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一)醍醐灌顶

(一四一)醍醐灌顶

跟随着月老一路飞,降低时看到脚下一座宫殿移过,——这不是姻缘司命宫?!

月老落在半山腰处,头也不回,开始爬后山。

麒麟心道:“这座浮山我还是头次来,”紧跟着月老。

路过一棵大树,这大树,垂挂着数不清的红线,红得惊人心魄。红线是从空中倾铺而来,就好像一条红色的江。树枝上,每一根红线末端,都在半空中栓着一对小偶人,一指高,一男一女,栩栩如生。清风一来,满树都是高高低低成对摇曳的情人小偶。

一直来到山尖,月老才停站住。

麒麟看到,倚着山尖儿这有一个大圆池子,不过现在是空的。池边正坐着两个小孩,也就三岁大小,穿着金色的肚兜,一个编红线,一个在身旁的泥汪淘出泥来做偶人。

红线好多根同时编出,编出来就自动游走,他跟前像铺着一片红色的海面。而小偶人则离了手摆在身侧地上就干透,衣服头发色彩立现,像凡界的彩釉陶般,甚是好看。

麒麟不觉抿了下嘴,心道:“原来那树的红线和系的小偶人这般来的。”

两个娃娃见月老来了,忙起身并立站好,“仙君。”

麒麟一看,他俩长得一模一样,不禁道:“你俩长一样啊!”

“那是,我俩是双胎人参娃娃,你是什么?”

“我是麒麟。”

月老道:“小缘小份,休要多嘴,你们俩把手洗干净,一会儿开池。”

两个小孩同时看向麒麟,麒麟能看出他俩有些兴奋。

两个小孩立刻先后变出水,互相帮助,一个浇,另一个洗,先后把手洗净。

“嘿,好久没开池了,大活儿。”嘀咕道。

麒麟思么着:怎么月老好久没洗澡?洗澡是大活儿?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也没好问。

月老说着:“缘是天意,份是人力。——这是七彩流霓池,水好得很。麒麟,下去吧。”

“仙君先请。”

“让你先就你先。”

“哦,那我脱衣服。”

“不用!”

月老似乎生气了,直看着麒麟。麒麟只好沿着边缘先进了空池。

麒麟看到池周是像树桩一样的石圆柱围出来的,它们高矮参差,果然是各不相同七种颜色,也不知是什么石头,还闪着硬朗的光。

麒麟刚走进池中几步,月老抬手一束灵涌射来,把麒麟裹在当中。

麒麟大惊,转回身问:“仙君这是何意?”

“在里边睡一会儿吧。”说完,月老手腕一翻,麒麟整个人随着灵涌水平升起,然后被平躺放在水池中央。

“芜”一注水从天而降。就像淘米把第一瓢水浇到米上一样,麒麟直接被压在池底。随即听到“汩汩汩……”水流从七彩石柱的底端孔洞涌进池中,水立刻淹没了池底。

月老此时已经一收手,撤了灵涌。

麒麟挣扎想从池底爬起来,可是却感觉池底有一股吸力,别说起来,他连动都动不了。

月老道:“麒麟,好好洗。”

麒麟心道:“我动都动不了,好好洗什么?!”他连话都说不了。

一阵晕眩袭来,麒麟闭上了眼睛。麒麟感觉脑袋在一圈圈很多层放射性地变大,无数的鱼游进了他的头里,从耳朵,鼻孔,眼睛,嘴,它们全进去大脑,大脑就像一片海,里边充斥着无数拥挤的小鱼,密密麻麻。

身上,感觉更是混乱:有如烈焰灼身,又如千刀割肉,寒冷似坠冰窟,惊惧似筛糠羯鼓,又有温暖如花开沐风雪消融,喜悦胜山壮河阔眼舒畅,骨有虫爬痒痒滴,心中泪落凄凄滴,扎心断肠痛不同,恼愠忿激怒千般,恨来味挟腥风雨,欲来心窃舞婆娑,还有一片光芒海,漫漫爱来万物生……

