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六)触伤神魂

(一三六)触伤神魂

“不对劲,不对劲。”贝贝趴在距伏青不远处的茶壶顶上,晃动着爪自言自语道。

“什么不对劲?”伏青停下书写,在石桌另一端问道。

“尚烈,我说尚烈,他已经在鬼族知道了实情。我去看阿左,可瞧那尚烈从鬼族回来后安静得很,他怎么可能就这么安安静静等死?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诶~~呀!”贝贝抻个懒腰呵儿,说着,一颠,从茶壶上跳起来,悬在空中游飞起来。

“喂!你要去哪儿?”伏青端着笔道。

“我去看看尚烈。”

“等等,你不是说过要躲他远远的,那儿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看他干嘛?!你别忘了,你来凡界是来帮我盯住我哥的!”

“啊呀!我没忘!你哥上一世活了135,不适合见面,我准保,准保哪世让你俩能见上面行了吧。”悬停着说了这话又接着游飞。

“那你不看着,万一我哥丢了怎么办?”

贝贝道:“切,我还不跟只木鸟?!放心!我已经在你哥身上吐我口水了,只要他在凡界,我准能找着他!”说完,身影漂出洞口而去。.

当时尚烈暗害天白暴露,道玄捏碎木鸟,和尚烈打起来时,贝贝可是躲起来看得清清楚楚,回来都说给了伏青。

没了尚烈的暗中破坏,天白恢复了正常轮转,可是他似乎脑袋出了问题——这是凡人眼里的天白——他小时候,看到炉子里燃火就用水把火熄灭,如果被大人背着就死死地夹住腰,搂住脖,都能把人勒断气。

大一点儿,看到有人在井台上,他就把他推拖到离井口远的地方,上山放牛打柴更过分,把一条山道捡得干干净净,一颗像样的石子都没有,连玉米豆那么大的石子都没有。

天白做了很多在常人看来不正常的事。实则,那全是他之前三十七世受害的影响。无形之中,他用一辈子在修补。

村里有个从小跟他玩的小囡囡长大了,就嫁给了天白,有人问“你不嫌他痴啊?”她答“虽然他有点痴,但他也不伤害谁,我从小和他玩,没事。”

天白有俩儿子,儿子又有儿子,都是正常人。可是天白依然做着他眼里的事,用一根铁辊儿磨成一个簪子,然后摔在地上,骄傲地道:“摔不断。”天白九十岁时忽然觉得无事可做了。他好像睡醒了般清醒了,他道:“我要去旅游。”

于是他的七十岁大儿子岁的长孙和三十岁的重孙一行四人去旅游,一路上照顾天白。天白此时身体依然硬朗。这一游,游走了三十年,回来后,家里二儿子一家照顾的老伴儿也依然健在,俩人又安安稳稳过了十年,老伴先走的,天白后走的,活了135岁。

天白上天的时候正是清晨天界诸仙外出当职的时间,不断有仙家从对面飞来。两个女仙路过天白附近说着:“新帅太狠了,九弱死太惨了。”“是啊!怎么也没想到九弱会死。”

天白心道:“什么?九弱死了?!!”

发着愣,边上又飞过去两三股仙子,这时,又有三个女仙和一个男仙说着话飞过来。是刺梅仙,芍药仙,茉莉仙和柳树仙。

“前些天九弱还给咱们种种子呢!”

“以后我见新帅可得绕道走。好恐怖。”

“几位仙子留步。”天白拦在前面道。“你们说什么?九弱怎么了?还有新帅。”

“一看你就是外出履职不知道,昨天,就昨天,新帅把九弱掐死了。”刺梅仙道。

天白吃惊地愣道:“不会吧,是不是弄错了?!”

“没弄错!我们一起去求云霓君放的图像,就这样——”说着,双手一起做掐脖的姿势,“把九弱掐死了。”茉莉仙子道。

“是啊!就因为九弱骂他是兽,他还打他老婆,我看九弱骂得对。”芍药道。

“快走啦!你们女仙说起话来就没完,该耽误开花啦!”柳树仙道。

四位仙子走了。天白简直轰顶。他气得怒冠顶梁,奔着药仙宫飞去,半道正好看到麒麟。

天白把麒麟好一顿揍!

天白也没见道玄,满肚子气他下界了。

这可坏了!天白刚会走路,他蹲着拉粑有一只大公鸡来叨,天白双手抓住鸡颈活活把大公鸡掐死了。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村子里只要让他看到鸡呀,鸭呀,一定会给抓住掐死。他也不拿回家吃,就“啪”扔地上,人走了。

九岁时,本家有个富人孩子读书让他去陪读,教书先生家的女儿课间带着自家的大黑狗来教室凑热闹,也不知怎地,天白和大黑狗打了起来,天白和大黑狗扭在一处,就在教室门口的空地,还是双手,把大黑狗活活掐死了。

天白被劝退学了。他似乎对动物有种天然的仇恨,但凡别让他看到动物,看到了就血往上涌,一定会冲过来给掐死。村子里的人怕天白杀自己家的家畜,都把鸡架猪窝搭到自己人住的房间里,连放风在院子里都提心吊胆。

终于,二十四岁这年,天白把村子里唯一的一头花奶牛掐死在田地里。没错!是用手掐死的,全村人爆发了。他们全拿着锹镐棍棒聚在天白家门前,村长站在前头,没别的,就是要把天白赶出村子。

天白怒瞪着众人。

“老方,你看看你儿子,他是想杀人不成?”

