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皇贵妃落马
玉贵妃神色自然,幽幽问:“哦?那你且说说本宫为何要吩咐你漏夜出门?”
竹心一时豁出去了,立时朝着萧璟云去,却被周高呵斥住,她朝着皇帝磕了一个头,恶狠狠的瞪着玉贵妃,眸光如一条噬人的毒蛇。
“皇上,奴婢也活不了了,索性今日奴婢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其实宫中的巫蛊并非是皇贵妃所为,而是玉贵妃自己一手策划的,其目的就是想陷害皇贵妃。”
萧璟云的目光骤然一紧,连带着看望玉贵妃的眼神都变了,竹心继续说:“皇贵妃买通奴婢在玉贵妃的药里下毒,从而坐上皇后的宝座,后来,玉贵妃发现了,便想了这条毒计,她答应奴婢,等事成之后送奴婢出宫,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还请皇上明察。”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唯有玉贵妃一人云淡风轻,萧璟云望向她,神色凛然:“玉贵妃,你可有话说?”
玉贵妃今日一袭莲青色万字曲水织金连烟锦裙,袖口衣领处以米粒大小的珍珠点缀,她朝着萧璟云福一福身,鬓边的紫玉镶明珠的流苏簪子随着她的动作濯濯瑟动,如娇蕊一般。
“皇上,巫蛊之术上至皇室,下至黎民百姓无不望而生畏,前朝就因巫蛊之术使得数以万计的人被牵连处死,臣妾没那么大的胆子,更何况,这丫头口口声声说,那偶人是臣妾亲手做的,试问,当时臣妾病入膏肓,臣妾又如何能做得到?”
竹心心有不甘,反驳道:“即便不是你亲手做的,那秋露也可以为你代劳。”
玉贵妃不怒反笑:“即便那东西是本宫的,那你倒是说说本宫何时将东西送出去,又何时埋在了承乾宫?”
竹心一时语塞,唯有瞪大着眼睛看着玉贵妃,秋露惋惜一声:“竹心啊,你在承乾宫伺候多年,娘娘一直待您不薄,怎可如此糊涂污蔑娘娘,即便不为自己想想,拿到你家里父母兄弟都不顾了吗?”
说完,她朝着皇帝福一福身:“皇上,娘娘病重这段时间,承乾宫出了不少的偷儿,就连娘娘最钟好安慰娘娘才是。”
南美人附和着:“适才这个宫女说,是皇贵妃指使她在玉贵妃的汤药里下毒,而那段时间,两宫皆是由韩太医侍奉,嫔妾觉得,这个太医也要好好查一查。”
周高下意识的看了皇帝一眼,立刻又低下头去。
竹心挣扎道:“不是这样的,皇上,这件事真的是玉贵妃所为,奴婢真的没有撒谎.....”
她的话还未说完,周高眼疾手快的朝着竹心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个巴掌,力气之大,直接打掉了她一颗牙,他厉声呵斥道:“混账东西,皇上娘娘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来人,还不快将她带下去。”
竹心受不住疼,一下子晕死过去,立时有侍卫过来,将她给拖了下去,萧璟云俊朗的脸庞遽然迸出寒光似的冷笑:“摆驾长乐宫。”
御花园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太后听了只悠悠一叹,乔嬷嬷晾着手中的药碗,呢喃道:“这件事到底是玉贵妃受了委屈,不这么闹一场,娘娘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太后只着一件家常的暗蓝色轻罗软裳,发髻上只一枝支蝶花吊穗银发簪,指间轮转着翠玉念珠:“皇贵妃心太大,终究走不到头,皇帝只盼前朝后宫安定,却全然忘记了僧多粥少,可幼姝这孩子....”
乔嬷嬷将已经晾好的药碗递了过去,适时接过话题:“娘娘是福气的,必定能扶摇直上。”
“哀家做过皇后,明白这条路有多难走,随波逐流太容易,难就难在要保持自己的本心,她既选了这一条路,哀家只希望,她别迷失自己,成为第二个仁惠皇后。”
太后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沧桑,一番话更是道尽了深宫里的不易,先帝与她伉俪情深,临终前更是紧紧握住她的手,要她守住萧氏江山。
她这后半生里只活两件事,萧氏的江山,张氏的荣耀,可若是将来真的发生一些她也无法掌控的事情,从而引得天下大乱,她又该如何自处?
而已经禁足半个月的皇贵妃,听得外头内监呵唱皇帝驾到,她下意识的拉住的彩屏的手,颤抖的问:“可是本宫听错了,本宫怎么听到好像是皇上来了?”
彩屏喜极而泣,欢喜的说:“娘娘没有听错,是皇上来了,您快出去接驾吧。”
皇贵妃立时趿了鞋子下榻,激动着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仪容,正要吩咐彩屏替她梳妆更衣,这边的一行人已经走了进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说完,便自顾朝着上首的位置上走去。
等皇贵妃起身,才发现,来得不仅有皇上,以玉贵妃为首,六宫里的妃嫔除了嬿如,几乎都到了,她心中猛地一沉,下意识的朝着皇帝望去,正好撞上了萧璟云那幽深而寒冷的目光。
皇贵妃神色一滞,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恢复过来,她艰难的扯动嘴角,勉强笑了笑:“臣妾听闻,今夜仪元殿举行中秋晚宴,皇上怎么来臣妾这了?”