竟然,这所有的感觉不是分开的,全都同时交杂着出现。

麒麟在水池中不动,但是他闭着眼,眉头深深地扭结。

水流在他身体上不断地环游,冲击,就像千万的绒毛拂掠着麒麟的每一寸肌肤,叮注进每一个毛孔。

两个小家伙运仙力指着水池,嘴里憋着气,小脸憋得红扑扑的。

池里的水游着,月老掌对着山尖儿的喷口,上边的水也瀑布般往下砸着。

三人就这么站着,三天后,两个人参娃娃收了手。

“仙君,醍醐灌顶就醍醐灌顶,为什么要我俩给他运七情六欲?他是吗?”

“没有,就是给他补补。”月老道。

一直七日,月老放下手。水池里的水“倏”消失无踪。

麒麟躺在中央,好半天才睁开眼。麒麟一下飞出池,站在月老面前,万分疑惑地问:“仙君,这是何意?!”

月老没说话,人参娃娃开口了。

“你还不知道啊,我们用七彩流霓池给你补了七情六欲,还有,也给你醍醐灌顶了,我们仙君,还有我们俩可是费了好多力气功夫。还不谢谢我们!”

不待麒麟开口,月老道:“你不是问爱为何物吗?现在,理论都在你脑子里了。本君叮嘱你一句,天凡有别,以后万不可对凡人动心,否则天条必罚。回去吧。”

说完,月老已经先飞身离去。麒麟都没来得及道谢。

麒麟往回飞,感觉自己脑袋真的好像充实了很多很多。他落在药仙宫浮山平台。从宫门往大厅一进,四个兵抬头一看,不由得就一愣。

这麒麟看不出他容貌哪里变了,可就是感觉变了,整个人仿佛被精铸了,有了稳重,刚猛,成熟,很多说不清搅在一起的成人气质。

加上他原有的威慑凛然,更深邃得夺人心魄。

鹅兵最先抽回神,“啪”一扔手里揉的药丸,“你去哪儿啦!夫人饿了七天了!你有没有点责任心!”

园蛛兵也道:“是啊,我们喂夫人不吃。只好在屋里放了点仙果。”

“月老把我带去洗七彩流霓,还有醍醐灌顶,事出突然——”

“醍醐灌顶?”鹅兵吃惊地道。

四个兵陡地仔细看着麒麟。

麒麟心里惦着金朵,“我先去见夫人了。”

一进婚房,“金朵。”

金朵从床上“腾”跳下地,冲到麒麟面前,眼睛很大很大散神地看着麒麟,“你没死啊!”

麒麟瞬间神飞,那是他比武夺帅后,饮了帅酒不好回来,在后山山洞度了一夜,次日早上才回的婚房。金朵见他第一句就是“你没死啊!”

麒麟笑道:“没死,我得把你照顾好,你好好的,我才能死,不然死也不安心。”

金朵慢慢转回身,“我乖,我不跑。再吃一口,我是为你好。”

一直回到床边,麒麟跟过来。麒麟一下变出一袋旺仔小馒头,抬手在自己手里边倒了一掌窝的小馒头“来,金朵,垫垫肚。”说着拿起一个喂金朵。

金朵一个小馒头进嘴,——是吃的!她饿坏了,抓过麒麟的手,直接上嘴探在掌上,把一掌窝的小馒头都吃掉。

跟进来的鹅兵和园蛛兵站在婚房门口里,看着此景,鹅兵不禁双指掐了下自己的鼻头儿。

麒麟就这样一掌窝一掌窝喂了金朵好几捧小馒头。

麒麟静静地看着金朵吃,金朵看起来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呢!她好像很有色彩。麒麟又抬头看看婚房,婚房也比以前有色彩。他眼中所见色彩皆比从前更为浓,红的更烈,橙的更厚,黄的更淰,绿的更酽,蓝的更深,紫的更沉,黑的更重。

他看着金朵红色的小嘴忙着咀嚼,白里透粉的肤色,黑黑的头发散落着,好像他才头一次深刻地将金朵看进眼底。

——是因为我醍醐灌顶了吗?

