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努力无用
“我现在演示给你们看的叫做极意太极拳，这是一门综合性极强的武学，经过无数次实战改良，逐渐被完善的武学。这是经过杀伐验证的武学，跟其他更侧重于强身健体的武学有本质上的区别。
但也因此这门武学并不适合相互间对练，要练成除了要日复一日的勤加练习外，杀伐也是不可避免的基本功。”
黎志说罢当场打了一遍，虽然黎志已经许久没有练了，但此刻打起来却没半点生疏。这套拳是黎志上一世被公认的最强武学套路之一。只不过杀性太重，与大多修行功法的心境相冲突，这套武学便也没得到广泛的流传，甚至还一度被打压和焚毁。
黎志施展的拳法如此凌厉，招招夺取要害，杀意之盛，东太一和马夫儿子卫平安光是看着就觉得胆战心惊的。
“这......黎师啊，这套拳学起来颇有难度，不如挑一个简单的，让我们能速成的？”
东太一还没练就埋怨起来。
黎志深深的看着东太一，东太一忍不住脖子一缩。
“别跟我开玩笑了，我浪费了我自己宝贵的私人时间来教你们，你却让我教你简单的武学？你是想让别人知道，我黎志单独开小灶教出来的人跟开大课所教出来的，一模一样？”
“呃......我没有这个意思。”东太一脖子更是缩了下去，就像一头脑袋扎进土里的鸵鸟。
“你之前不是想公开我单独给你教学的消息吗？难不成被段三郎给说中了，你只是想满足你的虚荣心，借我名义来彰显自己的特别，让东家人能瞧得起你？”
东太一没有回答，悲愤羞红的脸映衬了他此刻的心理活动。
“不靠着自己，靠别人来耀武扬威，我很难想象我心目中的东太一居然会是这种人。”
黎志很失望，实在看不出东太一有任何伪装的成分。如果他是伪装的，他不会放过这么一次机会去变强。如果只是想要藏拙，他可以学一段时间等自己彻底掌握后，明面上却以太难为由放弃。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己只不过展示了一遍，他练都没练直接要求学习其他武学。
总不会他有黎升一样过目不忘的天赋，能够在黎志一次演练之后就大致学会了极意太极拳吧？
确实有可能啊，那些书里的主角不是总会有扮猪吃老虎的剧情吗？自己这里瞧不起他，结果主角早就掌握了金手指，现在的憋屈都是为了以后的装逼打脸做准备。
黎志作为一个熟知剧情套路的现代人，怎么会让自己成为被装逼打脸的工具人呢？
“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我相信你东太一。极意太极拳这么简单的武学，天才如你，怎么会觉得困难呢？你是不满足于学一套武学，想要从我身上学到更多的武学套路。”
黎志一副我懂你的样子。
东太一惊了，他抬起头，双眸放大的震惊样子，让黎志更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你是天才！”黎志肯定的说道“看来我要改变一下教你的方法了，贪多嚼不烂，我每天都会向你演武学套路，应该没有问题吧？”
东太一嘴巴张了张，他很想说，到底是什么给了黎志的错觉，让黎志以为自己是个天才。
黎志体谅到卫平安跟不上，按照预设的流程还是教完了一堂课，随后便让卫平安自己练去。
之后黎志就给东太一额外又上了一堂课，演示了剩下的四套武学套路。
东太一人麻了，一套就够难的了，现在同时，他脑子哪里记得住啊！
可是黎志就像没看到东太一的心不在焉，硬是给他演练武学。
“我相信你已经掌握了，之后我会让黎升教你提高反应力，黎升的教学比较粗暴和原始，你这方面就不要藏拙了，不然伤筋动骨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我相信你能想明白这点的，我们两个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刚刚向你演练的武学，黎升看一遍，自己练左右就能完全掌握。
除非你能第一遍就学得一模一样，不然我并不会觉得你有什么了不起的，真正的天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展露锋芒。你自己思考一下其中道理吧。”
黎志看东太一还是一副傻愣愣的样子，索性将他丢给黎升。
自己劝不动就让黎升用他的方式来，黎志不信东太一就是软硬不吃，怎么都逼不出来真本事。
黎升看起来冷冰冰，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东太一不禁咽了咽口水。
“大黎师，你打算怎么训练我？”
黎升拿出了一个眼睛蒙着黑布的破旧娃娃“这是凶物恐怖娃娃，其体内寄存着一头怨鬼。我会将它和你放在黑暗的密室里，你的任务很简单，击败它就可以了。”
说话间，黎升就已经带着东太一来到漆黑一片的修炼房前。
“等等！等等！我只是零级真师啊！你说的怨鬼可是一级阴影真兽！你还要我跟它在黑暗中战斗，这不是纯粹要害我性命吗？”
“它一直寄存在娃娃内，实力早就不知道衰退到什么程度。而且如今娃娃成了它的本体，只要击碎娃娃就能杀死怨鬼，怨鬼有了致命的缺陷，你要对付它并不难。”
黎升说着就要将东太一给推进去。
东太一死死抓着门，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不是，大哥！大哥！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我没找到娃娃就会被怨鬼杀死的啊！我是东家的人，你要是害死我，东家会找你们算账的！而且段三郎是我表哥，他会跟你们拼命的......”
