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笠城城内
秋意小心翼翼地端了酒壶和酒盏,放置到了苏烟儿面前的案几,“公子,且尝尝婢子新做的栀花酿?”
苏烟儿笑着看了眼秋意眼里的期待,将盛满了酒的酒盏推到了对座的敖沂面前,“兄长先尝尝?”
“酒肆不过才过了几日,这二层竟也翻新好了,挺厉害啊。”
敖沂接了酒,看了看四周素雅又不失精致的装潢,“还有这酒,花样也是越来越多了。”
“大家都爱图新鲜,要是不抓紧了,如何生存。”苏烟儿也自斟了一杯,点点头赞秋意的栀花酿做得不错。
栀花栀花......
突见公子,馨香馥郁,心之向也。
想起那人,苏烟儿的心头鹿撞,“就叫夷愉花露吧。”
瞧见苏烟儿的眼神不对,敖沂不屑地哼嗤一声,又道,“说来你那太子夫婿,听闻已有十余日未在紫宸殿见过他了。”
握着酒盏的苏烟儿手微微一抖,蹙了眉。
作为辅国太子,这人竟是这么多日没有去上朝?
她与萧烛在那日满仙楼后也再未见过,算下来也有十一二十日了......
苏烟儿侧了头,看向拾一。
拾一一怔,“主子行踪不定,属下不知。”
她白了一眼,每次问拾一,都是这个答复。
千里外的笠城客栈中。
拾二朝着正揉着眉心的萧烛,躬身道,“主子,人已进了客栈,但未见有女娘......”
话音刚落,一行人被小二引着进了雅间。
为首的人深棕眸子透着桀骜,皮肤黝黑但也难盖如雕刻般分明。
不难看出这男子并非天生黝黑,而是后天故意晒成这般。
一身的卫国服饰,是萧烛最不爱的靛蓝色。
男子堂而皇之地坐到了萧烛对座,“你便是萧国的太子吧?”
近着窗的座位,在光照之下,两人的脸如两个极端的颜色。
暗色的男子显得更是暗里透了红,而原本就白如脂玉的萧烛此时显得更是晶莹剔透般的光洁。
萧烛被眼前的蓝,恶心得有些闪了眸子。
忍不住后退了些,靠到了椅背上。
见萧烛的躲闪和抿着嘴不说话,男子又凑近,“哈哈哈哈,你怕我?萧国的男人是不是都这么柔弱?同你一样白得像个小娘子。”
“你!”拾二迈步就欲抽剑砍了这个出言不逊的人。
男子的侍从也不甘示弱得挺身抽剑挡在了拾二身前。
双方的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萧烛轻咳一声,拾二冷哼着收了剑退回了他身后。
他倾身,指尖推了茶盏,“卫国太子卫炀?”
“正是!”
卫炀垂眸看了眼茶盏,也挥退了侍从。
萧烛眸子飘忽,一点都不想抬起眼皮看眼前的卫炀,“这般千里迢迢是来同我喝茶的?”
卫炀不知萧烛何故一直不拿正眼看他,越发觉得这萧烛目中无人,咬着牙嘲讽,“无意间发现了吾妹写给萧国太子的信,这才发现,萧国太子竟然有这么多弱点的啊?”
了然卫炀顶替了卫溪而来是为什么,狐眼里没有波澜,只问,“解药呢?”
“解药?吾妹对萧国太子情深,不如萧国太子做了我们卫国的驸马?等成了一家人,这解药我们自然也会双手奉上。”
卫炀也不待萧烛的回答,就又道,“哦,也不需要征得你同意,因为,迟早你会敲锣打鼓地将吾妹接入宫去。”
笑着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个油纸包的东西,“说来我也半信半疑,但是还是很想试一下......”
话音刚落,手中的油纸包就直直地朝着萧烛抛来。
拾二一惊挥剑就要砍向油纸包。
“不可!”萧烛疾言,屈指将拾二的长剑弹开。
可座上的卫炀迅速抽了身上的配剑,朝着空中的油纸包就是一划。
刹那,萧烛猛地挥袖也只堪堪挡了溅在脸上的,余下的,染白了一身玄衣。
“咳咳......”
该死的卫炀。
难以避免地呼吸进了些许的末,鲜红溢上了喉间。
他眯着眼咽下血腥,从囊中取了颗白玉的丸子塞进唇里。
拍净身上的白末,睨了一眼那卫炀后,从窗中跃了出去,“拾二,不留他了。”
拾二诺了一声,也跟着跃出窗外,同时屈指唇间几声鸟鸣。
雅间内的窗户全瞬时落下,箭矢如雨般自窗扇中射入。
卫国侍从见此,忙抬剑去挡。
“萧烛!”
也忙于挡箭的卫炀气得喘着粗气,怒目圆瞪地低吼。
他一直就看不惯卫溪对这白面萧烛的执着,况且,卫国此前战败就是因为被其断了插在萧国的眼线。
这番以身犯险来见萧烛,原是打算借此挫了这人的锐气,没想到竟然反被摆了一道。
卫炀眼看箭矢难挡,急急屈指置于唇间急啸。
落在客栈外的萧烛也不怎么乐观,即便是吃了白玉丸,但是已经攻上来的气血还是忍不住有些翻涌。
听着客栈传出的哨声,又咽下一口血,“能杀就杀,不能杀就退,不能暴露了埋在城中的人。”
拾二点头,鸟鸣传出后托了萧烛上马,“主子,属下牵着马,与你先出城。”
萧烛道了声“好”强撑着翻身上马,解了腰上系带将自己绑于马背。
虽拾六已经制出了解那毒的药丸,可是这丸子并不是那么好用。
不吃会溢血而亡,吃了会昏睡。
血丝随着唇角沿着下颌滑落,沾湿了马背的鬃毛。随着马蹄的颠簸,浓睫下的眸子已经开始涣散。
拿不到解药,
那就只能杀了所有知道的人了。
天已入夜,萧烛却还未醒。
拾二拉着马怕颠落马背上脱力伏倒的萧烛,未能跑得太快。
可往常都是一炷香不到就醒的萧烛,这回却是睡了几个时辰。
有些担忧,想将萧烛驮下马,可又不敢,只好轻声去唤,“主子?”
睡得安逸的萧烛睫毛轻颤,狐眼睁开,沉睡时的人畜无害猝然消散。
薄唇轻叹一声,解了绑在马上的腰带。
近日的策马,他有些累狠了......
直起身却是皱了眉,看着身上凌乱敞着的衣襟和被马背蹭得有些红肿的胸膛肩角。
眼里恍惚可见的是那人被他弄得青红,哭喊着求饶的样子。
“拾二,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收到消息设伏,我们要赶在此前回去。”
还有,我好像想那人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