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章:是忽奇偷走的我
丫头带来的人不多,馒头哥包子哥馅饼哥和柳娘。她安排他们站在擂台的东西南三年暗地里协助警戒,看万一有武功高的人在台下捣乱。
“小英”抓着梅花棒从离最近的台西面跳下。那里,正是馒头哥负责警戒。猛看到小英跳下来,不禁道:“小英,怎么了?”
啸鹰把梅花棒“芜”扔过来,边跑边道:“拿着,去拉屎!”边上的看客还道了句:“这姑娘说话真粗。”
啸鹰奔着吉木方向的路跑去,心道:“疯老太婆困了我半年,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我现在就回吉京王宫,看你怎么抓我。”
可是没跑多远就发现有个人一直在跟着他。他绕个弯,躲在壁角突然窜出,一下点住来人,“为什么跟着我?”
“你是小英吗?”
啸鹰看着面前人,这可是远没有矮虎装得功力深厚,一眼就看出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是不是又怎么样?!”啸鹰答。
姑娘介绍道:“我是芝芝,从金迈来的——”
啸鹰心道:“我这逃命呢,哪有功夫和你聊天。”就道:“什么吱吱,我还喵喵呢。”
姑娘听出了不耐烦,气道:“你怎么这样啊!”
“没功夫搭理你。”说完就要跑。
“等等,你把我解开。”
啸鹰道:“别跟着我。”说完解了定身。这姑娘定身一解,伸手袭来,啸鹰忙闪脸躲开,二人就打了起来。啸鹰急着走,可是这个姑娘武功完全不输他,缠斗不放,一时间啸鹰懊悔不已。
啸鹰突然看向芝芝身后,眼睛放光地惊叫:“大王陛下!”
芝芝一下滞了攻击,回头去看,“啪”一下被点中,就那么扭着头往后看的姿势,两只手还一屈一伸攻击的姿势停在空中,整个人看起来,甚是滑稽。
“别别了,耗子姑娘!”啸鹰撒腿就跑。
“你这个死丫头坏透了!”芝芝的骂声在身后变远。
大老头瞪着怒眼,看来人不是男人。怒道:“你是何人!我要的是华天冠那个老匹夫!!!”咬着牙,语气像要吃人般。
“不准这样说我天哥!你这个老匹夫是谁,干嘛找我天哥!”
这老头瞪着眼,冰冷地说道:“也好,说清楚,说说清楚。”
“十八年前——忽奇安达说他要到你们吉木办件事,只需五天,要我等他回来团聚,结果他没有回来,我来寻他,我看到他就躺在官道上,通向草坦的官道上,浑身是伤,惨不忍睹,死了!他死了!!!是你们吉木杀了他!他旁边木牌上的三个字,我问了很多人,他们说是“天冠杀”!华天冠!华天冠!滚出来!滚出来!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你,还我安达,还我安达!你知道,我这些年有多寂寞,多孤独,都是你,滚出来!华天冠——!!!”
忽奇嘶吼着。
听着他的话,丫头渐渐浑身像被雷击了般发抖,她双目已经瞪得好像对面不是一个人,是一个魔鬼。
丫头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她道:“你还有脸来吉木!让我来告诉你,你的好安达做了什么,他跑到女人的产房去偷孩子!这就是你们草坦拔都做的事吗?两国交战在战场拼杀本无可厚非,你们却每每深入吉木作乱。若非我天哥,那孩子现在早已死去,你寂寞,你孤独,我呢!我的痛苦谁赔给我!你们草坦,百个爱打仗,千个爱打仗,没事找事,你个老匹夫,气死我了!今天,就拿你开头!”
小英在看台上发愣心道:“是忽奇偷走的我?!”他心中血涌。
丫头一运真气,衣服猎猎拨风,头上的十三根小辫儿携着束辫儿珠晃飞直摇。
老头手中捻出一颗珠子,举着咬牙切齿道:“原来这是你的!”弹扔了在地,“哗”亮出兵器。这兵器是一根精钢棒,但是头上有许多柳叶一样的花瓣,远看就像一只带柄盛开的长叶瓣莲花。但是这叶瓣都是平的带刃,实际就是一蓬柳叶小刀!