皇帝并未搭理他,而是挥了挥手,门外就有侍卫扭着竹心进来,一见皇贵妃,竹心立刻朝她爬去,扯着她的裙摆,哀哀哭求:“娘娘,您救救奴婢吧,这件事都是您吩咐奴婢做的呀。”
皇贵妃惊恐万分,喉咙渐渐发涩,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张不了口,彩屏一把将竹心推倒在地,厉声呵斥:“贱婢,你胡说什么?”
萧璟云平静的看着皇贵妃,指着竹心说道:“朕很想知道,她口中说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
深深的恐惧就像碎裂的冰面,慢慢在皇贵妃的脸上裂开,她伸手在自己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臣妾并不认识她,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祺小仪只扶一扶髻上碧玉七宝玲珑簪,意味深长一笑:“娘娘,您当真不认识她吗?可这宫女可是通通都说了,是您指使她在贵妃娘娘的药里下毒呢。”
玉贵妃仿佛是在听别人的事,神色淡然,只坐在她的位置上,静静的看着那株已经枯萎的秋芙蓉,皇贵妃辩解道:“皇上,臣妾对天起誓,从未做过此事,都是这贱人污蔑臣妾。”
一直不说的珍嫔,似笑非笑,嘴角微有清冷之色:“当真吗?竹心的话或许不可信,那韩太医呢?难不成他也污蔑你吗?”
皇贵妃大惊,眼看着萧璟云逼视自己,一下子跪在他的面前:“还请皇上明察,韩太医确实是臣妾指了去照顾太后和玉贵妃,可臣妾并没有指使他下毒。”
祺小仪一下子抓住她的错漏,咯咯一笑:“皇贵妃,适才,珍嫔姐姐可没有说,韩太医下毒一事呢。”
皇贵妃瞳孔猛地一缩,这才恍然发觉自己说错话了,才要辩解,萧璟云已经开了口:“宣韩太医。”..
听得这句话,皇贵妃却浑身一松,旋即神色又复清冷,可不等她得意,玉贵妃突然站了起来,屈膝朝着萧璟云行了一礼:“皇上恕罪,臣妾觉得既然要宣韩太医,不妨在多宣一个人。”
“谁?”
“徐容,徐太医。”
闻的这几句,皇贵妃瞪大着眼睛,惊恐的看着她:“你说什么?徐太医不是已经.....”
玉贵妃微微冷笑:“娘娘想说什么?”
不等她搭话,萧璟云目光冷凝,冷冰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贵妃的声音清冷而平淡,仿佛是在叙说早上吃了什么一般:“回皇上的话,臣妾自病愈后,心中一直有个疑惑,韩太医是太医院之首,在侍奉臣妾与姑母的时候,臣妾的身子却一日差过一日,所以便对韩太医起了疑心。”
“臣妾让人盯着韩太医的一举一动,却无意中发现,太医院报了病故的徐太医却突然出现在京城的街头上,至于徐容为何会死而复生,皇上一问便知。”
等待的时间是焦灼的,众人皆是用看好戏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的皇贵妃,而皇贵妃自己则是如一滩死水,从玉贵妃提起徐容这个名字,她就明白,自己什么都完了。
不等徐容他们来,皇贵妃忽的站了起来,目光坚定道:“皇上,臣妾愿意和您坦白一切,不过请您屏退左右。”
玉贵妃察言观色道:“既如此,那臣妾们就先告退了。”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这一夜,萧璟云都没有离开长乐宫,天亮时分,皇帝便下了一道圣旨,废除钟氏皇贵妃的位份,剥夺封号,贬为庶人,身边亲近者一律杖杀,终身幽静长乐宫,任何人不得探视。
消息一传出时,立时引起轩然大波,没有人知道昨晚钟氏到底和皇上说了什么,即便萧璟云将她贬斥,却不祸及钟家,更允许她住在富丽堂皇的长乐宫。
往后的日子里再也没有人提起过钟氏,一夕之间她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仿佛宫里从未有过这样的人,到了九月九重阳节这日,宫里再度传来消息,衍庆阁的崔嫔有了身孕,皇帝大喜,连连送去不少的赏赐,更赐下封号瑛,寓意辉煌、光明,取美丽,可贵之意。
幻桃只笑着感叹瑛嫔有福,嬿如却轻轻一嗤,她从前觉得瑛嫔恬静安然,事事不与人相争,如今看来,却也不尽如此。
秋日里,风干物燥,嬿如夜里总是会时不时的咳嗽两声,幻桃忙炖了冰糖雪梨,雪梨的清香混着冰糖的甘甜,映着一室的恬静安逸。
“娘娘,奴婢听说,太后已经下旨内务府筹办明年的大选呢。”
嬿如一口一口的饮着梨汁,慢条斯理道:“可不是要大选了,老人们都去的差不多了,也该添添新人了。”
明夏点点头附和着:“如今这宫里,位份高的只有玉贵妃,娘娘您,福妃,便是珍嫔和瑛嫔了。”说完,她上前一步,小声的嘀咕着:“听说,钟老国公有意在钟氏一族里在挑一位适龄的女子进宫,有钟氏这样的例子,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答应。”
闻言,嬿如将银勺往玉碗里一搁:“钟家历经三朝,根基颇深,出过一位皇后,两位皇贵妃,皇上自然要拉拢,我倒是好奇,这人要是真的进宫了,皇上会给她什么位份。”
如此过了半月,西风一起,天气渐寒了起来,景阳宫也早早的拢了炭盆,地龙也烧了起来,嬿如悠然的坐在大红金钱蟒洋毯的酸枝木长榻上,为三个孩子做着贴身的衣裳。
幻桃挑了帘子进来,火急火燎道:“不好了,柔容华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