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表身份
一炷香后。
珑明和莫思昭大眼瞪小眼。
莫思昭并没有大的变化，只是比以前更成熟了些，变得棱角分明，眼神中多了更多的……沉淀。
是丰富的阅历造就的平淡与沉稳。
但显而易见，他并无带孩子的经历。
珑明在思考，她是否要表明身份，如果不说的话，那她就要在莫思昭的抚养下长大了，这是她接受不了的情况。
“您……”
莫思昭率先开口，“殿下，您还记得我吗？”
他不知道，自己仅仅是区区小仙官，一百年都过去了，中途他也没能按他所说的那样，为珑明帝姬证明她的清白。
他好像不值得被记得。
“……”珑明犹豫了片刻，她不想对所有人表明自己带着前世记忆。
只是当她看见莫思昭忐忑的目光时，是很想安慰他的。
她决定按兵不动。
莫思昭继续说，“我不知道现在的天界是什么情况，但我想，既然您已经转世投胎，就证明您在那已经无罪了。很抱歉，我在你去离恨天的那些年里，是努力过的，但结果不尽如人意。简而言之，我被贬到了凡间。”
珑明心想，难怪她跳下审仙台时他不在场。
她还以为是莫思昭也不信她了，所以才不去看她。
这对珑明来说算是一丝安慰，尽管，她已经不在乎那些事了。
“现在您转世了，我会一直伴您左右，守护好您。”莫思昭说到这，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挣扎，他不想表明自己另一层身份，他的神灵仍旧是最尊贵之人，而他……秽土中重生的魔物，也不知能否有资格守在她身边。
至少，现在是需要自己的吧……
莫思昭安慰自己。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可是，你能送我回去吗？”
“帝姬？”莫思昭看着眼前婴儿，婴儿的嘴没动，那声音不知是从哪传出。
珑明也疑惑自己还真能出声，也不知道是谁给她安排的。
她见自己可以和莫思昭沟通，才继续道：“往日种种，已经成云烟，我想在一个寻常人家长大。”
“帝姬……”
莫思昭眼眶骤然泛红。
一百年冰雪侵蚀，摧毁她身，煎熬他心，所能做的仅仅是偷偷陪她。天帝禁制若干重，神灵入离恨之地无法脱身，他连她也带不走。
他等了很久，没等到她被迎回天帝神殿，没等到真相大白之时，只能看她身负冤屈而死，重生后第一件事不是报仇，不是回家，而是要做一个凡人。
心死不过如此。
珑明看着莫思昭双眼通红的模样，心中默默地想，她还没说其他原因呢。
毕竟看他抱孩子的姿势她就觉得自己在他手中可能不太行。
他那姿势好像在给人上菜。
莫思昭忍住情绪，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只是我刚刚好像见到天帝和太子殿下去了虞家，我担心他们会回去找你。”
听他提这几个人，珑明仿佛只是听到了陌生人的名字。
她说：“没关系，如果他们非要带走我，我在你这里也会给你带来麻烦，我不会跟他们走，我会同他们说明白。”
莫思昭大概也考虑到自己确实不适合养孩子，把她还给虞家夫妇，至少比让珑明跟在自己身边强。
“那……”
莫思昭欲言又止，“这一世能让我伴你左右吗？”
他虽然想的是就算帝姬不让，他也会在暗处护她长大，但想来想去，还是想看帝姬对自己的态度如何。
能否原谅他说完了却没有做到的事。
只见珑明也沉默片刻。
莫思昭叹了口气，他自己也恨说话不算的人，怎么好意思强迫别人接受他如此。
他双手托起珑明送他回去，回到虞家的时候，只有虞夫人和一个丫鬟在家，余下的人都出去找孩子了。
珑明也没有埋怨莫思昭把自己抱走的意思，只是在他放下自己时说了句，“如果你想陪着我的话，可以想个合适的身份。”
莫思昭怔愣片刻，最终笑了笑，“好。”
*
珑明的哭喊声吸引了丫鬟的注意，随后她就听到了丫鬟的惊喜叫声，被抱回了新娘亲的身边。
“宝贝你可去哪儿了？”苏千眉泪流不止，新生儿被抱来抱去的折腾，这让她这个做娘的万分焦心。
但虞秀淮前脚刚回来，那三个陌生男子就紧随其后。
虞秀淮觉得是他们来者不善，愤怒呵斥，“你们现在就从这离开！”
奉夜觉得妹妹在他们家中出生也算是他们的福气，于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罐子，打开后，异香扑鼻。
“这是朝天香，配方我已经写下。你若得到它，保准你子孙后代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我的妹妹，请让我们带走。”
苏氏胭脂铺也卖香料，虞秀淮对此颇有研究。
这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乃是世间难得的好香，若真能研制出并卖钱，他就不会是这金缕城的小小富商……
说不定天下财富都会到自己手里。
奉夜温柔一笑，这就当做生出妹妹的辛苦费，他们乃是神灵，岂能有一对儿凡人父母。
另一边，肆阅见虞老爷迟迟未动，也掏出了准备好的东西。
乃是一座手心大小的玉山。
奉夜睁大眼，“喂，老二，我管你要了多久你都不给我，这就随便拿出来给一个……外人！”
肆阅面无表情地道：“这是妙玉山，其中玉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把孩子给我，这些都是你的。”
此等诱惑之下，奉夜不信还有人不会动心。别说虞老爷，就是他都觊觎妙玉山许久。
“你不知道他的妙处，这是玉山的入口……进去以后，满山都是琳琅珠宝，但你可别让外人知道，否则容易招致杀身之祸。”奉夜酸溜溜地替虞老爷着想，但见虞秀淮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终于大喝一声：“你们到底有什么病症！非要抢我女儿作甚？”
怎么就是他女儿了？奉夜扫了他一眼，难道他还想当天帝不成？
这时，天帝也幽幽开了口，“那请您把孩子抱来让我们看一下可好？我保证，看完之后就不会再来。”
虞秀淮只想拒绝，但又怕被纠缠，只能道：“说好了，只看一眼。”
“是，一眼。”
很快，虞秀淮把婴儿抱了出来，刹那间，结界生出，天帝直接将他们几人笼罩在结界之下。
虞秀淮双眼出神，已然定在原地。
望着襁褓中的珑明，天帝仿佛见到了她刚出生时的样子。
一样的白嫩可爱，招人喜欢。
“珑明。”天帝喉头艰涩吐出二字，“我来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