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遭遇

却说当初周瑜自从攻破弘农之后，马不停蹄又抢占了湖县。

随后不久，牛辅派出的李傕比他们晚一步抵达湖县，见城中守备森严，只得望城兴叹，过了几日无奈退走。

这边周瑜在湖县驻兵安民，实则也不过是做一做准备坚守城池的样子。等到李傕撤兵之后，周瑜立即带着全部的兵马继续西进。

他离开湖县的时间，大约便是刘寿抵达猗氏的四天前。

按照最初刘寿、周瑜、荀攸、郑泰、郭嘉他一起议定的战略规划，周瑜等人趁着牛辅不备，迅速扑向风陵渡，过了黄河进入河东，又经过雷首山，准备占据蒲坂（今永济）以截断皇甫嵩的粮道。

然而，其时距离他们制定战术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而这期间周瑜跟刘寿往来联系只。

在眼中这个时间点上，关西的局势虽然大体都还在当初的预料之内，却早已发生了一些兵争之外的变数。

董卓在丢了弘农之后就下定决心准备逃入益州。于是他完全放弃了河东，提前传令让皇甫嵩撤兵，指望牛辅和皇甫嵩两支兵马能协力守住潼关，给他解决刘焉多争取一点时间。

周瑜带兵日行六十里，行军三日便抵达了蒲坂城下。

此时皇甫嵩已经在城中集结了一万六千人的大军。然而周瑜他们并不知道对面城中有如此多的兵马，或者说，他们还不知道董卓已经决定要把河东拱手相让了......总之就是这么一个信息差，直接导致了周瑜对于蒲坂城内的敌情毫无预料。

这天傍晚，周瑜带着他人马齐齐现身蒲坂城下，对着守军叫阵：“城中之人听着，王师到此，还不速速开城投降？”

守兵急忙报与皇甫嵩。皇甫嵩闻言也有些惊异，暗道“赵王竟来得这么快？”，面试不动声色地对守兵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来敌不会攻城的，你们莫要理会城下叫喊，只不要开门就是。”

“是，将军。”

守兵回去传了令，于是蒲坂大门紧闭，任凭周瑜派人如何叫城也不见答应。

这时天色渐渐暗了，城头上陆续点起了火把，竖立的刀戟闪烁着寒光。

周瑜见对方似乎守备充足，便不打算夜间强攻，引兵退回了蒲坂与风陵渡之间，在雷首山附近的官道上扎营。

次日，周瑜点起兵马又去城下叫阵，这回守军终于看清了他们的旗号，再次报给皇甫嵩。

“周瑜？鲍信？”皇甫嵩心思稍微一转，就猜到了前因后果，自思道“原来是弘农的周郎要来夹击于我，却不料反被我阻在此处！”

于是果断下令：“偃去本将的旗号，开城迎敌！”

这一日，周瑜、高顺、鲍信只看着蒲坂城门打开，兵马涌出，到了他们面前已经有四千余人的时候，城中仍有兵马源源不断地出来，三人都觉得有些不妥了。

鲍信提议：“恐怕是皇甫嵩偏师在此。公瑾，我们直接进攻吧！”

除了蒲坂城头那些赭红色的旗帜表示着守军是皇甫嵩的部下，出城的部队只打出了一个副将的旗号，似乎这里只是一支保护粮道的偏师。

周瑜还是观察着城池没动，“再等等。”

此时皇甫嵩已经披挂站在了城头，看着城下，对左右笑道：“敌虽用兵谨慎，却不逃走，必不知吾在此。呵呵......出人足矣，余部各在城中埋伏！”

部将利落地接令：“是，将军。”

......

