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战事胶着
休养的时间过得飞快,在陆悦岚事无巨细的照料下,白荣恢复得也很快,除了三年不能生育的禁忌外,白荣整个人已经和中毒之前没两样了。
中州攻打大升的进度很快,但是打法却有些奇怪,占领蜀州后他们并没有直取金京,而是转向了西北,看那架势是要去打云州。
“照这么下去,我们很快就要面临前有大升后有中州的局面了,这样对我们很不利呀!”张平得了消息,赶紧召集了副将过来商议对策。
“金京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吗?”白荣问道。
“金京……那边的动作很奇怪,看动静倒像是要迁都。”张平迟疑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迁都?!”白荣简直要气笑了,不愧是刘昶的作风,打不过就跑,也不知道当年骁勇善战的始祖怎么会传下这等缩头乌龟般的子孙。
张平摊了摊手,道:“看动静就是真的,大车大车的珍稀物件往北移,听说目的地是北疆无人之境。”
白荣拍了拍脑袋,笑骂道:“他若是孤注一掷跟我们打一仗我也敬他是条汉子,如今这般算什么事?”
“三公子,张将军,叶帅到了。”门外进来一名小兵报告道。
白荣一喜,道:“等了他们近半个月,可算是到了!”说完就起身迎了出去,张平等人也赶紧跟上去。
叶白身着银色劲装,头发束得整整齐齐,身上还披着银色披风,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很快就到了站在大帐门口的白荣面前,他停了下来,双手扶着白荣的肩膀上下左右都打量了他一遍,才露了笑脸:“没事就好!”.
白荣其实仍然脸色苍白,并且长时间躺着,身体消瘦得厉害,因此此时看起来他仍是大病初愈的模样,叶白知道他中这毒的凶险,才会有那句没事就好。
白荣笑哈哈地没个正形:“我福大命大造化大,岂是小小一枝毒箭能收了的?好着呢!”
说着话的时候陆悦庭也到了,他将乔霖霖送回汉阳城后又帮着她将她父母弟弟安葬了以后才回去江州与叶白汇合,二人合计了一番,决定带着大军过来英山与白荣他们会师,后面的征途大家都在一起,有事了也好有个照应,也好避免如这次白荣受伤后战事滞后这么久的这种被动局面。
“陆兄也到了,正好我们在商议下一步的计划,你们二人都到齐了就好办了。”白荣说着就招呼他们进大帐内坐下,然后继续道:“刘昶若是弃了金京,那我们动作就快一些,先将金京占了,然后再静观中州下一步的动作,现在这仗不容易打,我们一个鄂州打了快一年了,二哥你们走水路虽快些,但是大哥那边快吃不消了呀!”
叶白点点头,道:“言之有理,那你下一步是怎么打算的?”
“二哥你觉得呢?”
“自古征战讲究速战速决,既然决定占了金京,那就先把金京打下来,管他中州王什么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叶白的意思与白荣不谋而合,二人都认为该早日将金京握在手里。
“江州和闽州的善后工作如何?”白荣问道。
“正在恢复农业商贸,想必再有一两年就能重现水墨江南的温婉平和了。”江州和闽州的善后是陆悦庭在处理,他的手段与陆悦岚如出一辙,都是柔软中带着强硬,对长时间受苦受灾平民百姓他很是心疼,凡事亲力亲为,尽可能的将宗府拨下来的救助款都花在帮着百姓重建家园上,百姓们觉得日子有盼头了,做起事来更积极,他也就越轻松。
“陆兄和三哥比我们出息,阿平,咱俩拖后腿了。”白荣赧颜道。
张平苦笑一声,道:“二哥和陆兄都是当世奇才,我实在比不过。”
“好了好了,说那些做什么,战场上的事谁能说得准?”叶白看他们互相谦虚起来,有些没好气地嗔了一句。
“既是意见统一了,那就差不多开始行动吧,徽州才打下一个英山县,还远着呢,兵贵神速。”白荣哈哈笑了一阵,最后总结道。
晚间的时候白荣吩咐伙房好好做了一桌菜,他快憋坏了,这一段时间他休养身体,陆悦岚将他的饮食管得严格,都是清淡的汤粥为主,酒更是任他撒泼打滚也绝不给半滴,今日好不容易聚齐了人,他就算不能喝酒,那也得好好吃顿肉!