“装的挺像的，难怪志也看不出来你哪里像天才。”
黎升随手解开了娃娃眼睛上的黑布并将娃娃扔了进修炼房里。
“我不是天才！！我真的不是啊！！我说谎了，我错了，我欺骗我表哥我在藏拙，我不敢修炼什么的，但不是那样的，我说谎了啊！我就是一个废物！一个压根不值得家族培养的垃圾！”
“说得很好，但是我们不信。你是天才，你一定是！”
黎升将东太一整个人举了起来，毫不在意的扔进了一片漆黑的修炼房里，并关上了房门。
“啊——”修炼房内传来极度恐慌的尖叫声。
过了片刻后，黎升将房间里的泪人给抓了出来。
黎升看了看底下晕死过去的东太一，再抬头看向黎志。
“志，我们错了，他真不是天才，他是废物，至少现在是。”
“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是认定我们不可能杀他，才会直接晕倒过去，打消我们的怀疑呢？”
“我觉得......你想多了。”
“嗯......是我钻牛角尖了。他没有理由冒着生命危险来隐瞒自己的天赋，除非他的天赋一旦暴露他就得死，但是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我们对他的怀疑也只是来源于一个巧合而已。可能他真的只是一个......废物。”
“可能他未来会有一番遭遇，废物不一定永远都是废物。”
“或许吧。”
“那还教他吗？”
“......正常教吧。”
东太一过了好一会才醒来。
“我死了！我死了！！这里是死后的世界，好黑，不要啊——”
“吵死了，闭嘴！”
黎升打开了修炼房的大门，外面的光芒也随之照射了进来。
“你怎么......你也下地狱了？”东太一语气里藏着一丝欣喜，庆幸这世界真的恶有恶报，但很快他又意识到这不是好事。这个害死了自己的魔头跟着自己下地狱，岂不是自己死了也得被欺负？
“你没死，这里是修炼房。”
东太一吓得跳了起来，几步就逃出了黑暗的修炼房。
“怨......怨鬼......抓住我了，我我......”
黎升举起娃娃，想跟他说恐怖娃娃在自己手上，而且眼睛已经蒙上了。
结果东太一看到后被吓得大喊了一声，本想跑的，结果双腿却软了下来，摔了个狗吃屎。
黎升就不懂了，有必要这么害怕吗？怨鬼也不过是真兽罢了，还是被削弱的真兽。难道外面的人遇到真兽都会怕成这个样子吗？还只是东太一太废柴了呢？
“你怕什么？它现在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玩具。”
黎升将恐怖娃娃凑到东太一面前，东太一本就煞白的脸隐隐转为青色，呼吸停滞，险些就要再次昏倒过去。
黎升可不想再等他醒来，抓起一瓢水向东太一泼去。
东太一被强制清醒。
“为什么你一点不害怕啊！那可是鬼啊！它扑向我，眼睛和嘴巴流出血和虫子。”
“所以呢？你害怕什么？”
“鬼！是鬼啊！”
“怨鬼是鬼，你为什么要一直说废话？”
“因为你阴影真师，你的真兽就是鬼，所以你才不怕鬼。”
“不，我不是真师的时候也不会怕。对真兽恐惧是一件无比愚蠢的事情，我以为你是怕死，但现在你告诉我你怕的是真兽？真够......废的。”
黎升眼神里充满了嫌弃“教你是对我时间的浪费，你不值得我浪费自己的时间。算了，志还想拉你一把，你就给我住在这里吧。”
“哪里？”
东太一看向周围，这里可是训练场啊，这里有房间给他住吗？
黎升直接将东太一像鸡仔一样抓起来扔进了黑暗的修炼房内。
“除非我们允许的情况，不然你不能迈出这间房门槛半步，你生活起居方面会有下人负责，有需要你都能叫他。”
黎升喊来了下人，对他吩咐道：“你可以满足他的基本需求，像喝水吃饭这些都能满足。至于其他的......不需要理会。”
“喂喂，你这是准备把我给关在这里了？”
“里面看不到任何光，在里面能帮助你锻炼四感。”
“我拒绝这种修炼方法。”
“拒绝无效。”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啊！”
“你想要公平的话，我会让卫平安也陪着你一起。”
