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两厢不知
平平的药案上,碾的细细的药粉像一张饼一样,薄厚均匀的铺成一个圆面。
尚烈手里拿着指宽的竹条,指着面前的药饼道:“麒麟,今天起,我教你做药。今天学和药!看着——”.
尚烈说着,用手中的竹条在圆圆的药饼上一横一竖,画了个通贯药饼的十字,——这十字画得十分精准,把药饼切成了完全相等的四瓣。
“——记住,我们和药都要先这样平分成四份,然后先和其中的两份,把这两份和的很匀很匀,再加入一份,再和,再和的很匀很匀,再加入最后一份,再和得很匀很匀,匀到你觉得再也不可能不匀的时候就和好了。绝对不可以一整堆一起和,那样和不匀的!一定要这样和,而且绝对不可以偷懒!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你来!打圈和!”说着把竹条儿递给麒麟。
麒麟接过来就开始和,尚烈在一旁接着说,“这和药和和饺子馅儿差不多,和匀了才能一个馅儿里又有肉又有菜,但是我们和药要求的很高,如果没和匀,有的药丸某种成分少就达不到药效,有的药丸某种成分多了还有可能吃出事儿,所以和药很重要。”
看麒麟一圈一圈搅的很稳,尚烈道:“你慢慢和,和好了叫我。”尚烈说完出去了。
麒麟接着就听外边乒乒乓乓的一顿响,那是木头断碎的声音。
麒麟和到自己觉得均匀了,出来找尚烈,一看,赫!好家伙,除了原先摆在大厅那几件家具还原样没变,其他的都碎了。
“师兄,这些都——”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说罢,一扬手,碎木头都不见了。
“师兄,它们去哪儿了。”
“柴房,你药和好了?”
“噢,是,请师兄检查。”
尚烈检查之后,“嗯”了一声,转身从一旁拿过来三本书,“六天后我考。”
尚烈刚要迈步,“师兄,我可不可以去趟天书阁,仙君说我有什么不会的去问他,现在我完全化成人形,我想告诉他一声。”
“嗯,”尚烈马上又道,“别像上次三天后才回来!!”
麒麟到了天书阁,这次倒是有门。因为有上次的教训,麒麟没敢直接进,他怕天书阁的老倌儿又把他一扣三天。
麒麟站在门外道:“仙君,我是麒麟,您在吗?我有话对您说。”
话音刚落,就见门“咔”的大开,一股吸力一下笼住麒麟,把他腾空吸入门内,随即门“啪”的一声关上。
麒麟摔在地上,想爬起来,才发现,一个巨大的蜘蛛正覆在自己上方。
大蜘蛛道:“先脱身,再说话!”
麒麟提劲要动,发现动不了,左右看看,视线所及,这大蜘蛛正用四条腿撑着地,另四条腿夹着自己的身体,夹的那叫一个结实,哪动得了啊!倒是,留了两条手臂在外边儿。
麒麟用手推夹自己的蜘蛛腿,,可那腿像铁檩子一般,根本推不动。
麒麟知道这是老倌儿,叫道:“仙君,我来就是——”
“不听,不听,你出来我才听。”
“我没有时间,我师兄——”
“说了出来再说!”那蜘蛛腿说话间夹的力道又加了一层。
麒麟吃痛,急得忙用手拍打着蜘蛛他够得着的地方,可是没用。
“看来,我得再给你加点料。”说着,大蜘蛛伸出舌头。
麒麟现在背贴地躺着,身上大蜘蛛贴着身的压着他,身体被蛛腿箍着不能动,而脸正被大蜘蛛的舌头左脸一下,右脸一下的舔着,麒麟除了一声一声的“仙君,仙君,仙君,仙君……”什么都不会了。
老倌儿看麒麟毫无办法,慌张的连手都遮挡不准脸,道:“小麒麟,你叫有什么用,舌头都送到你面前,怎么不知道抓啊。”
“没,没想到!也,也不敢。”
“抓!”
麒麟慢慢的向舌头伸出手,可是虽然伸过手来,可将碰要到舌头,麒麟还是停住了。
“抓啊!”老倌儿生气的道。
麒麟轻轻的抓住舌头,就见蜘蛛一下变回仙君老倌儿。麒麟同时也看到,自己抓的舌头其实是老倌儿的鼻子,而老倌儿真正的嘴是蜘蛛的下巴。
“和你玩真是不好玩!说吧,什么事?!”
麒麟爬起身施礼道:“我是来谢谢仙君的,我十级都修炼完了,现在是真正的人形了。”
老倌儿非常惊讶,心道:“一个月啊!把三万年的灵力都控住了,这修为练的好啊!”说道:“麒麟啊,你来就是告诉我这个吗?”
