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是一群祖宗

翌日，太阳蒙蒙亮，正呼呼大睡的姜家老四被老太太许翠花揪着耳朵一脚踹出了门。

「嘶嘶~疼疼疼，老妈松松手，」姜爱国捂着耳朵龇牙咧嘴的求饶，「我这就走还不成嘛。」

老太太许翠花冷哼一声，双手叉腰，「赶紧的，别忘了把给你姐带的鸡蛋忘了。」

「晓得了，老妈，我还没吃早饭呢，灶里有饼子不？路上冷，让我垫吧两口，」姜爱学不满，「您老感情把儿子我当牛使呢。」

「有锤子吃不？」老太太没好气的骂道，「老牛都比你得劲儿，起码能拉土耕地运货，你能干啥？一天天的干活学你大哥偷女干耍滑，一年到头自个口粮都赚不到，还啃我跟你爸的老本，你还有出息了。」

姜爱国就怕老妈大嗓门，小声嘀咕，「起码我就比大哥强，您老也不见得心疼我这个老幺儿。」

老太太立马瞪眼，「滚犊子，还跟你大哥比，你大哥媳妇有了，萌萌今年都能上工赚工分了，你咧？二十好几的人了，成天混日子，有本事自个儿把媳妇给老娘带回来，别让我跟你爸老操心。」

姜爱学瘪瘪嘴，提着篮子猛地窜出去，「我还是去给我姐送鸡蛋吧。」

老太太气哼哼的跺脚，「你可慢些跑，别把鸡蛋磕碎喽！」

姜爱学挥挥手，身影窜出去老远。

二房屋里，周娟眯着眼睛抱怨道，「你妈可真偏心，什么都想着偏着姐，人家一口子都在卫生所吃供应粮，稀罕你家里二十个鸡蛋啊，还不如留在家里给姜志，姜勇补身子吃。」

姜爱华心里正一肚子火，听这话顿时就炸了，「吃吃吃，就知道吃，你看姜志，姜勇都胖成啥了？天天招猫逗狗，给老子惹事儿。」

周娟「蹭」的一下坐起来，朝着姜爱华身上就挠，边挠边骂。「狼心狗肺的玩意，你心里有火，有本事找你爸妈大哥撒啊，朝老娘撒什么火？老娘大好姑娘嫁给你，没过上好日子就算了，还给你生了两个带把，够对得起你老姜家了，别指望的老娘跟老三媳妇似的忍气吞声。」

隔壁三房王向红躲在被窝，微微红了眼眶，是她不想生儿子吗？她想啊，做梦都想，可生不出来她能怎么办？

姜爱农看了一眼媳妇，愁苦着脸叹口气。

怪他没出息，既没有大哥豁得出去的胆量，也没有老二的福气，只能自个儿多干活做点，让媳妇和三闺女能在家过得好些。

听着二房的动静，老太太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屋。

姜老爷子见老妻进来，掀了掀眼皮，「你就不管管？」

老太太掏出钥匙把打开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棉布打开，吐了一把口水，开始数钱，「管啥管？没听见人就差指着我们老俩骂老不死了？」

见状，姜老爷子抿着嘴，闭着眼躺在床上养神，等着大队里上工的敲锣声。

这头，在村头的姜爱学随手在村井边打了两口凉水，咬着牙饿着肚子东问西找终于撞对了病房门。

一进门，扑面而来就是大肉包子的香味，姜爱学咽了咽口水，目光火辣辣的，「大，大哥，爸妈让我来看看绵绵的情况。」

姜爱国嫌弃的转过身，把肉包子藏起来，今儿早饭有三个肉包子，可不是姜慧从食堂拿来的，要知道，食堂的肉每个月都是有份额的，第一天的肉包子纯属是赶巧了，在想白嫖门都没有。

这不是姜萌萌实在是馋的哇哇乱叫，在宁文这个妹夫外加大医生的再三检查下，终于允许姜萌萌偶尔吃一点点肉，这不，馋了念了几天的姜萌萌，在卖萌讨好，撒泼打滚的手段下，终于让铁公鸡老爸姜爱国一大早就去国营饭店买肉包子了，好没喘口气，姜爱学就闯进来了。

白梅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现在开窗还来不来得及。

很显然来不及了，就见姜爱学呲溜一下紧紧挨着姜爱国身边坐下，怀里的鸡蛋篮子放在床上，眼睛死死盯着肉包子，「大哥，我好香，是肉包子的味道，大哥你手里应该没有肉包子吧？」

尽管是厚颜无耻的姜爱国被着睁着眼睛说瞎话，外加火辣辣的眼神弄得也有些尴尬，要是他说没有，老四会不会真信了？

「你今儿不上工了？」

嗤~真是倒霉！

「哪儿呢，请了两个小时假，」姜爱学咽着口水，可怜兮兮的道，「妈一大早拎着我耳朵起来着，喝了两口凉水，连早饭都没吃。」

姜爱国：「......」

咋这老四只看他，没见他媳妇还有他闺女手里正拿着呢？

好似是姜爱国眼神太过明显，原本还拿着肉包子的姜萌萌和白梅，猛地大咬一口，愣是掐着肉馅流出油来，顿时病房里味道更香了。

姜爱国一脸黑。

真是祖宗！

「吃吃吃，就知道吃，老四，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要饭的啊！」姜爱国似乎知道逃不过，愤怒的把肉包子掐了一半塞给姜爱学，「吃了赶紧滚，最好嘴边也闭严些。」

要不是姜爱学聪明呢，从一开始就知道自个嫂子还有小侄女嘴里的肉动不得，就死死盯着他大哥，他就知道，他大哥平时懒点，馋点，但关键时刻疼他这个弟弟啊，没瞧见连肉包子都分他了？

要知道，北海生产大队靠近海，没啥田，平时靠的都是海里的玩意，再不济就是滩上上工剩下残了的渔货，就算是再喜欢吃海鲜的人，天天吃年年吃，从小吃到大，也会吃到想吐的好吗?

家里不是没有些白面，小米，可平时都被老娘把持藏在屋里，家里除了姜志，姜勇过生日能吃口外，就只有从小体弱的萌萌有这个吃细面的福气，至于他们兄弟几个，那是连刷锅水都喝不着，更别说过年才舍得割的肉了。

姜爱学三下两下就吃没了，完了还砸吧砸吧嘴，朝姜爱国眨眨眼，「大哥，咋我还没吃出个肉味儿来呢？」..

懂这话吧？

懂吧！！！

姜爱国嘴角抽抽，哎呦，从前怎么没发现这黑黢黢的老四眨眼睛辣眼睛呢？

「滚犊子，吃饱了就赶紧滚，黑的跟球似的，别在我跟前碍眼。」姜爱国朝姜爱学踹了一脚道。

姜爱露出大白牙的笑呵呵，「天天顶着大太阳上工干活，不黑才奇了怪了，你以为谁都能跟大哥你这个变态比呢？」

姜爱国冷哼，「不是还要给大妹送鸡蛋吗？还不赶紧去，晚点大妹又要巡房了。」

「不着急，不着急。」姜爱学毫不在意的挥挥手道，「中午二姐肯定会来看萌萌的，我到时候再给也是一样的。」

「你怕不是打着蹭卫生所食堂的午饭吧？」姜爱国嫌弃的伸手推，「不是只请了两个小时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