陆悦岚知道白荣的心思,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更多的心思还是开心她哥哥和叶白的到来,她最牵挂的两个人,终于都到了她身边了。
席间叶白他们都拒绝了喝酒,以免白荣看着馋,大家就说说笑笑热热闹闹的吃饭吃菜,陆悦岚吃饱了就撂了筷子,白荣和叶白异口同声问道:“你这就吃饱了?”话音落下叶白眼神莫名地看了白荣一眼,陆悦岚倒是没放在心上,她笑了笑,道:“你们慢慢吃,我去看看三公子的药,别煎干了水。”说完就离席去了煎药的灶房。
她正拿着勺子在翻搅着汤药的时候,叶白掀开门帘走了进来,陆悦岚听到动静回头,看见是他,一下子笑开了花道:“你怎么来这里了,吃好饭了?”叶白缓缓走过去,柔声道:“来跟你说说话,一整天了你忙的都不见人影,我有点委屈了。”声音中带了一丝丝撒娇的意味。
陆悦岚放下了勺子走到他面前环住他的腰趴在了他怀里,道:“我心里也很是挂念你,只是身不由己,我也委屈呢。”叶白听了她软软糯糯的话语,只觉大半年思念的空虚一下子都填满了,他伸手将陆悦岚抱在怀里,轻轻嗅着她发间的清香,良久不愿撒手……
陆悦岚看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去了席上把白荣拎了出来:“三公子,药已经备好了,放在你帐中,你该吃药了。”白荣一听吃药就苦着脸,咕哝道:“好不容易吃顿好的,完了还要喝那苦死人的药……”抱怨归抱怨,他还是乖乖起身跟着陆悦岚去喝药去了。
叶白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去的身影,面色晦暗莫名,出于男人的直觉,他感觉到白荣对陆悦岚有了些不一样的心思,否则就他那个性子,岂会在大家兴致正浓的时候说走就走?陆悦岚坦坦荡荡的不曾多想,他却不能不想。
接下来的日子白荣他们都在前线打仗,刘昶安排在徽州的兵力有些薄弱,他们四人兵分四路,绕着整个徽州往金京包抄过去,秋意渐浓的时候整个徽州已经基本上在岭南的掌控之下了。
刘昶最近很是暴躁,麒麟宗从岭南往北出兵,眼下已经直逼金京,中州王齐盛目的未明,但看这战况,大升的地盘被这两家瓜分是迟早的事,而朝中那些权贵阁老们却纷纷主张迁都,不少人家已经开始将家中值钱物件往外迁移了。
“哐啷!”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传来,一个雨过天青的官窑花瓶砸碎在了刚入殿内的陆悦容脚边,她脚步一顿,垂眸扫了一眼这一地的狼藉,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然后堆起笑脸妖娆万分地走过去:“陛下怎么了,发这么大火,快消消气,等下该长白发了。”
刘昶见是她,暴怒的神色敛了敛,愤愤道:“爱妃来的正好,你看这些个老匹夫,打还没打就劝朕跑,跑什么?不战而逃,那是丧家之犬!”陆悦岚替他拍拍背顺了顺气,又递了杯水给他,道:“知道陛下英勇,别生气了,来,喝些水。”刘昶没再骂人,只是动作上表示他仍然很生气,接过水一仰头一口吞了下去。
“爱妃你向来善谋略,你说,现在该怎么办?!”陆悦容垂了眸子,道:“其实臣妾觉得,那些大臣们建议得有理,左右如今中州和岭南来势汹汹,咱们避一避也是好事。”刘昶狐疑地看向她,道:“那些个老匹夫闹着要迁都,是你的意思?”