“啊,是啊。——其实我也还想再长些修为,学什么都行,可是我师兄现在在教我做药,没多少时间。”
“学,一定要学!”说着,老倌儿拉着麒麟就往天书阁里边的书架走,像怕麒麟跑了一样。
老倌儿取出两本砖头厚的书,递给麒麟。麒麟一看,一本是《花花仙术》,一本是《绝杀技》。
“仙君,我不想打架,这本您留着吧,我看这本。”
“欸,都看,你不想打架不代表不打架,万一打架,不会打和会而不打是不同的,学着,学着,都有用。”
麒麟拗不过老倌儿,就同意了。还如上次一样,麒麟看书把内容都印进脑袋里,回去好慢慢练。
麒麟走后,老倌儿心道:“你是不知道啊,那两本书别人想学我还不告诉他们呢!”
药君飞在回药仙宫的路上,就在刚才,他去见了天帝。
在他说完要给宫中的麒麟请封布药使后,天帝道:“数日前,凡界流疫,尚烈随你奔波多日,仙界诸君和凡界山神河神有目共睹,况尚烈从小习药,将来是继任药君的最好人选,所以,封尚烈为布药使。”
天帝身边的帝令宣立刻道:“封——尚烈为——布药使——”
尚烈正在用仙法从后山调木,整颗整颗的树干从药仙宫上飞过,一颗接一颗的落在浮山平台上。
突听空中帝令宣的告示,尚烈一走神,头上调来正飞的树干“呼呼呼”的纷纷失控散落,眼看要砸了尚烈。
尚烈忙稳住心神,把正在飞的失衡的树干重新控住,稳稳的都落下后,心道:“师傅,你是怎么说的!!!”
药君提起手中的小坠儿,那是三个圆柱形的木棍儿,三个首端穿在一起,像一个鸡爪。
药君看着,耳边又响起天帝的话:“尚烈长于天界,知晓众多法器破解之法,此为我新制的法器‘火三棍",若是他将来触犯天规,你是他的师傅,是否需要用此法器收服于他,由你决定。”
说着,将一丝线绳坠着的这法器递给了药君。
眼看到了药仙宫,药君把“火三棍”收了起来。
刚踏上浮山平台,尚烈就迎了过来,“师傅,不是说好给麒麟请封么!”
“那天帝非要封你,我能抗旨不遵吗?”
“这个天帝!”
“莫要胡言!”
药君知道尚烈生气,安慰道:“就算你当这布药使也是能考天帅的,何须生气。”
尚烈看了眼药君,“他还说啥了?”
“额~~~,这个——”
药君不想把天帝交给他能制服尚烈的法器这件事告诉尚烈,但他又想提示尚烈,于是道:“尚烈啊,你早就知道,咱们做神仙的,遵天规,循天道,现在封了仙职了,以后就是真正受天规约束的神仙了,可莫再像以前肆意妄为了!”
尚烈哼笑了一声,一脸没当回事的表情道:“看在师傅的面子上,他还能真罚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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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麒麟都会跟尚烈学做药,什么药理,药性,如何辨别,如何配伍,药方药诀与日俱增的背,蒸烤煎焙,水丸怎么做,炼蜜怎么炼,火候怎么掌……
麒麟也每天都抽一点时间练武,仙术暂时没练。因为练仙术要凝神,习药已经够费神了。
尚烈则安排完麒麟,就忙于装扮药仙宫。他把奇技仙君及其徒弟们请来,做了很多的新家具,连药房整墙的药匣都新做了一副。
他又把蚕花仙子和锦霞使请来,做了窗纱床幔,褥被盖蒙,甚至连汗巾手绢都没落下。
他还请了许多树仙子花仙子,各处种了许多的树和花。
看着忙里忙外累的要死的尚烈,麒麟心中真是不懂,“明明他知道,这是我和金朵的婚礼,他为何如此的尽心尽力?!”
麒麟还记得他刚变人形那天晚上,尚烈的床很大,但是他说,“我一个人住惯了,你住塌吧。”就这样,麒麟住在了他屋中的茶塌上,而且一直住到现在。
药仙宫的房间很多,但尚烈并没拨他一间。而同住这间,尚烈还在他的床和麒麟的塌之间加了一架屏风。
可是看着尚烈接来一批又一批的仙子,药仙宫也越来越漂亮,麒麟摇摇头,“也许,也许是我多心了,他是真的为我准备婚礼。”
这天晚上,尚烈站在浮山平台,趁无人在旁,他把一个木鸟托在掌心,——那是他求奇技君做的,他伸指用仙法一点,那鸟就抖抖翅膀动了,除了不叫,就像真的一样。
尚烈对小鸟说:“去道玄宫,看到一个白蛋一样的男仙入宫,就回来告诉我,小心隐藏。”
那鸟似乎听明白了,“扑楞”一下就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