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阴宅案(17)
一众人也是苦思冥想。
唯独老四叔此刻脸上有些说不出的神情,忧郁,失神。
和几个叔叔闲话一番。
安慰道既然知道三奶奶遇上什么事,那就好说了。
如果实在没办法,兴许她老人家还会给我们托梦,告诉我们那个杨自华是谁。
到时候大家伙一起去山里抓一只黄猄,挖出心来给他,不就成了。
几个堂叔离开我家之后,母亲回来了。
和青青两人去厨房准备烧饭做菜,独留下一人,若有所思。
犹然回想起刚刚青青跟我说起的那个梦。
虽然梦这东西彷徨难觅踪影。
不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罢了,当不得真。
可是当她跟我说起梦中那个女子之时,总归让我心有余悸。
是巧合还是预示,我自然是说不上来。
或许是我杯弓蛇影,但奈何时光匆匆,洗涤了一些尘封往事,却洗不尽逝去的铅华。
正如她梦中所言,我有了此青青便忘了彼青青,当真是负心郎不成。
世上之事,千奇百怪,十之八九当不得真,可却并非十之八九皆如虚空幻影。
我这一生,到了今日三十有三,所遇之事比之旁人,实在是唏嘘不已。
牛鬼蛇神,精怪之谈,他人自当闲话之说,可是到了我身上,却不得不去认可他的存在。
虽迷惘恍惚,有时总觉得过于荒唐,但是事实是有很多东西实在是无法用言语所能解释的通。
好比我昨日一梦,梦到三奶奶,梦到她和我交代的官司之事。
梦中所事,清清楚楚,却又模模糊糊。
因为我始终觉得,昨天的那个梦境并非那么简单,应该还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可是偏偏我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唯独只记得和三奶奶这一幕,这又是什么缘由。
或许此刻我并不能去解释,但我始终相信,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正月初八,上官青先我一步,去县城上班报到。
而我则继续享受着过年留下来的余韵。
说是余韵,其实无非是借着这个时间段,在家里和几个还未出门赚钱的发小,每日里组个牌局,打打麻将之类。
这天下午,邵立品到我家中逛门。
见他风尘仆仆,该不是特意前来。
果不其然,他撂下一对礼盒之后,说要早些回去。
我问他哪里而来,他说去了隔壁镇探亲。
一边说来,一边还叹气,说那亲戚有些可怜,早几辈的亲疏,到了如今其实也疏了很多。
按理到了这个份上,其实也算不得亲戚,走不走动也无所谓了。
我嘲笑他说,这气叹的,是不是心疼那一对礼盒,不想走动。
亲戚不论远近,不论疏远,能走动还是多走动,也无伤大雅啊~!
他说倒不是心疼,反而是现在提到那亲戚,为他感到忧伤。
说他那亲戚今年六十好几,可是早年也没结过婚,膝下也无儿女,一直是孤家寡人一个。
年前的时候,接到消息,说这老亲戚,快不行了,已经卧在床上好一阵子,估计年都不一定能过的去。
所以去年腊月末的时候,邵立品一众亲人也特意组团过去探望过,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亲戚,多少有些血缘关系。
邵立品说这老亲戚,也是命硬,居然熬过来了,还过了一个年。
所以一帮亲人再次结队探望,一个个说,就当给他拜个年。
人生在世,孤家寡人,本是落得轻松,落的逍遥。
但是到了晚年,要是膝下没有个一男半女的,还真的有些凄凉的无助。
邵立品眉头一动,忽的想起什么,便问我:“金水啊,你村子里头是不是有几个猎人。”
我点点头说是。
他忙道:“我那老亲戚也是怪了,这两天,老是嚷着要吃黄猄肉,要吃黄猄心,怕也是到终了之时一番心愿,我瞧他实在可怜,心中难受,作为晚辈,虽然算不得很亲,可总是晚辈,你看看,你这村里的猎人要是进山猎得了黄猄,就跟我说一声,让他卖我。”
我点点头,说了一声没问题。
可是突然的,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般。
