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枫香山上再战一场
第六十三章枫香山上再战一场
安师公和道木师、华篾片、棕刷子加上带路的,几个人整顿行装,准备继续上路,把被黑屠夫几个耽误的时间给抢回来,好赶到下一个客栈歇息。
一路人马正要出发,却被一伙黑贼挡住了下山的路。Z.br>
那几个黑鬼在安师公和道木师面前哈哈大笑,像前来收魂的厉鬼,让人胆寒。
安师公和道木师受了一惊,还没来得及冷静下来,他们的身后,枫香山的来路上,也有一群黑衣人堵住了路口,其中一个黑贼,用女人的声音对着他们也是一阵哈哈大笑。
带路人掌起洋油灯和火把,这阵儿也吓得打战。
安师公和道木师几个都毛骨悚然。
应该是寅卯交接,寅时要退,卯时值星,山下好一阵鸡鸣狗吠。
天色黑中绽白,白的却不明朗。
道木师依样画葫芦,像先前一样,舞动那燃起的香烛火星,向黑脸屠夫冲撞过去。
黑脸屠夫几个轮番应付,挥动那杀猪的尖刀和砍肉的屠刀,左右开弓,逗得道木师疲劳。
一进一退,道木师将他们一个个赶往山下。
这边棕刷子和华篾片还是舞动那从金盆山带过来的竹杆,追赶这一伙黑斯,黑了心的往死里直捅,横扫。
这一伙山贼,果然退让,却并不走远,跟他们玩敌退我追的游戏。
华篾片和棕刷子几多疲劳,汗如雨下。
安师公一个人守着这亡灵,只是一个劲地念诵着经文,求天地人和。
那亡灵倒还听话,仿佛在跟安师公切蹉技艺,端坐在石板上像一尊菩萨。
安师公耳朵听得风声,听到一路人马跟山贼打斗,努力平静自己,只好求神拜佛,以保平安。
听到道木师、华篾片、棕刷子几个声声呐喊,是一股越战越勇的气势,安师公倒是稳如泰山。
他们的喊叫声越去越远,陡然的被风声淹没,安师公不由生出来几分担心。
果不其然,就在他张眼想往远处看的一刹那,一堆黑影闪现在他跟前。
安师公心里叫出一声不好。
突然一股香气扑面而来,他感觉到心舒气爽。
「倒矣!倒矣···」
安师公想睁开眼睛,却是来不及了。
他分明感觉到这些黑鬼近到他的身边,一种少有的温暖笼罩住了全身。
安师公心里喊叫道:
「亡灵可是从我?···」
他努力地要喊叫出声来,这话却只是自觉地回咽进了肚子。
安师公又听见几个人说笑,其中一个人大声笑道:
「大哥,这鸟师公可是享受了,让他到枫香坪再住一宿吧!」
听清这话,安师公感觉到身体像一根细丝,软绵无力,渐渐地好像有人在搀扶他,由此而拱进了观世音菩萨的怀抱,蒙胧地只管睡觉做梦。
一个蒙脸汉子一挥手,几个黑衣人把安师公扶起,放到一个黑衣人的背上。
那黑衣人早就做好了准备,躬着身子,驮上安师公,双臂挽过来,将安师公的屁股挽上,起步赶路。
另外的人把一张平常好见的凉床放置到亡灵跟前,又是见那黑衣人一挥手,几个人齐得力,把亡灵给抬进了那凉床上安顿。
黑衣人喊叫一声「起!」
一伙人把装着亡灵的凉床扛上肩头,抬着这亡灵往山下走。
这边,道木师跟黑鬼屠夫一溜人打得正是起劲,就算是三个黑鬼轮番上阵,一个个都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道木师越战越勇,他左手握紧燃烧着的香烛,右手攥紧小铜锣,不计较脚底下高低,转动那风火轮向黑鬼们杀将过去。
山风扑面而来,把他一身热汗淋漓给吹得浑身发凉。
几个黑贼步步退让,道木师更是步步紧逼。
黑鬼们越发地往山下退让,偏偏不往路边的林子里躲避。
道木师不知是计,一个劲穷追不舍。
道木师没有能够追赶太远,因为他手上的香烛快要燃烧殆尽。
只听见有个黑鬼喊叫道:
「好了,快闪!快闪!」
说话间,几个跟他打斗的黑衣蒙面人眨眼间消失在林子里,不见了踪影。
又一阵晚风吹过来,一身透湿的道木师打了一个寒噤,端时人就清醒了许多。
林子里有人故意冲道木师喊叫道:
「赶尸的棺材匠,快快去看看安师公和亡灵吧?哈哈哈哈哈哈···」。
那冷笑淹没了山风。
道木师心知中计,后背发凉,脑壳一懵。
「你个黑鬼!···看老子把你点了!」
道木师,受了一场污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冲着林子里咒骂道。
「你点你的安师公去吧?哈哈哈哈哈哈···」
道木师感觉到身后有人,转身过来,挥动那铜锣,做了个打斗的准备。
没待他看准什么,当面一把香灰向他洒了过来,迷了道木师的眼睛。
那香气四溢,让道木师顿时心慌意乱。
向他洒香灰的人也不让道木师看个清楚,一个转身闪进了林子里。
道木师还有几分抗力,挣扎着不肯倒下,拼出全身的力气,往山顶上爬。
道木师是担心安师公和亡灵,他们才是这一路上的主角呢!
