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梨之谶
那天是十月中旬,天气很好,温度适宜。
下午有一节体育课,同学们异常兴奋。在那个年代,上体育课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因为终于可以从“笼子”里出来透透气,名正言顺,大大方方的,与此同时,一下午的课业压力也会小了许多。所以上体育课总是一件快乐的事情,相信这是学生时代的最受欢迎的课程之一。
体育课是下午第三节课,第二节课下课后,同学们就陆陆续续地走到了cāo场上,有的学生异常兴奋,就像上下午的最后一节课老师说完下课,就立刻从教室后门以闪电般的速度向食堂奔去一样,抱着球向cāo场奔去。
柯澜在座位上貌似不准备出去,还在翻着书,其实是假装,因为坐在前面的江侃还坐在那里。柯澜一边翻着书,眼角的余光不时关注着前方的一举一动。其实在上课的时候,如果不是比较全神贯注的在接受授业解惑传道的状态之中,柯澜通常也会见缝插针地多看江侃几眼。仿佛江侃就是柯澜的灵魂充电器,只有时常见到她,他的生命才能充满动力和活力。所以这会儿,他不会放过这一个机会,除非有同学盛情邀请他出去游戏,否则他基本上不会在江侃之前走出教室。
那天,江侃迟迟没有起身去cāo场,差不多离上课还有三分钟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女生邹艳走到江侃课桌旁停住说“侃侃,要上课了,咱们走吧。”
“嗯。”江侃合上书起身和邹艳向教室门走去。约莫15秒钟之后,柯澜也合上书起身跟了出去。
上课铃响了之后,体育老师万老师来到cāo场上吹了一声口哨,散开在cāo场上的学生们迅速集合起来,等着老师训话,安排接下来的学习科目。
“这节课我们去爬东岗,大家休息一下,感受一下大自然。”万老师这样讲着,学生们立马兴奋了起来,并爆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好,立正!”
“向右看齐!”
“稍息!”
“各排报数!”万老师以洪亮的音调发出一系列的列队命令。
“1、2、3、4、5......”学生们立马从右往左报数。接着万老师根据各排尾数据进行相加核算,确认全体到场。然后又发出了本节课最后一个规范xing命令。
“向右转!”接着又说“一二两排,起步走!”然后,学生们跟着老师排成一字长蛇阵向着学校旁边的小山岗东岗进发。
开始队伍还保持着比较标准的一字长蛇阵,到了开始爬坡的时候,队伍就开始散了,有人开始很兴奋的企图一个登顶,或者想迅速上去表达自己的一种强悍。反正现在相当于ziyou活动了,万老师只是提醒大家要注意安全,不要跑远了,按时回校,一旦上了山,学生们就进入了ziyou活动时段。
在有人开始向山顶发起“冲锋”的时候,柯澜也迅速加入这个行列,并且非常“卖命”地投入“战斗”。因为柯澜不仅仅只希望能经常看到江侃,他同时还希望有机会能在江侃面前展示自己的优秀——在江侃心中留下良好的印象。
柯澜不仅学习上比较优秀,在运动方面也是很厉害的。经过奋力冲刺,柯澜是第二个冲上东岗顶点的人,除了丁虎,他们班那个最强壮的哥们儿。冲上顶峰后,他们转过身,满面笑容的注视着山坡上陆陆续续网上爬的同学,那笑容像是向他们展示着这种某种荣耀,或者说力量和征服,还不时向下面喊两声。
柯澜满面笑容地搜寻着山坡,在他的目光和江侃的目光相遇的那一刻,他感到无比的幸福,静静着注视着她向山坡上走来。当江侃快要到山顶的时候,柯澜被他的好友秦舒邀请向东岗“主峰”南部次高地去寻幽探秘。在向次高地走过去的过程中,柯澜不时地回头搜寻一下,有点依依不舍。
