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半撞煞
等我们离开程先生家的时候,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
我挽着我妈胳膊,两个人在路灯下身影被拉的长长的。
只是我们俩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陷入沉默中。
许久我妈才叹气,“其实我不想你走这条路。”
我知道我妈的意思,其实我自打身体不对劲开始,十年前遗忘的那些事渐渐又想起来了。
虽然人没有死在眼前,可那时候,我两个叔叔的横祸,加之家庭的混乱,这是我们不能逃避的。
那时候的事小时候不懂,可如今想来太过吓人,我妈突然就疯了,一下子就不认识人,疯疯癫癫的可怕。
我病的爬不起来,加之无论是起夜看到的那群蛇还是梦里被群蛇攻击的人。
或许正是因为本就是手捧香(天生带堂口的人),才没有让我们看到更恐怖的。
这世间因果永远不虚。
最终我妈叹口气,“其实不想你干这一行,太可怕了。可是我又想,你终究是老陈家人,万一哪天那些东西又来找你,那你干这一行至少能保护自己。妈也没别的想法,只要你好好的就行,其他的不重要了。”
我眼眶有些发热,我妈这些年带着我们姐妹不容易,苦活累活没少干,为了多赚些钱,累的比实际还要苍老许多。
我想,我如果能赚钱,早早地为这个家庭减轻负担,也是好的。至少妈妈可以轻松一些。
就在我和我妈路过一盏不太明亮的路灯时候,那盏灯明明灭灭,忽然彻底暗了下去,我愣了一下,大夏天的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冰冷的风刮过。
路灯彻底暗下来的时候,我妈下意识把我抱在怀里看着周围,她仿佛感觉到什么,脸色更加难看。
或许因为十年前的经历,我妈对此很敏感也极为厌恶。
一个母亲可以为了子女变得强大。
可若是触摸不到无法阻挡的危机,那很可能变成一个母亲的噩梦。
而我妈讨厌这种噩梦。
毕竟方面我病的她四处求人还历历在目。
“咱们俩快回去。”我妈拉着我快步往回走,可下一盏路灯同样闪烁几下就暗了。
不仅如此,整条路上的路灯都开始闪烁起来,而后陡然灭掉。
可路灯是灭了,那光芒闪烁的我们眼睛难受,彻底陷入黑暗中的时候,还让人觉得周围有灯亮着。
然后我陷入黑暗中,而我身边的妈妈却不见了踪影。
这下子我就慌乱起来,到底还是一直被我妈照顾着长大,突然如此我只觉得内心慌乱不堪。
“妈!妈你在哪儿?”
我大声喊着,可没有声音,这里只有一片黑暗,没有灯光也没有车辆。
可我们还在马路上,我害怕的四处摸索,眼泪都落下来,也没听到我妈的回答。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妈妈我好怕……”
“胆子怎么这么小?”
一个声音响起,我下意识去摸,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来,那只手很大,很有力,握着我的手拉着我往前走。
我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妈妈的手,下意识去甩他,可却甩不开。
我不想跟他走,我害怕,于是我停住脚步,意图用自己的体重来阻拦他拉着我离开的脚步。
他这时候才停下来,有些无奈的开口,“我是你的护法,这回还怕么?”
我愣了一下,脑子里乱哄哄的,还没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另一只手却绕过来握住我的肩膀,冰冷的属于蛇类的气息凑近,“小弟马,还没适应我的存在么?”
一种安心的感觉传来,我这才停止炸毛,下意识抬手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对不起,我还……还不太适应。”
我十八年没有接触过他,他也没参与过我的人生,我确实不大习惯。
他却揉了揉我的脑袋,“行了,别哭了,我带你出去,这是马路中央,不注意的话,万一出现车辆就危险了。”
我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他揽着我的肩膀东拐西绕的往出走,像是在走一座迷宫。
我缓了缓自己的情绪,这才开口问,“你怎么称呼啊?”
