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九)深寒孤绝

(一一九)深寒孤绝

麒麟忽然一愣,猛一拳捶在额上。原来他发现婚房是没有软化术的。想想当是自己被紫云电死那会儿,软化术消失了。软化术和给金朵施的封印术不同,它消失了麒麟恢复回来它也不会自动启动恢复。

麒麟心道:“若是软化术在金朵也不致伤的这么重!”一抬手,又把软化术施了婚房。

三天了,金朵滴水未进。

麒麟每一顿饭都端着碗举着匙要喂金朵,可是金朵就是不睁眼,也不吃。他看出来了,这次伤后,金朵对他根本没有交流的意愿。以前那次伤后,金朵还偷偷地看他,这次她就当死人,宁可饿着也不吃麒麟给的饭。

而且麒麟发现,虽然是没睁眼,但是他一靠近,金朵就微微发颤,她是动不了的,可是那头发,睫毛,还有身体都能看出在发抖。

麒麟伸出手想安慰金朵,金朵没睁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流,身体本能地缩,哆嗦得再明显不过。

麒麟心里疼得要命,悬在空中的手退回来,道:“我不想伤你,可是我说什么都没用,你有伤,无论如何得吃东西。我一会儿带着手套扶你做起来,我不碰你,你喝一碗营养胶,然后再睡。”

当麒麟把营养胶送到坐起来的金朵嘴边时,金朵竟然喝了,麒麟心内还欣慰了下,“她总算听进去我说的话。”可金朵猛然间睁开眼睛,“噗!”把一口汤全扑吐在麒麟脸上。

金朵怒瞪着面前的麒麟,虽然怒瞪,却看得出目光很是无力。

麒麟喉头滚动,悲苦地咽了咽口水,他道:“你想吐我就吐,一会儿我再煮两碗,一碗你喝下,一碗用来吐我好不好?”

说罢,轻轻把金朵平放。出去好一会儿,果然端着两碗营养胶进来。

又是扶坐起来,金朵又“噗!”喷了麒麟。

麒麟道:“这碗就不要喷了。”可是金朵汤汁入口,又是“噗!”吐到麒麟脸上。麒麟也不躲,前后三碗汤都扑在脸上。

麒麟道:“你吐我解气你就吐,但是一口你无论如何要咽进去一点,别全吐给我。你吐也是要花力气的。”顿了顿,“我再给你煮去。”

麒麟这次没把金朵放平躺,而是去把被围成个高窝儿让金朵能倚靠着坐住。

麒麟转身刚迈两步,停住,背对着金朵道:“其实我定住你就可以喂你,我不想那样。”说罢拿着碗出去了。

三碗营养胶进来了。

麒麟再次把营养胶脸对脸端给金朵,金朵突一张嘴,用牙咬住碗沿儿一斜,一碗汤都倒在床上。她一松牙,碗“波唥唥”擦着麒麟端碗手的边儿,掉在了床上。

金朵“嘿嘿”两声笑。麒麟愣愣地看着金朵,这笑不是正常的笑,那笑里有说不出味道,金朵就笑着泪“呼呼”地从眼中倾泻而下。

麒麟看得心如刀剜,他定定地愣看着。

金朵在发抖,她哭,却没有抽泣声,就是安静地眼泪像没了闸的河水一样往下冲。

麒麟坐在金朵对面,眼睛闭上,这世界安静,肃穆,那是悲伤在泛滥,那是绝望在呼嚎。

麒麟睁开眼睛,盯着金朵,又举起一碗营养胶,冷冷地道:“都喝掉。”说罢送到金朵嘴边。

金朵不张嘴,麒麟抬手定住金朵,掐开金朵的嘴,把这一碗倒了进去。

正拿起第三碗,这时,门外道:“新帅,有仙拜访,是火枭和黛须,我们让在平台等候。”

麒麟道:“嗯,我就来。”

麒麟看看手里的碗,把这一碗也灌了进去。解了定术,放躺了金朵。他没有立刻出来,他看着金朵,金朵的眼呆呆的,就看着上方的顶棚,也不知看没看入眼,就看着,也不眨眼。

麒麟看到金朵还在颤抖,头发脖间湿漉漉的水滑一片,那是汗水津润的。

麒麟心道:“她如此抵制我,如此惧怕我,这样终究不是办法。”

麒麟出了婚房,见黑鱼兵在二十步远的廊道上站立等候,二人一起往前大厅来。

黑鱼兵随口道了句:“这几日没见到夫人呢?!”

麒麟道:“病了。”

“病了?!!”黑鱼兵很是吃惊。见麒麟面如凝铁,没再往下问。

麒麟来到浮山平台上,还没走到二人近前,黛须就对着麒麟道:“也没人来偷药仙宫的药,干嘛来了不让进去要在这里等?!夫人呢?来了客都不出来一起迎接吗?”

麒麟来到近前:“夫人病了。”

“病了?!——不可能!头几天我见还——”反应到说漏了嘴,黛须忙停下,尬笑了下,“诶!不光我哦,他也在,我们就是看看你休养的如何了。那天你们说话我们可都听见了,‘平淡日子"。”最好一句嬉笑地道。

火枭没让黛须继续说,他道:“新帅,夫人严重吗?您看起来不大好。”

麒麟没答却问:“你们来只是探望我吗?”