陆悦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淡淡道:“我曾在《升记》中看到过记载,极北无人之境,土地肥沃,宜大肆兴农,也许搬到那里,咱们还有一条生路。”
“荒唐!无人之境,你懂什么叫无人之境吗?几百上千里的地方,鬼都没有一个,搬去那里?去吃那肥沃的泥土?!”刘昶压下去的怒气一下子冲得更高了。
“自古以来荒地都是由勤劳的百姓开荒开成肥沃的田地的,金京有那么多的奴籍人士,只要许诺他们开荒三年赦其奴籍,还愁到了那边种不出粮食吃吗?”陆悦容话说得不紧不慢,语气却是让刘昶心惊的斩钉截铁。
“所以……你……”他嗫嚅着,就看见陆悦容抬起那倾国倾城的脸,露出一个妖娆至极的笑,道:“对啊,我已经下令在搬了,再有个就能搬完了,你愿意就跟我一道走,不愿意,那就在这金京守着你的王位宝座等着齐盛和我哥他们打上门来好了!”
刘昶被她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手颤抖着指着她话都说不出来:“你……你……”陆悦容还在笑,她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将刘昶的手压了下去,道:“说起来,还真得感谢陛下的信任,给我调动兵马的权力,金京我是打算让给我哥了,齐盛么,云州会好好招待他的。”
“你做了什么?”刘昶已经认命了,他闭上眼睛问道。
陆悦容神秘莫测地笑了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刘昶其实骨子里就是个纨绔,让他吃喝玩乐他比谁都在行,但是让他操心国家大事,那他就仅能保证三秒钟热度。
乍一听陆悦容要把金京拱手相让给岭南的时候,他骨子里那一丝丝血性抬了抬头,只是很快就被陆悦容给强压了下去——他放权给陆悦容太久,许多事都要依赖于她了,反正她说了在极北之地饿不死他们,那他就继续当个逍遥皇帝好了。
于是金京这个刘家盘踞百年的帝王之都,刘家先祖历尽艰辛找到的龙脉之地,就这么被放弃了,这其实也是预示着刘氏王朝气数已尽,即将有新的君主接替他们统治天下。
白荣带着陆悦庭和叶白攻破金京城的时候,城内已是十室九空,所有金京的权贵们纷纷拖家带口大车小车将家当都塞进了车里一起往北去了,金京的百姓看到皇室和各家贵族都纷纷跑路,担心金京要遭遇什么灭顶之灾,于是各自回家一商量,有些家底的人家都决定跟着一起逃,此举正中陆悦容下怀,她们去北境需要大量的百姓跟随,这样她们到了那边才能在百姓们的供养下继续过这养尊处优的日子。
金京有些家底的人家都走了,留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和鳏寡孤独之人,白荣对着这些人大为头疼:“其他人都跟着刘昶这个缩头乌龟走了?”陆悦庭点点头:“我问了不少人,都是这么说的。”
“你那位贵妃妹妹怎么给人家洗脑的啊?她怎么就能做到让能走的都跟着她走?”白荣哭笑不得地问。
“她自幼便是如此,想做的事都不需要开口就能有法子让人照着她的意思做,到了如今这功力更是炉火纯青了。”陆悦庭垂下眸光,淡声道。
叶白见陆悦庭有些尴尬,赶紧道:“无妨,那些人走了就走了,我们贴出告示去,在外流离失所的灾民们愿意到金京安家的一律分给户籍和房屋土地,你看这金京城用不用三天就能填满。”
白荣叹口气,道:“先不说这些了,既是已经打下了金京,就先将城中各处整理干净,然后将父亲他们接过来再商议其他。”
叶白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攻入金京城,他一直惦记着将陆悦容从刘昶手里救出来交给陆悦岚,他知道那是她心底最深的牵挂,不管陆悦容做了多少坏事,陆悦岚兄妹二人总是惦记着她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滑得跟泥鳅一样,他还没来得及伸手,她就带着窝一起跑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