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日里第一次见
“三丫头,你快劝劝她!”
刘氏见萧棠宁来了,心中念着早上相爷耳提命令的话,急急扑过来道。
萧棠宁神色依旧冷冷,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看了一眼刘氏,最后幽幽的目光落在了萧姝宁的身上。
刘氏顿时一愣,没想到萧棠宁竟然敢忽视自己,又厉声下猛药道:“你身为堂姐,是想将四丫头往绝路上逼吗?”
瑞雪气得眼眶通红,感觉四周看向她们的目光带着鄙夷和冷意,只得张开手臂护在自家小姐的身上。
反倒是萧棠宁安抚地冲她笑了下。
上一世已经经历过一次的事,再来一次,此刻萧棠宁的心里半点涟漪都没有。
“三姐姐,我这就将陆公子还给你!”萧姝宁边说着,边往后退了一大步。
脚后跟已经悬空了,只差一步,就会掉入湖中。
前世这时,萧棠宁心里只是怀疑,可萧姝宁之后的所作所为,无不在她的心上扎刀子。
萧姝宁是大伯父的庶女,小了萧棠宁几个月。
在这个偌大的丞相府里,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两人的处境都极其的相似。
不,应该说,萧姝宁比她更可怜些,毕竟她有珍爱自己的爹娘,而萧姝宁只有这个丞相庶女的身份。
所以这些年她就算远在云城,也时常来信关心这个堂妹。
可是她竟然和这些人一样,都在算计她。
萧棠宁心头微微苦涩,但更多的却是气愤,她往前走了一步,轻声道:“好,我听大伯母的,我去劝劝她。”
萧姝宁脊背挺直,雪白的脖颈上布满了青紫的痕迹,萧棠宁闭了闭眼。
如她真的觉得她昨夜和堂姐的未婚夫做了那事是错的,那么她此刻就会如她一般,将那暧昧的痕迹尽数遮住,而不是用这种昭告天下的方式,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前世自己竟然还觉得她是无辜的,甚至在众人面前极力的护着她。
想到这里,一阵一阵的恶寒涌上来,萧棠宁深吸了一口气,定定地望着眼前人。
“三姐姐,你不用劝了,这一切都怪姝宁命不好...”
萧姝宁一张苍白的小脸露出凄厉的笑,就像是有万千委屈,却又说不出来。
前世差不多这个时候,齐子濯从一侧冲出来,将萧姝宁护在怀里,当众斥责她歹毒,要逼死萧姝宁。
之后两人又在众人面前上演了一出郎情妾意。
想到前世自己因为这两人受到的委屈,萧棠宁胸口发闷。
她伸手拍了拍萧姝宁的肩膀,指尖夹着一根银针。
那银针极轻极快的在萧姝宁后脖处刺了下,她甚至都察觉不到,就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
下一刻那银针就被萧棠宁收入掌中,她叹气道:“既然妹妹执意如此,那我成全你!”
萧棠宁话罢,脚步往后退了好几步,冷眼看呆愣住的萧姝宁。
萧姝宁一时之间呆住了,一下子不知道作何反应,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众人皆傻眼,总觉得今日这一向温吞听话的三小姐,有些不太一样。
这时,一道青色的身影冲了过来。
萧姝宁突然眼前一黑,似是因为在太阳底下站太久了,身子一软往后倒去,吓得她伸手去抓身前的人。
毕竟她只是在做戏,并不是真的想跳湖!
上前的齐子濯被拽住了袖子,还没站稳,萧姝宁就慌乱地拽着他往后倒去。
他本能的伸手一推,将萧姝宁推进了湖里。
可下一刻,膝盖一痛,脚下踉跄,也跟着掉进了湖里。
接连两声“噗通”,激起了三尺水花。
众人先是一怔,直到一声惊呼响起。
“快救人!”
四周的下人急忙往湖里跳,不过一会儿,萧姝宁和齐子濯就被人捞了上来。
两人浑身湿透了,衣衫紧紧贴着身体,好不狼狈。
萧姝宁吓得脸苍白,一身白色的纱裙全都贴在身上,白纱下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显露无疑。
她“啊”了一声,蜷缩着身体,心中虽然因为齐子濯方才推开自己的动作生气,却还是咬着下唇,委屈地扑进正在剧烈地咳嗽的齐子濯怀里。
两人的模样,看起来还真像一对亡命鸳鸯。
萧棠宁的唇角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勾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心头莫名舒畅。
萧老夫人手里的木杖狠狠地戳了一下青石地面,阴冷的视线看向萧棠宁,厉声道:“三丫头,你现在可称心了?”
萧棠宁脚尖一转,抬起目光,平静地看向萧老夫人。
祖母一直不喜欢母亲和自己。
萧家是百年大家,书香门第,祖上出了好几任丞相,祖母也是世家出身,萧棠宁的父亲作为她的小儿子,自幼就被她捧在掌心。
而萧棠宁的母亲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医者之女,祖母觉得母亲配不上她尊贵优秀的小儿子。
可父亲认定了母亲,非卿不娶。
祖母最后只得妥协,可心中对母亲始终有成见,这成见在母亲早产生下萧棠宁,又被诊断出难以再孕,父亲执意又不娶妾后,彻底爆发了。
小时候,祖母时常刻意刁难母亲,父亲不忍妻子郁郁寡欢,只得放弃京中任职,带着她们母女俩回了母亲的娘家云城。
这一去就是十年。
所以她知道祖母不会向着自己,可没想到爹娘离世后,祖母会任由大伯父对她下手。
“你娘亲就是这么教你的,姐妹之间该相互扶持,而不是斗得你死我活!”萧老夫人气得额角暴起,严词喝道。
如是以往,萧棠宁会服软,毕竟她受到的教导都是不能忤逆长辈。
可是重来一世,她不想再被这些框框条条束缚住。
她心头冷笑,但面上却露出了几分茫然之色,仰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反问道:“祖母明示,棠宁做错了什么?”
这话问得萧老夫人一怔,她张了张嘴,却又一下子说不出她的错来。
萧棠宁垂下眼眸,搅着手里的帕子,晶莹的泪珠就在眼眶里打转,颤声道:
“如祖母是怪棠宁没有及时将齐公子让给四堂妹的话,棠宁不认为自己错了,毕竟我一来到这里,四堂妹就闹着跳湖,并未给我说话的机会。”
说话间,她泪如雨下,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那模样既委屈,又楚楚可怜,令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