可是,那香灰迷了眼睛,香气攻心,他没能走出几步,就歪倒在路上。
道木师手中的铜锣掉落到山路上,碰着了一颗等候若干年的石头,咣当地响得清脆。
在这上山的进路口,华篾片和棕刷子两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那黑寡妇当头,冲棕刷子和华篾片喊叫道:
「你两个赶尸的,凭着两根竹杆,跑到这枫香山上来耍威风,这回是出洋相,还是乖乖的喝老娘的洗脚水?」
这么喊叫着,这黑寡妇往后一挥手,另外的几个黑衣人赶紧后退。
黑寡妇挥动那宽叶屠刀和杀猪的尖刀,做出向棕刷子和华篾片扑打过来的架势。
棕刷子和华篾片早就火冒三丈,恨不得伸手把这伙山贼擒拿过来撕碎咀嚼。
棕刷子更是心急一些,他手中紧握那竹杆,胳膊肘把华篾片给抵了一下,示意他让出这一个回合,伸出那竹杆,向黑寡妇捅了过去。
华篾片本来气冲牛斗,听这黑寡妇一阵阵的女人声音,当是受了污辱,脸颊顿时烧了个通红。
但他毕竟是棕刷子带出来的赶尸匠,平时无论什么事情,总是要对棕刷子礼让三分,关键时刻则几乎是听任棕刷子吆喝。
华篾片这会儿即使心切,果然礼让了棕刷子,由着他向那黑寡妇直直的捅杀过去。
那黑寡妇心里暗暗高兴,嘴里依然咒骂,好引诱这赶尸匠上当受骗。
棕刷子勇往直前,黑寡妇故意做出一个退让的势头。
棕刷子步步紧逼,不获全胜决不收兵的架势。
黑寡妇佯装败退,似乎才开战就招架不住,表现出一个弱女子的无能为力。
这阵子大家都披星戴月,靠的是月黑风高里的这点星光,凭借着日常积攒的经验,在山路上打斗逞强。
那黑寡妇并不让棕刷子的耳朵根子有过多的清闲,一边佯装退却,一边狠狠地咒骂道:
「赶尸匠,老娘的洗脚水比你家的泉水还甜,快快地来尝个痛快!」
听到这话,棕刷子更是火气攻心,一身的力气往那竹杆上冲,脚下的步子也更是急切。
华篾片听到黑寡妇的胡言乱语,心里恨得牙齿痒痒,操起那竹杆,要上前为老兄助阵。
无奈这山道狭窄,只容得下一个人冲刺,他一上阵,倒会给兄长添乱,只好保持着跟棕刷子之间的距离,不好抢了他的风头。
黑寡妇早有预谋,且战且退,虽然在舞动尖刀屠刀,却并没有碰撞到刷子捅过来的竹杆,由着它向自己步步紧逼。
棕刷子不知是计,一不作二不休,长驱直入。
关键处,棕刷子手上的竹杆就要捅到黑寡妇的胸脯了,他老远的看得真切。
黑寡妇不慌不忙,一个闪躲,让过了这竹杆一头,任凭着棕刷子继续向她捅杀过来。
棕刷子得寸进尺,并不肯收敛自己冲杀之势头,反是以为黑寡妇生了怯弱,战胜心切。
虽然是在这似黑非黑,似明非明的时光里打斗,黑寡妇却看得真切,来不及收起右手的尖刀和左手的宽叶屠刀,只用那女子的胳肢窝,一把夹住了棕刷子捅杀过来的竹杆,身子一个急转,就着棕刷子冲过来的力量,把那竹杆连人拖拉着往山下飞奔。
棕刷子正在得意之处,心里恨不得一下子把个黑寡妇捅个半死才解气,用力过猛,被黑寡妇这样一带,没有了前进的阻力,身不由己,跟着黑寡妇一路奔跑起来。
跟在棕刷子后面的华篾片,误以为棕刷子得势,心中暗喜,把手中的竹杆操得更紧,紧紧跟了上去。
首先是华篾片不慎,脚底下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向前一仆,人连着那竹杆摔倒在地上。