丫头看到这兵刃,一手松弛地横梅花棒在胸前,一手从脖颈抻那绳结项链的坠儿,正是老头兵器上一模一样的一片柳叶瓣。道:“当时见他身上唯有此一物,还想是谁的呢。”
两个失去最亲近人的人战在一处。
十八年前那一夜,是黄小丫此生永不愿回想的梦魇。
“天哥,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丫头道。
“我哪里知道。只能说上天如此安排。”华天冠道。
“我不信上天,我就想要我们俩的孩子。”
“还是算了。你也快到天命之年了。那柳霜也是不错的孩子——”
“什么不错,差远了,我教了她八年,已经看出来了,她根本继承不了你我的功夫,顶天是个小剑。天哥,我想要我们的孩子,你我的遗传,定是筋骨奇绝,我们再好好培养——”
“丫头,是我不想要吗?你我年少定情,几十年了,没有就是没有啊!”
“我不甘心。”猛一对天高喊:“老天爷,我不甘心!我们俩这么好的武学没有后人继承,你没眼睛!”
“丫头,不要对老天爷胡说。”
“他就是没眼睛!哼!”说完一转身,坐在门坎上,自己呜咽地默默抹眼泪。
华天冠,走到门口处,用手摸着丫头的头,“想开点儿吧,大不了把功夫散给山下的人,能学多少看他们造化。”
“我不要!……我要传人!”
“我出去走走。”
千目山,红叶城外北五十里处。华天冠武功高得很,飞纵下山,不消多时,就从丫头峰下来,穿过山脚的镇子,到了红叶城。
来到一家常光顾的酒馆,点了四个菜,慢慢喝酒。
男人么,心里说不出的话都借着喝酒憋劲。华天冠不想有自己的孩子,教授他自己一身的精湛武学,把他培养成名冠江湖的绝剑仙吗?他太想了!可是他和黄小丫少年夫妻,两情相悦,几十年了,就是没孩子,不知怪他,还是怪她。
酒越喝越停不下,华天冠今天喝了太多酒了。酒馆开始收拾打烊,华天冠摇摇晃晃站起来,稳了再稳,站定。“华剑,您要不今晚就住下吧,看您可喝的挺多的。”
“不必,丫头定在等我。”
华天冠就晃一步,摇一步地往回走。夜太深,黑灰乎乎的官道上只有华天冠一个人步行。
大约离千目山还有十里的地方,一骑马蹄飞踏从身后传来,华天冠在官道上就晃晃地转过身来。
马很急很急,马上人喝道:“让开!”
华天冠心道:“半夜疾驰,这是干什么的?”
马“擦”从华天冠身边纵过,那人手中执的鞭险些带到华天冠的脸,同时还道了句:“丑货。”
华天冠走遍天下,他想都没想就知道那是草坦的骂人话,是“球货!”
草坦人?!——华天冠心道。脚尖挑起地上一块荔枝大的石头,一踢,直射在右后马腿的后翘节上,马急跑着,突然后腿没能及时落地,整匹马“噗”摔扑在地。
马上人直接从马身上侧摔在地。
就在此时,一声“嘎儿——嘎儿——嘎儿嘎儿”,婴儿的哭声响起。那一霎,从地上爬起的人和站在路边的人都定住了。
华天冠盯着前方的人,心道:“此婴孩儿绝不是他的!”
背孩子的突然跳起来就运用轻功开跑,华天冠随后就追。
忽奇怎么可能想到半夜三更遇到这个喝得站在路边直打晃的人是华天冠!
甩不掉,华天冠借用路边一块高石超近飞身落地截在前面。
忽奇站定,拔出青铜刀,他要解决了面前这个人!
