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章 新生
小小的婴儿很是柔软,粉粉嫩嫩的裹在包被里,陆悦岚将孩子抱在怀里,爱怜地轻轻拍哄着,刘昶只是凑过来看了一眼就借口忙政事离开了,打赏的红包还是陆悦岚安排的,陆悦岚唇角噙着一丝嘲讽的笑意看着刘昶头也不回地离开,片刻后收回目光看向那名侍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侍卫正伸长了脖子看向她怀里的婴儿,听到她问话,有些惊惶地赶紧应道:“回姑娘,小人名叫章慈。”
陆悦岚默默念了念章慈这个名字,微笑道:“我抱着有点手酸了,你来帮我抱着小姐吧,千万小心些,别摔了。”
章慈又惊又喜抬头看了陆悦岚一眼,见她神色无异,忙恭敬回道:“是!”
章慈强忍着胸腔中的狂喜,僵硬又轻手轻脚地接过了襁褓,背着身子挡住了门外吹进来的丝丝寒风,眼神温柔地看向裹在襁褓中的婴儿,险些落下泪来。
陆悦岚将孩子交给他以后,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进了产房,产婆和丫鬟还在给陆悦容收拾床铺,屋子门窗紧闭,屋内仍弥漫道浓浓的血腥味,陆悦岚皱了皱眉,道:“嬷嬷,这屋里空气污浊,可好开了门窗散一散?”
产婆正将脱力的陆悦容扶着躺下,她刚给她换好干爽衣裳,闻言回头作难道:“产后的妇人可不能吹风,姑娘还是忍一忍吧。”
陆悦岚还没说话,陆悦容惨白着脸色道:“哪里就那么娇弱,将床上的帐子放下来,把门窗开着通一通吧,不然我还得在这屋子里憋一个月,哪里受得了。”
产婆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做了,待屋子里的血腥气淡了一些,陆悦岚就吩咐关了门窗,走过去坐到陆悦容床前,问道:“怎么样,可还好?”
“我没事,姐姐,孩子呢?孩子在哪里?”陆悦容经过一场拼命,已是气力双竭,躺着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一些,见到陆悦岚就赶紧问孩子。
“孩子章慈抱着,很漂亮的小丫头,你先好好歇息,恢复体力了我再将孩子抱给你。”陆悦岚叹息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道。
陆悦容听到孩子在章慈的手里,不由愣了愣,才道:“陛下呢?”
“他……”陆悦岚欲言又止。
“他嫌弃是女儿?”陆悦容眸色开始发狠,问道。
陆悦岚没说话,默认了。
陆悦容冷笑了起来,看见满屋丫头婆子,又敛了笑,道:“无妨,有一就有二,我下胎再给他生个儿子就是!”下胎两个字咬字特别重。
陆悦岚垂着眸子,看不清脸上表情,道:“你好生歇息吧,我去看看乳母到了没有,孩子该饿了。”
陆悦容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出来到外屋,章慈仍是僵立在原地,孩子估计是有些饿了,哼哼唧唧的小声哭着,章慈全身僵硬地捧着孩子,一动不敢动。
陆悦岚不由有些好笑,此时派去接乳母的丫鬟带着乳母赶到了,陆悦岚从章慈手里接过孩子交给了乳母,乳母便带着孩子去偏屋喂奶去了。
章慈仍沉浸在怀中柔软的婴儿的触感中,百感交集,脸上又不敢表露出来,好半晌才哑着嗓子问道:“姑娘,娘娘……可好?”
陆悦岚先头故意遣了丫鬟婆子退下,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堂屋,自己则慢悠悠的捧着一盏茶慢慢喝,想看看他的表现,现下听到他问起陆悦容,她才抬起眼皮看向他。
章慈不敢直视陆悦岚,赶紧低垂了视线。
“娘娘挺好的。”好半晌陆悦岚才开口,“没什么事,你就退下吧,来日方长。”她意味深长地接着道。
章慈沉默地行了个礼,退出去了,走之前还往产房看了一眼,只是门窗紧闭,纱幔低垂,他什么都看不到。
虽然陆悦容生的是女儿,但这好歹是刘昶名下第一个孩子,刘昶嫌弃了一两天,某天在陆悦容有心的安排下他看到了孩子一眼,这就移不开目光了。
人嘛,总是对新生的生命充满了爱怜,不管是不是自己的血脉。
刘昶这一移不开目光,陆悦容和孩子的待遇就直线上升,先是各种名贵补品不要钱一般送到了陆悦容院子,然后是各种金银首饰拨了个库房给小公主存放,刘昶这人不学无术,给孩子赐的名也是很干脆直白的——金枝公主。
陆悦岚初听这个名字时正在陆悦容屋子里喝茶,听了这名字险些把口中茶水喷出去,呛咳了好一阵她才一言难尽地道:“金枝公主,这名字可真是.....”
陆悦容靠坐在床上抱着孩子正在哄逗,闻言笑了笑,道:“他尽管封他的,我囡囡是长公主就行,封号无所谓,名字我自会另取。”
“那你决定好叫什么名字了没有?”陆悦岚笑着问道。
“姐姐你取吧!”陆悦容在孩子脸上轻轻亲了一口,抬起头略带哀求地看着陆悦岚。
陆悦岚默了默,理解了陆悦容的心思。
日前接到战报,中州王统帅已率大军往北境而来,只怕不日就要打到北境,陆悦容因为生产的原因,已经许久不曾布署兵马练兵,虽说军中一直不曾懈怠,但是迁都之后,大升军队确实实力大减,许多士兵都没了斗志。若是中州兵马打到北境,只怕是势如破竹。
陆悦容尚在月子里,又分了大半心思在孩子身上,许多事情不能亲力亲为,刘昶是个荒唐无度的,何曾真正管过政务,如今只是一个中州,陆悦容就开始筹划后事了,若是岭南再趁机发兵……
陆悦岚不敢再想下去,她接过那柔软得仿佛随时要碎去的婴儿,眉眼柔和地看着她,柔声道:“就叫她……长生吧!”
陆悦容愣了愣,随即巨大的悲哀涌上心头,她强压住眼底的酸涩,笑道:“长生,真是好名字。”
时年腊月二十六,中州王不顾大雪封山,兵临北境城下,誓要将陆悦容活捉,以消世子齐盛心头之恨,升帝刘昶见势不妙,再一次金蝉脱壳溜之大吉,这一次却是连满宫嫔妃都不带了,据伺候的宫人说他只带了一包袱金银。
陆悦容气笑了,冷笑道:“早知道他是个缩头乌龟,没想到胆小自私至此,真不枉我给他戴的那顶绿帽子!”.
周围的丫鬟婆子听了她这话都嘴角眼角抽个不停,这也太劲爆了,贵妃娘娘居然给陛下戴了绿帽子,还自己说出来了。
章慈仍然沉默地立在门外,听着屋内陆悦容的声音,他也有些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