有,先前傩蜂案中,我们一直对害死怀王的动机存有疑虑,现下也有了理由。
怀王一死,就无从查证。」
北堂渊迅速起身道:「去查宫中记录,只要能证明温吟皇后诞下的孩子,腋下有红色胎记,便能知道真相。」
「嗯。」
「哎呦老大,你们原来在这啊。」陆中焉的声音响了起来,伴随着他的声音,人也走入饭堂,他指向外边道,「东宫来人了,说是太子殿下召见。」
北堂渊摸了摸鼻梁道:「真够快的……对了,老黑怎么样了?」
陆中焉笑道:「我出马,哪有治不了的?毒已经解了,让他在叶掌柜那里休养几日,便又是生龙活虎的黑无常了。」
北堂渊和南歌均松了口气,老黑无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