“他跟我一样，我就能接受了？他不过是一个下人，一个吃了狗屎运被你们看上的低贱平民。”
“确实。”
黎升点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出身，你这种人不配我们费任何心思。你优越的身世是你唯一可取之处。卫平安比你强多了，他现在还在练拳，志没出声让他走，他就坚持着在大太阳底下练拳，累得快脱水了，也一声不吭。除了身世你有其他优势吗？”
东太一明显对黎升的这套说辞很是不服气。
黎升看见了东太一的神情，冷声道：“说你不如卫平安，你还不服气是吗？”
“不敢！大黎师说的都对，你强你说什么都有道理。我什么都比不上你们，所以我就只能被逼着修炼，被逼着进黑屋，这个我得认。”
“让你跟着我们修炼，是段三郎请求的，志也答应了他的请求。我用我认为最好的方式来教你，你却吃不得苦，我强迫也只会让你恨我。既然如此，我何必呢？你走吧，离开这里就不要回来了。”
东太一想了想还是走出了修炼房“我知道你在用激将法，想让我脑子不清醒下直接答应下来。你说我吃不得苦，那我就认了。可是，我为什么要吃苦呢？你说的那个穷小子，他是能熬，但不全是他自己的原因，他想要出头就必须熬。
但是我不同啊！我是东家的人，哪怕我不被重视，我只要持续修炼下去，以后至少都能成为二级真师。我父亲不想我丢人现眼，也会推着我成为三级。等我修为上去了，其他人还敢小瞧我吗？
卫平安那穷小子，他就算熬一辈子苦，他变强了又能如何？他能成三级真师吗？他不能！
我的家世就是我的强项啊！我不否认这点，但是这个世界上有谁能不看家世呢？有多少人是靠着自己一点点爬上去的呢？
你们能成为天下第一，不还是仗着黎部的栽培吗？没有黎部你们能有现在的成就吗？
个人努力，个人天赋，在金钱和权力面前屁都不是！”
黎志慢悠悠的走出来，道：“升，记得吗？这就是我以前跟你讲过的努力无用论的人，将自己的失败，怪罪在世界的不公上，埋怨自己没投胎到一个好的人家，认为努力无用，那就索性放弃努力，甚至是嘲笑那些努力的人。”
“记得，你说不管哪个时代，不管多发达的文明，这种人总会存在。埋怨世界总是容易的、总是对的，因为世界不可能完美。”
“你要是想跟我说大道理，劝导我的话......”
黎志连忙道：“不不不，你很对啊！反正你人生就是这样，努力也是这样，不努力也是这样，那就不努力啊！不努力还轻松呢，努力了没结果，不就白努力了吗？”
“原来你也理解。我还以为你会像段三郎那样，说不努力怎会知道没结果，努力后哪怕失败了也无憾了之类的话。”
东太一松了口气，他最讨厌的就是对他说教的人。
“那是，真是羡慕你啊，有我们带着，你就能获得特权参加十里城的选拔，你本来不配得到这个名额的。”
“......”
“当然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这次十里城选拔，普通人甚至连体验一下的机会都没有。说是看天赋吧，其实谁不知道这选拔很大程度比的是家境呢？耗得起钱的，都会尽可能的给自家孩子养到一级。
还没成为真师的便买来各种宝贝、营养品给他们养身体，让他们更加强壮有力。更有条件的请来专人做私教。
有钱有权的人都疯狂的在起跑线上拔苗助长，普通人哪里争得过呢？要是大家能得到的资源相同家的孩子还会有优势吗？他们还能一个比一个天才吗？
普通人必须要家的孩子天才好几倍才能追赶上去，天才不够怎么办？靠努力、靠拼命，拼尽自己拥有的一切来抵平他们家境带来的优势，争而胜之。
但哪怕是这样，起码普通人还是有机会的，起码大家都在一个竞争的平台上，赢就是赢，输就是输。
最可怕的是有些人摆着一副公平公正的态度，给予所有人站在台上竞争的机会。但背地里，资本和权力却运作了起来，将这些本来应该公平竞争的机会都给了内定的人选。给了你虚假的希望，又无情的剥夺了它。
我觉得那些被剥夺了竞争机会的人，他们更有资格说努力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