——她看起来好小。

——她好像在吸着我,哪里?扑通扑通,我的心!

麒麟注视金朵,眼神不自觉就胶住,透出一股温柔喜悦的光。

午饭摆上桌,金朵早早就坐在桌边等着。她吃着饭,眼睛竟偶尔不看那送来的饭匙,看几眼麒麟。

“再吃一口。”

“我乖。”

“我不跑。”

金朵的语气竟有些讨好味道。

麒麟想了想,道:“金朵,月老把我叫去说是帮他沐浴,结果突然把我送到七彩流霓池里。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记得先说‘等等",先给你送信。”

“再吃一口。”

“月老说,他把关于爱的所有理论都放我脑袋里了,我稍后想想我们俩,我既然知道自己错了,再学习一下,我肯定知道怎么对你是对的,我也能找出我做错的原因。”

“九弱。”

“对,九弱用命给我的教训,我得对得起她。”

麒麟腰间的储灵罐幽幽地闪了闪荧蓝的光。

麒麟照旧和四个兵在前厅做药,他一抹,在空间放出金朵在婚房的画面,金朵还是大多数时间都坐在床上,只有小鸟来那一会儿,她走出窗户,在外边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然后又是坐着。

“这个,大家能不能帮我想想,怎么让夫人动动,她这样不利于身体恢复。”

“那是该你想的。”鹅兵没有感情地道。

蜘蛛兵看了眼鹅兵,“新帅是求咱们帮着出主意,你这不想说就别说吧。”意思是你怼他干啥。

“看着!”鹅兵放下和药的竹条,“刷”消失不见。

空中的画面里,“突”进入一只大白鹅,这大鹅,羽毛白得比雪还纯净,可太高雅了。就见这大鹅在婚房地上扭嗒扭嗒来到床边。

金朵不看它,它“嘎!”响叫一声,金朵还不动,大鹅跳上床,在床上张开翅膀,“呼啪啪啪”振翅拍打翅膀,仰着长颈“嘎!嘎!嘎!嘎!”

金朵眼神转动,落在大鹅身上,还是不动,大鹅收起翅膀,前走几步,爬上金朵盖些被的腿,它一矮,坐在了上面。

麒麟不错神地看着画面,大约两刻后,大鹅站起身,跳下床,扭嗒扭嗒走出了婚房。

“刷”鹅兵现身大厅,拿起竹条接着和药面儿,道:“已经成功引起注意。”

第二天,麒麟抹出画面,大鹅又去了,卧在金朵腿上又是自己梳毛又是“嘎嘎”叫,两刻,金朵没动,大鹅又回来了。

第三天,大鹅又去了,金朵看着鹅,看着看着,她伸出双手,她是想抱鹅,结果鹅一嘴狠咬了金朵一口。

“啊呀!”麒麟惊道。

接着,画面里大鹅就开始换着地方啄金朵,胳膊,下巴,肩头……

麒麟扔下捣锤儿刚要离去,蜘蛛兵一把拉住他,“再等等。”

大鹅和金朵从床上打到床下,金朵又是扬手,有是踢腿,大鹅也不示弱,啄她,跳起来啄她,扇着翅膀扑飞跳起来啄她,转着圈啄她,但都没啄到人,主要是气势。

战斗正激烈,大鹅一转身,直直直直它往门跑,金朵就从后边追,追出婚房,穿过廊道,冲出后门。

为了追鹅,金朵踢烦了好几个晾药的大笸箩。

麒麟看着画面不觉笑了。

追出去到山脚下,大鹅站住,它不跑了,金朵气喘吁吁追到跟前,一步一步逼近大鹅,张开两手,要看就要抓住了。就听“汪汪!”一小狗直接冲进金朵的两手间,大鹅疾跑两步,转到金朵背后,一下消失不见。

金朵定定看着双手抱住的小狗,似乎在疑惑,大鹅怎么变成小花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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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天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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