黛须一歪脑袋,对火枭道:“你说。”

“新帅,是这样,新帅说天帝放你三个月假休养,但是元帅说他愈感衰老,所以和书君决定,继续开课,新帅可以不来,若是身体可以,在药仙宫抹出画面也可以学习,抹画面消耗的灵力很少,比飞去课堂少许多,而且若是新帅晚上看,还可以速放。我们俩来就是通知你这事,二次军演我们俩还想赢你呢,你若是落了课有失公平。”火枭道。

“嗯,知道了。”麒麟答。

“那,无别事,我们就回了。”火枭道。

黛须边转身边扬手道别:“好好照顾夫人!”

火枭叮嘱道:“明日就开始上课了。你也注意休息。”

送走了二人,麒麟站在浮山平台上,眼望乳白色温暖的浮山层天界,可是他的心冷得如冰窟一般。

金朵从醒来恢复意识,脑袋里就一刻不停地在思考,“为什么?!为什么?!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这样?!他是不定期没预料发疯吗?他清醒时看着挺正常的,对我看起来也可以,为什么?!他是有什么病吗?不像啊!”

“怎么办!他打我,他问我‘留下来吧"我心最后还有点动摇了,可是他这样怎么可以!”

“不对,我不能留下,他清醒的时候也不是对我好,他不同意离婚就封我修为,我不吃饭他总是定住我喂。”

“他百般照顾我对我好就是要我留下,可是留下之后呢,如果留下,以后的日子难道就是他把我喂好我恢复好就打我一顿,再喂好再恢复好再打我一顿,……”

思及此,金朵被打浑身的剧痛、内脏的撞击又冲击进脑海,那是怎样的摧残!想到被控制在药仙宫内不得脱身,前路是可见的如此惨绝,她如坠进万丈冰渊,寒冷,深入骨髓的寒冷,疼痛,茫茫无边,还有鲜血就像,漆黑的夜,涂满整个身处的世界,无助,无望,绝望。

“我将生不如死。”

她不要吃饭,她不能吃饭,吃饭是接受他的好意,吃饭是身体变好离下一次被打更近,“我不要!”

金朵闭着眼,可她感觉得到麒麟在注视她,感觉得到麒麟在靠近她,感觉得到麒麟要迷惑她。

“不要!什么都不要!”

她记得那疼痛,那骨头断裂的疼痛,那鲜血,那鲜血涌入口的腥腻,那企望,那企望虐打停止的哀绝。

她在发抖,她不知道,她一直在发抖,她在出汗,全是冷汗,不受控制。这是一个凶险的兽窟,她是这兽窟中的摆设,她是他的玩具。

“不要!不要和他有任何关系!”

麒麟站在浮山平台上,沉思了好一会儿,他一飞身,去了司水宫。

司水宫中,九弱见麒麟到来,很是意外,惊喜道:“麒麟?!——可见着你好了,今日怎么想起来司水宫?”

“九弱,”麒麟深沉地道:“帮帮我。”

见麒麟面色很是肃穆,“怎么了?”九弱问。

“金朵病了,我想请你帮我照看她。我……我有些不方便。”

九弱“嗤!”笑了下,“不方便,你都是她夫君了还有什么不方便。”

见麒麟定定的看着自己,眼神里充满期盼,答道:“行!没问题,我帮你照看她。啊,还真是巧,火君前日刚接回了司火的职责,我现在除了上午外出司一圈水,还真是很空闲。”

麒麟脸上立刻露出一丝喜色:“麒麟先在此谢过九弱仙子。”

“诶,你不要这么客套嘛,从你们结婚我也没再见着金朵,刚好此番,我们说说话。”

麒麟急忙道:“金朵虚得很,还是莫要让她多言。”说完又觉不妥,又道:“金朵本就话少,有可能不与你说话的。”

九弱眨眨眼睛,愣了下后笑道:“呵,是我考虑不周,她还病着,少说话。”

见麒麟神色又缓下来,又问:“我何时开始去?”

“如果可以,明天就开始吧。”

“那好,明天我司水结束就去。”

“谢九弱仙子。”

次日刚过巳时,九弱来到,麒麟站在浮山平台上等候,见九弱落下来,对身后八个站成一排的兵道:“药仙宫即日起允许九弱仙子自由出入。”

“是!”

麒麟带九弱进入婚房,来到床边。

九弱心里“咯噔”一声重跳,就见金朵僵直地躺在床上,眼睛大大地睁着,呆呆地盯着顶棚,却又不是在看,眼睛一眨不眨,就像一条岸上搁浅的死鱼。

麒麟对金朵道:“金朵,这是九弱,是司水宫的仙使,以后我不在时她会照顾你。”

九弱打招呼道:“我是九弱,麒麟说你病了,你别怕,生了病是一时的,我一定会把你照顾好的,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说,有什么事都可以要我做。”

金朵竟扭头看了眼九弱,可也就是看了一眼,又扭回头盯着顶棚。

九弱回头跟麒麟道:“你这婚房真稀罕,空吧啦啥都没有,给我找个墩子放个脸盆,我给她打点水擦个脸。”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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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天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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