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世得圆满
大罗天上,后土亲为幼女除情丝,爱意越浓情丝越难根除,其痛苦程度不亚于抽筋剥骨,音奴疼的咬牙抽搐,头上血汗淋漓,她颤抖道:「母亲,我与他准定不可,为何还要历这场情劫?」
「就是要让你们知道,天命不可违!」
「母亲,情丝你抽去,请不要扔掉,我想将她再塑一个我,能和人间的他长相厮守的我......」
后土娘娘也心疼道:「音奴,你执念太深,这情丝抽之不绝。」
音奴悲伤道:「抽情丝之痛于云鹤子拔情根相较,如九牛一毛。」
雷音台上,诸天大佛在上,三道天雷击下,云鹤子的情根动摇,他虚脱地跪在地上,喃喃:「既然不能在一起,我看着她也便是好的。」
「我要断情根,我要成佛!」云鹤子强撑着身子,又接三道天雷。她是人,我便在人世求姻缘,她是神,我便在天边远远看着她接受众仙的朝拜。
九道天雷击下,情根连根拔起。云鹤子跪在受刑台上,背脊佝偻的似座小丘,阿难尊者走到他面前,为他加冕,在他点上九个戒疤的头顶放下一顶佛冠:「阿弥陀佛,云鹤子,归位吧。」
「是。」
音奴仙子在阴司重塑了一个人,按照自己的样子,她将自己的样貌前世记忆以及欢快的性子都给了那个人,她笑着说:「记得,你叫宋汐韵,也可以叫奴奴。」
王临玠执念已去,此刻便是再平凡不过的年轻人,他有了他自己的人生,不用背负谁前世的包袱,他可以潇潇洒洒地爱一场。
音奴将宋汐韵送往人间,并将自己的贴身侍女阿露放在她身边,轻轻抚着她熟睡的面颊说道:「再次醒来你还在人间,做个凡人。我们做不到的,便由你们来完成吧。」
假期很快就过去了,王临玠和赵澜之回到了学校,但他的心好像留在了杏花山。他无数次点开宋汐韵的聊天页面,编辑一条信息然后再删除,最后不得不请教宿舍里的恋爱大师周诞:「该怎么追女生?」
周诞一口水喷出来,惊奇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乌鸦说了话,铁树开了花?」
「就是......你跟我说就行了,打听那么多干嘛?」
周诞搬个椅子坐在他身边,道:「你不跟我说什么类型,我没法设计方案啊。」
王临玠白了他一眼:「你上次不说你的手段,下到八岁,上到八十岁通用吗?」
周诞笑说:「那谁知道,万一你看上的过了这个界限呢?」
「滚滚滚。」
正在王临玠心烦意乱的时候,微信传来了一个消息,他一看就是宋汐韵发来的,宋汐韵说:「先生,我看你的朋友圈,是在北津大学吗?」
王临玠连忙回道:嗯嗯,是的,大四了。
宋汐韵:那是学长啊,我今年刚考上这个学校,但是家里一直有事就休学了几个月,现在还没踏进校门呢。」
王临玠:那是太巧了,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我可以带你转转。
宋汐韵:我现在就在学校。说着她发出一张在操场看台的照片,王临玠说:「等着,我去找你。」
宋汐韵看着手机浅笑,似乎自言自语,似乎又在跟旁边的人说:「他来了。」
风吹叶响,小露说话只有宋汐韵能听见,她说:「姑娘对他好似十分有把握?」
宋汐韵点点头:「当然,转世又如何,我们还会相爱的。」
在夜幕的衬托下,诺大的操场上有人围成一圈唱歌跳舞,晚间,大学的操场一向热情四溢,热闹非凡。王临玠气喘吁吁地跑到看台下,知一眼,便看到了独自坐在高处的宋汐韵,路灯的余晖笼罩着她,她周身好似都发着光。
宋汐韵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慢慢站了起来,王临玠上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道:「好久不见。」
宋汐韵看着他眼波流转,笑的温柔:「是,几日就像过了好久一样。」
音奴仙子看着水月镜中的王临玠和宋汐韵从相知相爱到相许,须臾几十年,白头又到老,终身长相守,儿孙绕膝怀。她笑的释然,为他们许下无边祝福,无不而或承。
音奴的情丝如山间野草,野火烧之不尽,思念见风又长。可是道家,原本就没那么禁人欲。瑶池宴上音奴再见云鹤子时,他已经陌生的让人认不出。
云鹤子身着上嵌七宝的锦镧袈裟,远远观去,犹如石塑般庄严静默,让人不敢直视。音奴低下了头,故作不识,她求母亲保留了历劫的记忆,但是云鹤子的记忆肯定早就没有了。罢了,就这样也好,远远看着他就满足了。她不经意的一滴泪划过脸颊,砸进杯盏之中,惊起一圈涟漪。
音奴喝的多了,便想去宴台之外吹吹风,她站在扶桑树下吐了两口酒水,扶着栏杆踉踉跄跄,一个不小心就跌进云海里。正在她闭眼准备接受海水的洗礼时,却身子一轻跌在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她一睁眼,好似是件衣服。音奴脑子混沌,她觑着眼准备看清这个物什,肚子中却一阵反胃吐在了上面,吐过之后稍稍清醒了一些,才发觉,这是一件.......七宝袈裟!
音奴立马站了起来,飞到栏杆里面将这件衣服收了起来,边拧着鼻子惊奇地看这件不知哪里飞来的衣服,边转身,忽然音奴站直了身子一回头,酒醒了大半,她结结巴巴地看着站在前面不远处的云鹤子道:「王......尊......尊者。」
而后立马施礼道:「多谢尊者。」
尊者屹然不动,他身旁的小童道:「我们尊者说,仙子不必多礼。」
音奴施法弄干净衣物,捧起衣物,又解下自己身上的百宝袋道:「不慎损毁尊者衣物,这点法宝聊表歉意。」
尊者依旧一言不发,他旁边的童子继续说:「我们尊者说,这点衣物不算什么,无需仙子歉意。」
音奴讪讪,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慌乱低头道:「如此,便告辞了。」前尘往事映在音奴心头,可是不能相认,不能言谈,他们之间隔着比不周山还高的清规戒律,她只能紧攥衣角,在自己失态之前立马逃离。
在与云鹤子擦身那一瞬间,童子道:「我们尊者说,仙子慢走。」
音奴蓦然回首,泪眼婆娑,好似梦回初见那个少年郎,杏花山上,菩提寺中,一眼万年。
云鹤子依旧目视前方,脸上波澜不惊,道:「仙子为何而哭?」
「为我无法厮守的爱人。」
他回首,眼中风光无限,道:「爱,可以是延续爱可以是成全爱,并不一定是捆绑爱。仙子,若是只能并肩不能执手,你可愿意再爱他?」
「我愿意。」音奴说的无比坚定。
云鹤子嘴角露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微笑:「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