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没有,你胡说
古玩店的老板看他那一脸惊讶又后悔的表情就知道,这乐家有求于她呢!
微微一笑:“对,就是她。”
段管事脑子里一嗡,暗道一声不好。
夫人越发病重,还指着求长明庵里那姓裴的姑娘能进府一瞧,这下把人给得罪了,还怎么请!
两女却依然不服气,冷哼道:“整个南直隶多的是名医,用得着求她!年纪轻轻会什么医术,不过就是走江湖的骗子!”
知意进了饭庄的门,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段管事顿时头皮发麻,厉声呵斥二人赶紧闭嘴!
大人可是打算好了,下次休沐要陪着夫人上山去求诊的。
得赶紧回去禀了主子去,看看要怎么找补才行啊!
才一回头,就见大管家逮着人匆匆过来,逮着他就问:“见着一个十六七岁,模样俊俏,腰间佩着血玉的小姑娘没有?”
段管事张了张嘴:“……”
百姓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啧啧道:“要求人看诊啊,那可不能够了,你们女使的手都偷到人家身上去咯!哦,还骂人家姑娘是贱人、江湖骗子呢!”
南篱庄。
据说厨子是宫里出来的。
这一向这样伺候过宫里的厨子,年纪差不老小就被京能在宫里进出的达官贵人给定下了,换个依然富贵的地儿伺候另一批富贵的人儿去了。
在这酒楼里当个大厨,想必背后的老板背景也不简单。
至于这滋味,从如今才是春日里,席面已经安排到了腊八就可看得出来,绝对不会差。
赵含庭身边的雁云已经先一步进了店,也不知道同掌柜的说了什么,人便亲自迎了出来,二话不说就带着进了二楼的雅间,言语间颇是敬畏,连带着对她这个附带着进来的人也是恭恭敬敬。
“几位慢些走,小心脚下。”
酒楼里很清静。
老板很懂得装点门面。
布置是极为雅致的,有江南人独特柔韵的审美。
摆设物件儿皆为名家手笔。
隔扇上的字画写意山水,开合移动间,颇有意境,为这样的泼天富贵蒙了一层烟云,将豪奢点映的隐约而傲然。
让进出的客人觉得这地方不仅仅是与自己身份相配的,甚至还会觉得自己能进出这样的地方消费就是一种对自己身份的衬托与肯定。
二楼是雅间,消费自然是更上一层楼,上楼时遇上了个食客酒足饭饱要下楼,那微微睇着楼下的眼神都显得格外高贵。
虽然知意也不明白,吃顿饭怎么就还吃出居高临下的意思来了。
赵含庭同她一道坐下了,倒了杯茶水推到了她的面前,开口间便显得十分亲近:“知意这是、不想与乐家沾上关系?”
裴知意微睁了一双美目,见鬼地往后仰了仰:“我同你不熟,别叫那么亲热。”
赵含庭笑了笑:“前些天还一起查了案子,合作很愉快,如何会不熟?”
江于淳喝进嘴里的茶哽了一下,险些从鼻腔里喷出来。
对这两人的反应都感到十二万分的诧异。
他和赵含庭从娘胎里出来就认识了,二十多年的朋友,还就从来没见他这么亲热且主动地跟女子套近乎。
让他同样震惊的是裴知意的反应。
就算她不知道赵含庭的身份,难道他这张祸国殃民的脸还不能激发她作为一个女子的羞怯和赧然吗?
在京城,别说是不是喜欢吧,小娘子大姑娘们见着他哪有这么无动于衷,还一脸嫌弃的!
就忍不住半身越过桌面,凑过去仔细瞧她。
美是真的美精致,更多一份天不怕地不怕的英气,不管是放在哪儿都是第一眼看得到的美人。
那一双眼睛长得极好,大大的,黑白分明,不算典型的杏眼儿,眼尾微微上扬,轻妩且飒爽,蕴着似笑非笑神采,似乎不屑又似乎百无聊赖。
此刻坐在窗口眉目落在了斜斜落进窗口的光线里,便更多了几分慵懒与不拘。
像是山峦间朝阳初升时的山雾,将朝霞的颜色朦胧着,叫人看不透,就越发引着人不断想去探索她的故事。
但、真的寻不出什么羞不羞的情绪:“你是女人吧?”
裴知意暼了他一眼。
然后一指头弹在他额头上,一脸认真道:“我怀疑你根本不是男人!”
江于淳故意逗她,笑得贼兮兮:“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知意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反问他:“你说太监为什么要讨老婆?”
江于淳料想她不会如一般闺秀那般红着脸骂他无耻,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啊!
顿时气结:“……”
守在门口的护卫晋欢猛咳了起来。
赵含庭轻轻笑开,如翠竹于风中轻曳:“今日帮你这么大一个忙,怎么也算是朋友了。知意,为何不肯与乐家有交集?”
裴知意对他这种自来熟的人无语:“……”看在他长得一张漂亮脸蛋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不过还是没好气地哼了他一声,“你管我做什么呢!”
赵含庭唇畔挑起一抹了然的笑纹:“看来我是猜对了,你怀疑乐家?”
知意咬了口荷花酥,微微皱了皱眉,放下了。
不咸不淡道:“我没有,你胡说。”
江于淳抓到了机会,嘿嘿一笑:“那我就去告诉她们,你就是故意栽赃那女使的!”
裴知意挖了他一眼,就呵呵了:“你应该谢谢你爷娘。”
江于淳挑眉,接住了话道:“因为他们官高爵显,让我少挨了不少揍。”
裴知意赞同地点了点头:“差不多。面对娇花,像我们这种惜花的人,一向手下留情。”
江于淳想要抡袖子了:“……”这是说他长得像女人咯!?臭丫头!
门外被口水呛的声音又多了一道。
赵含庭温和清洌的笑声轻轻扬起:“遇上对手了。”
江于淳侧身倚在窗框上,哼哼道:“那是我有涵养,不跟姑娘家一般见识。”
裴知意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江于淳忽然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双臂一把抱住了自己:“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