天白爹回屋去,不大会儿拿个包袱出来,对天白道:“也不明白你咋就非得杀那些动物,我是说也说过,打也打过,你也没改过来,因为这事,没少赔人钱,行啦,你也大了,东边山上有个庙,你去那儿吧,大家伙也都省心了。”说着把包袱递给天白。

天白娘就知道哭,天白的弟弟看着他,一句话也没有。

天白拎着包袱来到了寺庙。天白杀动物早在十里八村声名远扬。寺庙的主持收留了天白。可是没多时日,天白就在寺庙的后山杀了只野兔。不久又杀了只狐狸。

寺庙的和尚都是秉持不杀生的。主持年纪大很快就死了。其他的和尚今天三个,明陆续地消失。最后就剩下一个老灶火僧没走。

之前让天白干的活是采购,天白下山还是会在集市看到本村摆摊卖货的人。那时天白是拿钱买,可是寺庙人都走了,大家也就不给庙里香火钱了,天白就没钱了。

他走在集市上,老灶僧病了,他看向卖肉的,肉摊已提前把肉慌忙收起来,人就躲在门板后,等他走了再出来。他看向卖包子的,卖包子的犹豫了一下,抓出四个包子,没说话扔到天白的圆篮子里。

一市场的人,要么是像躲瘟疫一样躲他,要么是怯怯地给他点东西,施舍一般也不提钱,总之就是怕躲和怕好儿。

一连几天,给他东西的也越给越少。天白给老灶僧煮了碗面汤。

床边,老灶僧吃了半碗。头枕在天白的腿上,很慢地道:“想你许是前世……和动物有些怨恨,老僧我佛法不济,若是来世还为佛僧,定精修佛法,为你洗去怨戾。你……”老僧伸手似乎要摸摸天白,可是手一坠,死了。

天白埋了老僧。他坐在殿中央,很久很久。

他站起身,去灶下拿了一根烧过火的炭枝,走向侧面的一面白墙。

“生来良善一个人,未有半点伤人心,

一点奇行不明是,周里冷血尽遁形,

人说身后有大山,旁边还有树万千,

我有父母和兄弟,却如沙漠孤身陷,

前路莽莽非无处,只是人间太凄寒。”

天白扔了手中炭枝,退后,一步,两步,三步,……

猛地向前跑。白墙上,一抹鲜红。

天白走进道玄宫,月老坐在那儿在白色的名册上写着什么。

“月老仙君。”

“啊,天白回来了。你师傅有事——”

“仙君,我好累。”

“啊,那你先回房睡会儿。”

道玄大步走进道玄宫,“诶呀!这真是,下界许多岛仙都太年轻,没经历过小沧桑,转个岛屿转得浊浪涛天,把好十几块陆突生给冲成了半岛,还有几块给冲断了陆,我又招呼人又给往回粘接,真是!”

道玄坐下,变出一壶茶,倒了杯,大口喝起来。“天白上来没?”

就见月老一愣,他提着笔,“啊呀,呀呀呀呀!”

“怎么了。”

“那天麒麟来问问题,他走完天白就回来了,他说累我就让他去休息,随后陛下就召我,说给郑中州的人没有情也多捏几对姻缘,我就捏姻缘抛红线,没见他出来,这——该不会还睡着呢吧!”

说着站起身,俩老头一起来到天白房间,往床上一看。道玄和月老大惊:“这……这怎么回事?!”

怎么了?天白本是白白圆圆的脸庞,而且长的肉嘟嘟的光滑白嫩,可现在,就是一层皮包着个骷髅啊!怎么瘦成这样!

道玄赶忙一抬手,把天白的画面调出来。麒麟说过天白把他打了,当时道玄还记着看看天白的,随后就开始去统调继续执行小沧桑就耽误了。现在一看,上天打了麒麟,然后下界,最后……

道玄道:“他这是伤了神魂。”说着伸出手去。

月老把手搭住道玄的手,道:“我们是否施法先给他修修。”

“还是叫醒吧,他自己醒了,有新的记忆进去,才能冲淡稀释前边的记忆。”

月老撤了手,道玄轻轻拍拍天白,“徒儿,醒啦!天白。”

天白睁开眼,很是痴呆。有好一会儿,才像看清了,道:“师傅。”说着摇晃地从床上爬起来。

“走,随师傅去吃点东西。”

吃东西的时候,道玄道:“你从上天师傅也没给你放假,这样,这段时间你在天上休息休息,然后,以仙身下凡去玩玩。”

“真的吗?”天白惊讶地道。

“当然是真的,我徒儿都瘦了,先吃几天,胖点再下去,到了下界怎么顺心舒畅怎么玩。”说着把一个玉灵丸放到天白碗里。

月老也道:“是啊,你那轮转是次数限制,又不是时间限制,去玩玩。来。”月老也夹来一颗参胆,放到天白碗里。

一桌都是有补养作用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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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天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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