他侧目看着我,笑了一下,“你不是想要个哥哥么,那就叫我哥哥吧。”
说着他又嘀咕了一句,“反正你上面本来也有一胎哥哥……”就是没生出来。
可惜他说话声音太小,我没听清楚,这才收了哽咽,叫了一声,“那……护法哥哥,我以后叫你你就出来保护我么。”
他点点头,往身后看,带着我掉了个头,“我是你的护法,一直跟着你的,只要你叫我,我就会出现保护你。”
“哦”,我应着声音,看到眼前出现亮光,下一瞬我已经回到了路灯明亮的马路上,却见我妈正往马路中央跑,而不远处一辆汽车按着喇叭已经冲了过来。
我吓得心脏仿佛都停了下来,赶紧扑过去要拉我妈,可距离有些远,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候,我看到莽天蛟和莽飞霜一左一右拉住了我妈,带着她往后退。
而那辆汽车擦着我妈身体飞驰而过,那一瞬间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直到看着我妈还好好战着,我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过去看我妈,只见她眼睛上蒙了一层白膜,还在喊我的名字要往马路对面跑。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去看莽飞霜,莽飞霜知道我的意思般解释了一下,“她被封了眼睛。也就是俗称的鬼遮眼。”
我哆嗦了一下,这该怎么办?虽然说我已经有了堂口,可我什么都不会啊。
我妈身后飘出来一个身影,正是鬼堂教主陈曳,他笑眯眯看着我,“我是你一千多年前的祖宗,小丫头,你叫我一声祖宗,我就解开你母亲被封住的双眼。”
我妈还在挣扎,我哪里还愿不愿意,干脆的喊他,“祖宗,你快帮我妈解开啊。”
陈曳摸着胡子笑眯眯点头,随后就见他在我妈眼睛前一抹,我妈就停下了动作,随后拉住我上下打量,“凝凝你没事吧?我刚才看见你被车撞了。”
她说着拉着我来回转圈的看我有没有受伤。
我眼睛鼻子一起酸了,赶紧拉住我妈,“妈,这里好像不对劲,咱们快走吧。”
岂止是不对劲,马路对面一个红色的身影正盯着我们。
我妈也意识到周围不干净,赶紧点头应好,拉着我就往回走。
我能感觉到那个红色身影还一直盯着我,但它没有继续动作。
到了家里我才呼出了一口气。在心里问护法哥哥那是什么东西。
护法哥哥说是红衣煞,应该是因为死人太多被血染成的不甘怨气形成,属于自然而然形成的一种风水煞。
我听了咽了口口水,“那我们怎么会遇到这种东西?”
护法哥哥上下打量我一眼,笑道,“兴许是觉得你好吃吧。”
这种事怎么可以开玩笑?我气鼓鼓的,他拍了拍我的脑袋,严肃道,“不过你要小心了,看样子它已经盯上你了,近段时间夜里少出门。”
我应下,想着要不是因为今天找先生,也不会回来这么晚,毕竟小县城,大家休息都比较早的。
不过已经十二点多了,确实很晚了,洗漱一下我就赶紧爬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还没等我睡醒,就听我妈接了个电话,好像答应了什么。
等挂了电话就叫我,“凝凝,你朵朵姐家幼儿园老师有事请假了,想让你过去给她帮几天忙,你快起来收拾收拾就过去吧。你朵朵姐还挺忙的。”
我闻言爬起来洗漱,吃了点儿东西就收拾东西跟我妈拜拜。
朵朵姐是我爸那边的亲戚,隔得不近,她在农村开了一家幼儿园,平时她和一位老师一起带孩子。
后来听说我高中辍学了,就总让我考个幼师证去她幼儿园里做老师。
我不大想去,就一直推辞。
如今她那里实在缺人,已经求到我妈头上了,我妈自然不能拒绝。
坐了公交车到了站,让朵朵姐给我发个定位,然后过去。
这会儿八点多了,幼儿园里孩子们都到了。
之前听朵朵姐说,孩子坐校车比较早的,司多就到了,然后幼儿园没开门,司机就把孩子抱过矮栅栏把孩子放在幼儿园里,然后孩子们就在院子里玩儿幼儿园设施。
反正朵朵姐意思,自打她开幼儿园这二十年就没睡过懒觉。
等我到幼儿园的时候,朵朵姐正带着大班小班的孩子在院子里做游戏。
