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石坚踌躇半晌，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准备与赵祯实话实说了。
「陛下，其实宫内早些年的确有风言风语，说陛下并非娘娘所诞，只是宫里这种谣言哪里能当真？臣也只是只听过只言片语罢了。」
「至于先帝的宸妃，如今的确居于后宫之中。」
「但八王爷的话是真是假，臣不敢妄言。」
赵祯此刻心乱如麻，忍不住朝他低声吼道：「那就去给朕查！这种事情，总不会是空穴来风！不管这事是真是假，朕要知道其中实情！」
石坚郁闷不已。
他就是殿前司的指挥使，手可没有那么长，伸不到后宫去，更不可能接触先帝的那些嫔妃。
让他去查，他怎么查？
他有那个胆子吗？
石坚忽然想起了当初在林家小院内，林小寒给赵祯讲的那个故事，不禁心中一动。
难道林小寒也知道此事？
他略一犹豫，对赵祯说道：「陛下，此事不若问问东昌子？」
赵祯正心烦意乱，听他这话却愣住了，不解的问道：「问林家哥哥？为何？」
「陛下可还记得东昌子当初给陛下讲的那「狸猫换太子」的故事？若是八王爷说的是真的，岂不是说明东昌子……」
石坚的话没说完，但赵祯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赵祯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林家哥哥他知道这事？这怎么可能？此事连你都不知情，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陛下，这可说不准。林公也是朝中老臣了，又是寇相公的门生，或许知道一些隐秘之事，也不奇怪。臣觉得反正今日这事，东昌子也是知情人，陛下不若先问问东昌子的意见？陛下也知道，东昌子才智过人，即便他不清楚其中内情，想必也能给陛下一些建议，总比臣这粗人靠谱。」
石坚的这番话，倒是让赵祯听进去了。
他微微颔首：「嗯，你说得有道理，明日一早我便去林家。」
石坚暗自松了口气。
只要别让他去查这事，那就阿弥陀佛了。
林小寒要知道这货如此无耻，兜兜转转又把皮球给他踢了回来，肯定得气得骂人。
不过这也怨不得石坚。
他一个从五品的殿前司指挥使，要是贸然参合到这种事里去，一个不好，恐怕连流放岭南的资格都没有了……
翌日一早，赵祯便跑去了林家。
「哥哥，昨晚樊楼八叔父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哥哥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已知道这事了？八叔父他说的可是实情？娘娘当真不是我的生母？」
一见到林小寒，赵祯便迫不及待的出言询问道。
林小寒愣住了，这怎么与他预计的不一样？
赵祯怎么会跑来问他？
「六郎，你怎么会问我这事？宫里的事情我怎么会知晓？」林小寒赶紧否认。
赵祯不依不饶的追问道：「哥哥莫要骗我，当初你给我讲那「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可是在暗示我这事？」
林小寒恨不能给自己一记耳光。
当初口嗨个屁啊！
他赶紧解释道：「六郎你想多了，我讲那故事可与你的身世没半点关系，那可是北朝的故事，你可千万莫要多想。」
「是吗？」赵祯眨眨眼睛，「哥哥当初可说的是南朝梁国的故事，为何又变成北朝的了？」
林小寒哑然，他当初随口改编的，哪里还记得自己说的究竟是什么。
「那什么，我，我记错了。」林小寒额头上都快沁出汗水了，「六郎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哥哥当真不知情？」
「当真不知情。」
「你发誓？」
「我……」
林小寒虽然是无神论者，但他连穿越这种不科学的事情都遇到了，自然不敢随便说谎发誓。
他很是有些蛋疼的回道：「六郎，这事你直接去问八王爷不就好了？问我作甚？」
赵祯也不傻，直接回道：「我若去问八叔父，他必然是不肯说的。」
林小寒：「……」
他现在就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赵祯的身世，他根本无法解释清楚，难道告诉赵祯，我是从史书上看来的？
赵祯见他不说话，又继续追问道：「哥哥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从林公那里听来了什么消息？当初我爹被册立为太子，是寇相公与太宗进言，所以我爹素来信任寇相公。」
「若是八叔父都知我的身世，寇相公又怎么可能不知？林公可是寇相公的门生，必然也是知情的。」
「哥哥，你莫要骗我！」
林小寒嘴巴大张，无言以对。
不得不说，赵祯这推理还真挺有逻辑的……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爹还真不知情。
但既然赵祯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小寒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屎盆子就往寇准的脑袋上扣吧……
他默默点头：「既然六郎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了。」
「不错，你的生母的确不是娘娘，而是先帝的嫔妃李宸妃。据说当初你娘诞下你后，就被娘娘取为己子。」
赵祯闻言，颓然跌坐。
昨日赵元俨酒后的醉话，他可以半信半疑，但如今林小寒也这般说，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娘娘竟然不是我的生母……」赵祯忽然站起身来，连招呼都没打，转身便要离去。
林小寒连忙拽住了他：「六郎，你去哪里？」
「我要去寻我娘。」
林小寒怔了一下，旋即反应了过来，赵祯口中的他娘，肯定不是指刘娥，而是李宸妃。
他被吓了一跳，赶紧劝道：「六郎，你难道想害死李宸妃？」
「哥哥这是何意？我，我如何会害她？」赵祯此时心乱如麻，脑子里根本无法思考。
林小寒叹了口气，拉着赵祯回到桌边坐下。
「六郎，你若是信得过我，就听我一句话，只要娘娘还在世，你就万万不可透露丝毫口风。此事若是泄露，不仅李宸妃有性命之忧，就连你……」
他话未说完，但赵祯已然懂了。
小皇帝想到他一向畏惧的刘娥，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其实林小寒这话有些危言耸听了，但一旁的石坚却是深以为然，也跟着劝道：「陛下，东昌子所言极是，陛下万不可贸然去寻李宸妃啊。」
赵祯颓然：「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我若不知也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我的亲生娘亲就在后宫之中，还不让我与她母子相认？何其残忍？我又何其不孝？」
林小寒叹了口气，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