只听得他哎哟一声叫唤,脸颊肯定被磕烂了,那手中的竹杆抛出了老远。
埋伏着的黑衣人冲上来,并不对他拳打脚踢,反是将他扶起,往林子里拖。
棕刷子对自己后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这会儿他被黑寡妇拖着,却省不得放开手中的武器,就在山风中跟随着他向山下猛冲。
只冲出两丈开外,黑寡妇有备而来,突然站住,松开那竹杆,身子往下一蹲。
棕刷子还没有反应,人已经跟着竹杆向前直直地扑了过去,摔倒在黑寡妇的脚下。
黑寡妇早就从身上掏出一团香灰,冲着棕刷子的脸面一扑。
棕刷子的眼睛恰好张开着想看清楚眼前这个恶妇,竟然被香灰扑了个正着,顿时眼前一阵黑暗。
黑寡妇也懒得理他,往前跨了几步,哈哈大笑起来。
安师公一行加上亡灵,全都中了黑寡妇和张屠夫的阴谋诡计,成了他们的俘虏。
事毕,黑寡妇和张屠夫几个走到枫香山顶,十分得意,他们没有忘记那掌灯举火把的。
黑屠夫对着林子里喊叫道:
「那小斯你听着,天快要亮了,只消两个时辰,道木师几个就会醒过来,你们一路回到枫香坪去,在昨天食宿的客栈里,就可以跟安师公和亡灵相会。」
黑寡妇趁机补充了几句:
「我们不动安师公一根汗毛,只要亡灵一嘴金牙齿讨个生活!你们要是不服,老娘还你们一大盆洗脚水!」
喊叫完毕,黑寡妇和黑屠夫哈哈大笑。
一阵阵山风把他俩的笑声给淹没了。
掌灯的带路人早就被刚才的阵势给吓得魂不附体,他躲藏在林子里亲眼看到安师公和亡灵被人劫走,一点儿上来争斗的勇气也没有,这阵儿一个人在林子里筛糠,他早已经尿了自己一裤裆。
但他把黑寡妇和黑屠夫的鬼话听得真切。
挨到天亮,带路人哆嗦着爬到山峰顶上,战战兢兢了好一阵子,才想起到两边的山坡下寻找道木师和棕刷子,还有华篾片。
鸡鸣三遍过后,天就慢慢豪爽起来了。
枫香树在晨风的吹指中摇摇晃晃,透出一身的香气。
晨光灿烂,紫气东来。
棕刷子第一个清醒过来,他一嘴黑寡妇身上香气味道,这泼妇竟然当真往自己身上倒了洗脚水呀?
山风送经伧一阵清凉,哪里有什么黑寡妇的鬼影子。
棕刷子到底老道,他清醒过来就感觉自己身处异境。
棕刷子睁开眼睛,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有人向他走过来。
哦,是带路掌灯兴火把的小兄弟,他哭哭啼啼的样子。
棕刷子跪着身子坐在地上,他全身乏力,摇摇晃晃的像被劲风吹着的一棵树。
带路掌灯的把他扶起来,他的脑壳开始清醒。
小兄弟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向他哭诉昨夜里发生的一切。
棕刷子没理会他,站稳当了,由他领着,找到了华篾片和道木师,他俩还迷迷糊糊地躺在山路上睡大觉呢。
四个人在山顶上汇集了,寻到昨夜里找到的山泉水泉眼,痛痛快快喝了一场,鼓足勇气,往枫香坪返。
一路上,他们并不言语,心里却十万火气,天知道安师公和亡灵是不是真的就在枫香坪的客栈里呀?
越是往回头路上走,道木师越是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