因为是农村,幼儿园孩子不多,只分了基础的大班和小班两个班级,小岁,大班六周岁。
至于七周岁已经进了小学了。
这时候就朵朵姐一个人,自然没法上课,而姐夫是后厨,要给幼儿园准备午饭,根本没办法帮忙。
不然中午饭就没得吃了。
朵朵姐看到我的时候如同看到了救星,松了口气,“小凝你快来,我这儿实在弄不过来了。”
我随手把东西放院子里,过去问朵朵姐我该做什么。
毕竟我也第一次到幼儿园帮忙,不太了解流程。
一多个孩子,小班二十来个,大班三十多个,朵朵姐把大班小班分好,“小凝,你先看着小班玩儿,我带大班去上课。等大班上完课就让他们玩儿半小时,我再给小班上课。”
我应下,然后朵朵姐就带着大班小朋友去上课了。
朵朵姐只比我妈小一岁,但看起来年轻很多。他们那个年代,初中毕业就可以在小学当老师,朵朵姐做了几年小学老师后就开了这家幼儿园,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对此我还是挺佩服的。
而小班的小朋友们好奇的团团围住我,问我,“你是园长妈妈说的凝凝老师么?”
我摸了摸这个小朋友的脑袋,回答:“是呀,我就是凝凝老师。”
另一个小朋友说:“凝凝老师好年轻,我们要叫姐姐。”
然后小朋友们就开始叽叽喳喳的一边讨论一边不断问我问题,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但是很快小朋友们就放弃了我,转而继续去玩儿幼儿园设施去了。
我松了口气,因为一直做在学校读书的乖宝宝,我还没怎么接触过这种情况。
更何况我这个人有社恐,就算上学的十几年,跟同学关系也不是很好,经常没人跟我玩儿。
原因或许是因为我身体很弱,也或许是我的性格不合群,不会讨好人也不会恭维别人,导致同学不喜欢跟我玩儿吧。
所以我性格一直很内向,跟小孩子打交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被他们追着问的时候只觉得尴尬到脚趾扣地。
我真怕他们一直追着我问乱七八糟天马行空的问题,我很快就能尴尬的用脚趾给自己抠出来一座三室一厅,甚至是抠出别墅来。
还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小朋友们玩儿比较好。
看着他们的热闹,与我无关。
很快四十分钟过去了,朵朵姐带着大班小朋友出来,然后就集合了小班小朋友进去上课。
大班的小朋友们好奇的看着我。
我感受着尴尬对我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我好像即将被一群小朋友再次围攻。
天啊,好尴尬啊,我觉得我就要社死了。
大班的小朋友一部分去玩儿玩具,几个应该是特别擅长聊天有社交牛逼症的小朋友把我围住,“姐姐,你是园长妈妈说的凝凝老师么?”
哦买嘎……
又来了!
我对着小朋友尴尬的笑,“是的小朋友,你好啊……”
小朋友拍着胸脯,“凝凝老师,我叫王娇娇,今年七岁啦,你看我刚才得到了三朵小红花,园长妈妈还夸我啦~”
另一位小朋友不甘示弱,“老……老师,我叫张浩,我刚才得小红花的。”他伸出手给我看,“我比她多,老师你真好看~”
我:???
我热泪盈眶后就是更加尴尬,人生第一次被人夸好看,还是个小朋友。
后来我才知道,不要小看小朋友岁的小朋友也会骗女孩子,不仅会甜言蜜语骗小姐姐,还会骗同龄小朋友亲亲……
但那些都是以后,此时此刻我只想逃避这个尴尬的问题。
于是我咳嗽一声,“那边还有跷跷板,你们要不要玩儿?”
王娇娇小朋友立即大声道,“老师,我不玩儿跷跷板,我要玩儿秋千!”
说着已经跑去仅剩的秋千架打秋千了。
张浩小朋友也磕巴道,“老……老师,我去玩儿滑滑梯啦~”
说着已经跑掉了。
我听着他喊我老老师无奈叹息,这一刻我深刻觉得,和社联牛逼症小朋友相比,社恐真的人生多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