慌忙撇头问他:“你说你那老亲戚指明要吃黄猄心。”
邵立品耸了耸肩膀说:“是啊,你说这人怪不怪,之前我那些亲眷可都说了,这老亲戚除了猪肉之外,任何荤肉之类的,都不入口,这临了之时,居然义正言辞的说要吃黄猄肉,黄猄心。”
这怪不怪的且不多言,记得我奶奶在世的时候,闻到牛肉,闻到狗肉的味道都会发羊癫,口吐白沫。
其实这本身是一种病,我们这管这叫什么来着。
说的就是,人吃了生肉或者没煮熟的东西,都会抽搐之类。
而我奶奶特别敏感,有病是自然的。
尤为夸张的是,当时农村的大锅烧菜,要是我们头先烧过牛肉,狗肉之类的,我奶奶势必要好生的洗锅。
直到没有任何味道之后,她才敢继续烧其他自己敢吃的菜。
但是,她走的前一个礼拜居然跟我叔叔,我父亲他们说要吃狗肉。
而且大块狗肉,这倒是让我几个姑姑她们吓的一身冷汗,以为她在说胡话,在开玩笑,可是她却一本正经的说自己想吃。
后来几个姑姑和父亲叔叔商量了下,果真给她烧了狗肉,牛肉等一些他以前碰都不敢碰的食物。
没成想,她吃的津津有味,一点都没有厌恶的感觉。
直到她吃了一个礼拜之后,安静离去。
我父亲和姑姑他们闲谈之时说,这应该是奶奶的回光返照。
怕是知道了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想开了之类的。
但此刻我好奇的并不是这个。
而是想到了三奶奶那事。
她不是托梦给自己的儿子,以及嘱咐我,让我找一个黄猄之心给一个叫杨自华的人吃。
找到之后,她在下头官司就清了。
总不至于那么巧合吧!
我有些惊讶的问邵立品。
“你那亲戚姓什么。”
他眉头一皱,说姓杨。
我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邵立品见我这样,也是纳闷,问我怎么了。
于是我和他说起了三奶奶的事情。
毕竟他和我一起也经历了不少的事情,对于这些怪异之事,倒也不会过分吃惊。
他听完之后,拍了拍大腿。
“真是巧啊,你说这世上之事当真是那般令人诧异,不瞒你说,金水,我那老亲戚真的就叫杨自华。”
邵立品走了之后,我赶紧联系了几个堂叔。
跟他们说已经找到了那个叫杨自华的。
他们也是异常兴奋,之后几日,便联系附近猎人,叮嘱他们,要是猎得黄猄,一定要卖给我们。
可奇了怪了的是,这些日子,不论怎样,猎人进山,收获都很丰富。
却偏偏没有黄猄,也真是令人有些无语。
正月十六我已经在县城,已经开工,刚从省城拉了一具尸体回县城殡仪馆。
半道上接到堂叔的电话,说是黄猄抓到了,一番欣喜,如此说来,三奶奶的官司总算落下帷幕。
她的子女,以及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能落下了。
将尸体送到殡仪馆,收了钱之后,回家换了车子,准备连夜赶回。
和堂叔几个,宰了黄猄,叫上邵立品一起,送给他那个叫杨自华的老亲戚。
给邵立品打了一个电话,他立马答应,问我什么时候去接他,他说现在也在县城。
回到家,换了身衣服,而后开着青青的车子,绕道来到了邵立品的楼下。
两人开着车子,回到了乡下老家。
堂叔将早已备好的黄猄心小心翼翼的装了起来。
而后一众人驱车来到隔壁镇子,到了杨自华的家中。
在当地邻居的帮忙下,将黄猄心炖好喂他吃下。
杨自华原本奄奄一息。
吃完黄猄心炖的汤之后,陡然间,精神抖擞,活灵活现,不断的哈哈大笑。
突然的把我所有人都赶了出来,独独留下老四叔,这倒是让我们一番狐疑。
只好在屋子外头等着。
大概个把小时之后,老四叔红着眼走了出来。
我诧异的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摇摇头。
邵立品和杨自华那边的人絮叨了一番之后。
我们几个则准备就此离去。
而在我们离去不到一小时之后,邵立品接到了电话。
电话里头说,我们前脚刚走,杨自华就撒手西去了。
一番唏嘘,我还担心他们那边的人会责怪我们。
毕竟我们一给他送黄猄心吃,吃完他就走了。
邵立品却说我多心了。
那边的亲戚都感谢我们满足了他最后的心愿,又怎么会责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