华天冠一扯腰间的布套,一扣,“噗鲁鲁”一根银枪斜握手中。
这二人没有语言交流,上来就打,华天冠看到了他背后背着个孩子,当忽奇转过半身时他攻击受限,忽奇也发现了这点,甚至把后背漏给他。
华天冠今夜真的是喝得太多了,他打着,还脚下不稳晃着,全凭是真的是功夫底高,终于一招风缠红日加背拢斜松,枪挑断了系婴儿的带子。那婴孩骨碌碌滚在地上。
华天冠以为忽奇会逃走,没想他竟意在抢走那婴孩儿。
二人就在婴孩的跟前,刀枪如火如电拼杀。
忽奇身上就像蝈蝈笼子般被华天冠划得血道纵横,华天冠身上也是好多道刀伤。
华天冠有些后悔喝了太多酒,不然应该能拿下他,现在自己有些虚。他深知战场之上,不能想太多,那人执意的那个孩子不能让他带走就是唯一的目标。
华天冠盯着对方,忽奇也盯着对方,两人短暂的不动,不多时后,又迎面刀枪齐揍。华天冠撩枪攻腿,忽奇接连倒抬腿后退躲枪,踩在一块指甲大的石头上,只是微微一滞,华天冠的枪一转直刺进肋下,——这可是重伤。
忽奇往前一冲,枪穿进的肋中,也近身了华天冠,一刀砍在持枪的左臂上,华天冠去踢枪前的忽奇,忽奇左手死扣住扎在身体上的枪,却把枪带着退开,华天冠单手和忽奇去抢夺那把刀,华天冠抢去刀的同时,忽奇拔出了自己身上的枪,转手一刺。
刀先砍在颈上,枪后刺入胸窝,几乎同时。
华天冠慢慢地爬向那个婴孩儿,把这黄浆上又覆了很多黑土渣屑的婴孩儿搂住,“nu,你是谁啊?哈哈哈哈。”
黄小丫等天冠回来,可是左等右等,过了子夜多时也不回来,她的心越来越慌,她知道华天冠的习惯,子夜正中一定会回来的。她也知道华天冠一定是去红叶城喝酒了,飞身下了丫头峰一路寻来。
此时天已微微转明,大地的表面还有一层惺忪未醒的白气。
向红叶城方向刚十里,就见路上有两个堆块。奔过去!浑身是血,一个,不认识,去看二十步远的另一个……“天哥!!!天哥,天哥!天哥你醒醒,天哥,你醒醒!”
华天冠睁开眼睛,很小的缝隙,脸抽动了一下,那该是个浅笑,说了两个字“孩子。”眼睛合上,任凭黄小丫再怎么呼唤,再也没有醒来。
黄小丫开始是懵的,时空静止了片刻后,她“嗷——”爆哭起来。
昨晚,二人还在斗嘴,今日,就变成了一具尸体。直到路上第一个人出现,恐惧地推了推黄小丫,“你还好吗?”
黄小丫转过头来直直的眼神看着他。人被吓得拔腿就要跑。黄小丫吼道:“站住!”那人吓得“噗通”跪在地上,“没我的事,没我的事啊。”
黄小丫抱起那婴孩,道:“去,帮我削块木板。”
那人哆嗦着拿地上的忽奇的刀找了棵小树,三尺长的圆桩当间一劈,削了削,去皮。
黄丫头就用那尚未凝干的血在木面儿上写下“天冠杀”,一掌,钉进了忽奇身旁的地表。
这时路上又有人不断到来,多是赶去红叶城去买菜的。此时天已放亮,黄小丫也看清了,天冠和这个人昨夜打得得有多惨烈。这场地的土比别处足足磨低的一尺,到处都是血,两个人就是两个血人,根本看不出衣服的原色。
黄小丫道:“你们帮我把天冠运到丫头峰。还有今日在场的你们九人不准向任何人提天冠已去,包括你们的家人。当然,作为回报,你们有任何麻烦都可以去丫头峰找我帮忙。”
九个人就用运菜的车把华天冠的尸体运走了。黄小丫把华天冠的枪扣在自己腰上,把刀扔到车上。她仔细地检查那个人的衣服,只在衣兜里找到一片形如柳叶一端带小孔的刀片和两块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