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章 像狗一样的好日子
章瑜婉弯眸一笑，“刘妃娘娘此言差矣，母子连心，奕王殿下再如何，也会孝顺您的。”
刘妃自认为自己态度已经足够怯弱，却不想章瑜婉这般冷硬，双腿一软，几乎要跪下了，“皇子妃……”
“便是陛下在天有灵，想来也是会欣慰的，来人，扶刘妃娘娘过去。”章瑜婉微微一笑，只是笑意不进眼底，显出几分阴鸷冰冷。
婢女犹豫了下，才要上前，然后便听见章瑜婉轻笑了声，“等等。”
众人同时望过去。
章瑜婉微笑，“德贵妃娘娘与刘妃娘娘姐妹情深，想来也视奕王殿下如子，既然如此，那便请德贵妃娘娘扶刘妃娘娘去吧。”
德贵妃猛地扭头，不可置信的望了眼章瑜婉，章瑜婉冲她温婉一笑，“贵妃娘娘觉得如何？还是说，贵妃娘娘也不敢呢？”
德贵妃本就是心高气傲的性子，见状不由抿紧了唇，冷冷一笑，转身扶住刘妃，刘妃慌声道，“贵妃娘娘……”
她还不想死！
德贵妃冷冷望了她一眼，“都到这个份上了，是你不想去就可以的？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说那么多话做什么！”
德贵妃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刘妃整个人几乎要软下去了，居然硬是靠着德贵妃的支撑才免于摔倒在地。
德贵妃一路半扶半拽硬是将刘妃拖到萧瑾暝跟前，还未到跟前，便闻见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她定睛一看，便发现萧瑾暝其实已经是伤痕累累，只是因为他是一身黑衣，距离又隔得远，所以才看不大出。
德贵妃看见了，刘妃自然也看见了，她心中终于生出几分母子之情，慌声道，“暝儿，你这是何必？”
她上前握住萧瑾暝的手，哀声道，“如今陛下都去了，事情都这般了，已经无力回天了，你还不快服个软，四皇子殿下宅心仁厚，自然会饶恕你的。”
她的话还未说完，德贵妃便冷笑了声，道，“然后就像三皇子七皇子那般被软禁在府里，又或者如大皇子那般，突然暴毙？刘妃，你也是当娘的，当真愿意他落的那般下场？”
“贵妃娘娘！”刘妃又羞又愧，再也忍不住，反唇相讥，“当初六皇子做出那等糊涂事，你不是劝他放手吗？怎么到如今，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你这分明是死了儿子，还想拖着我们母子下水！”
“……”德贵妃简直是要被这没脑子的刘妃气疯了。
她忍不住道，“你脑子坏了是不是，老六当初谋害陛下，犯的本就是死罪，可眼下陛下已去，除了四皇子，谁也不知道陛下到底是怎么去的！萧瑾暝现在进来，到底是反叛，还是正道，谁说的清楚！”
只有刘妃这等蠢顿妇人，才会选择这般拖萧瑾暝的后退，若是易地而处，她才不会像刘妃一般愚钝！
德贵妃的声音不算小，刘妃登时被惊的白了脸色，像是在看妖魔鬼怪似的瞪着德贵妃，“你走开！你才是疯了！”
德贵妃冷冷扫了眼刘妃，嗤笑了声，索性走到一边，懒得再看她。
刘妃见德贵妃消停了，立刻回头抓住萧瑾暝的手，继续劝说，“暝儿，你别听她胡说，她没了儿子，也想我们母子陪她一道受罪，你听话，只要你放下剑，四皇子妃必然会饶恕你的。”
萧瑾暝好一会没有说话。
刘妃哭道，“暝儿，你最是孝顺，从小最是懂事，你该知道，这样才是对我们母子最好的。”
“即便……”萧瑾暝声音沙哑，慢慢的道，“即便我会被软禁一辈子，像是牲畜一般被圈养起来？”
不等刘妃回答，他又笑了下，“不过以我之前立下的那些战功，以及我这些年攒下的声望，必然会成为君王最为忌惮的对象，恐怕想要安安生生的被圈养，也是不可能的事。”
他定定望向刘妃，一字一句的道，“我放下剑，怕是只有死路一条，母妃，皇权争夺，从来都如是，你之前心心念念让我走上这一条路，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会失败？”
“我、我……”刘妃一时间竟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道，“你在说什么呀，四皇子与你最好不过，他自然会宽恕你的。”
萧瑾暝没有说话，只抬眼望向不远处紧闭的殿门。
或许他之前还会相信他与萧瑾恒之间有几分兄弟情谊，可走到如今这一步，亲耳听见那三十六声的丧钟之音，他便知道他与萧瑾恒之间，已经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旁边德贵妃再也忍不住，咬牙道，“好一个兄弟情深，当初他跟在老六身边曲意逢迎，谁都以为他是一只最忠心不过的狗，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是一头狼！一头货真价实的白眼狼！”
“萧瑾暝，你知不知道老六是怎么死的，就是萧瑾恒害死的，他不止害死了老六，还害死了太后娘娘，眼下连陛下都害死了！你现在放下剑，你就是自寻死路！”
“你不要胡说……你不要胡说……”刘妃娘娘尖叫道，“你就是不想让我们母子好过，你这贱人！”
德贵妃冷冷一笑，“刘妃，你少在这里说这些话，不就是章瑜婉拿殉葬要挟你吗？你不想殉葬，你就想着让你儿子去死，我还真的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当娘的。”
“你胡说什么，我、我没有！”刘妃尖叫，回头望向萧瑾暝，迎上萧瑾暝有些悲凉的眼神，她慌忙摇头，“儿子，你不要听她胡说，我怎么可能为了自己舍弃你呢？我、我……”
萧瑾暝黑眸沉沉，眸底深处全是了然与悲凉。
刘妃的声音渐渐隐了下去。
她没办法在这双黑眸的凝视之下，继续否认。
她猛地扑上前，一把握住萧瑾暝的胳膊，哭道，“暝儿，我好不容易才到如今的地步，我不想殉葬，我真的不想死呀……你听话，只要你听话，四皇子，四皇子妃都会饶恕你的，到时候我们娘俩还能继续过好日子。”
萧瑾暝慢慢的道，“像狗一样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