主峰的北面和西面树木很稀少,东北侧为小麦地、棉花地、红苕地等农作物梯地,西北侧及西侧为茶叶地。岗顶也比较空旷,只有一些低矮的地被,便于人们登高望远,看ri出,观山岚。岗顶南面起伏的山坡上及远处的山上松树茂密,灌木丛生,人迹少至。其实这些山上,丘陵上的树木都并不粗壮,粗壮的树木在大炼钢铁钢铁的年代已经消失殆尽,后来山林划分以后,人口增多,树木生长的速度跟不上人民生活对树木的需求,但山林还是山林,只是东岗北侧面临城镇,被开垦成了农业用地,所以比较空旷,除了农作物之外,就是少数的树木外和一些丛生的植被。
秦舒他们去的南面山坡也就是研究一些自然植被,聊聊天,看看风景,远眺一下故乡的鸟瞰之景。松木苍翠,野草青黄,山下的村镇历历在目,山下再吹来些微风,柯澜和秦舒远眺山下,感觉颇为享受。突然有同学大叫,因为发现了一种野果,俗称发ru耔,据说对妇女有滋养ru汁的作用。几个同学如此谈论着,看着那个几个同学有些“邪恶”的表情,柯澜和秦舒继续想南边走去,而南边又有同学发现了“糖梨”—一种多年生灌木的果实,成熟了黄里透红,浑身长刺儿,可以熬糖,摘的时候要小心,小心被扎着,吃之前要用鞋底将其搓一下,褪掉果皮上的小刺,然后用手剥开从里面取食。
柯澜小时候很喜欢吃这种野果子的,对它比较熟悉,今ri正好闲来无事,“雅兴”陡升,于是走过去很熟练采摘了许多——分给了一些身旁的同学,然后手里还拿着几个返回到东岗顶峰上来。正好江侃也在,只是她旁边多了一个讨厌极了经常活泼过度的叽叽喳喳的小女生——左小红——正是这个人,多年以来让柯澜耿耿于怀。
柯澜走上前去笑着说:“呵呵,聊什么呢?”
“没聊什么,女生聊天,男生不许打听!”江侃很少和柯澜讲话,一讲话通常会很俏皮,这与她冷艳的气质和机智的xing格很相符。
“给我几个!”江侃这么讲着,然后伸出了右手掌。柯澜没想到江侃会这么讲,很兴奋,于是准备将手上所有的糖梨递过去。
正在这时,站在边上的左小红却突然一把抓过柯澜手中的糖梨,并且嘿嘿的笑了起来。
“给她!”柯澜有些生气的命令道。虽然很生气,却又不好意思爆发。
“不给。”左小红嘿嘿的笑着跑着走开了。
柯澜无奈之下只好跟江侃说:“不好意思,我再去摘下来。”
“呵呵,不用了,我开玩笑的。”江侃突然这么说。
柯澜听后一脸茫然,当然也十分生气——因为左小红。于是柯澜说:“不,我马上去摘。”说完就迅速往刚才采糖梨的那个地方走去。
柯澜过去一看才发现好一些的糖梨要么基本被采光了要么在灌木深处。柯澜没有犹豫,小心的拨开灌木,去灌木深处采摘视感比较好的糖梨。虽然很小心,可是手上还是被划了一道血痕,柯澜“咝”叫了一声。共摘了六颗,他用鞋底把它们用脚搓了一下,然后把那些糖梨装进口袋里,旋即就像东岗顶峰奔去。
此时,山岗顶上已经不见了江侃,她已经下山回学校了。于是柯澜也灰溜溜地下山了。
回到学校教室后,柯澜很想把糖梨塞进江侃的课桌里,然而他终究却没敢放,因为他既搞不懂江侃在东岗上的那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也搞不懂他这种行为算不算早恋,因此他不想冒这个险,这个一旦出事,就会对他们产生很严重的消极影响,
那几个糖梨后来柯澜把它们放进了自己的课桌里,周末放假回家的时候,他又把它们带回家放进了自己的小木箱里。后来干得都快成枯叶了,柯澜却一直保留着,因为他还一直抱有幻想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