城外，守军一股脑地出来人，随后出城的人流才渐渐稀少，各部各队都呼喝着列阵。

身为攻方的周瑜等人仍不知道面前就是皇甫嵩的主力大军，鲍信见到这个人数也终于放下心来，催促道：“公瑾，此时正宜进兵！”

周瑜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转头又看向高顺。

高顺也说道：“攻城吧。”

也是这三人都没有真正围城大战的经验，若是换了卢植、傅燮等人在此，必能一眼看出其中有诈。

假如仅有六七千人守城，面对几乎是同等数量的来敌，守军若非精锐主力便绝不可能开门迎击。此时出城的部队就连整肃行伍都要许久，显然并不是什么精锐，故而蒲坂城中定有大军接应。

然而周瑜也还看不出此节，听见二将都说进兵，周瑜打起精神，“唰”地拔剑在手往前一挥，高声下令：“擂鼓，攻城！”

“咚咚咚咚......”

军鼓敲响，鲍信的兵马凶神恶煞地扑向了刚刚列阵的敌兵，短兵相接的阵线上霎时间掀起一阵血雨。

高顺的部曲则列成锋矢阵，挺着长枪向前，从正面一步步向着城门走去，一切阻道之人都被无情地碾压而过。

周瑜跟在高顺军阵之后，身边是刘寿拨给他名亲兵和少量的家丁。接下来的战斗已经没他什么事了，监军都督的工作到此为止，具体作战就要靠鲍信和高顺二人指挥了。

皇甫嵩的军队里八成都是去年新征的兵，披甲的不到一半，而且还都是朝廷制式的半身甲。

高顺这一部身披铁甲的长枪兵势如破竹，像一具钢筋铁骨的战争机器，一刻不停地向城门移动。正对着城门的守军大乱，迎面的人努力往后退，后排的人本来还在往前挤，推搡间看清了对面的兵阵，转身就跑，渐渐演变成了城外守军争先恐后地夺路而逃，再也无人理会士官的呼喊。

城头上，皇甫嵩摇头惊叹：“赵国竟能养出如此强兵！”叹完便对部将下令道：“在城门内多备弓弩手，乱箭射之，不许令其深入城中。”

部将立即安排了下去，调集了全部的八九百名弓弩手，都埋伏在城门附近。

这时，高顺的兵阵已经移动到了狭窄的城门口，掀起一阵微微的骚乱。守军在城门处集结了一些人，也拿出枪、戟、叉等长兵器对刺过去。..

双方互有伤亡，高顺推进的步伐被稍微阻了阻。

很快鲍信指挥着部下沿着高顺开出的通道，冲过了混乱的战场，派出弓手来到前面助战。

弓箭在距敌不到十米的距离射出，百发百中，透衣穿甲，很快城门的守军便再也无力抵挡，作鸟兽散，高顺乘势就指挥士兵入城。

城头上，皇甫嵩的部将牢记着“不许令其深入城中”的命令，眼见已经有三四百人入城，再不敢有半分迟疑，急急喝令道：“射箭！”

随着一声梆子响，躲在城垛背后的数百士兵一起站起身，开弓放箭向城下的高顺士兵射去。

利箭被弓弦送出的冲势又被居高临下的重力加剧，撞在铁制的头盔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射在头盔和甲胄铁片上的箭头被弹开，巨大的冲力震得人一阵发晕；射在甲片编织连接处的箭头则狠狠地插了进去。

刚刚攻入城中的士兵猝不及防，连同败退的守军士兵一起，被城头的弓弩手无差别射击，顿时大片士兵中箭倒下，一支支粗长的利箭铺天盖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高顺部下毕竟甲胄坚硬，刚刚被射中倒地的人，许多都只是被惯力推倒在地，并未受到致命伤。这些人挣扎着想爬起来，很快又被下一支箭射倒。

一时间，进城的双方士兵凡是还能跑动的全都拼命向外冲。高顺的位置被暴露出来，顿时就成了攻击的重点，第二轮的数百支箭同时射向他，亲兵们用身体将他护住，齐力推出城外。

周瑜和鲍信都还尚未入城，被倒退而回的人流裹挟着，连策马转身的余地都没有，只能被推得连连后退。

这时皇甫嵩见城内已经没有敌兵了，便把弓弩手又调到了外墙上，亲临城头，对着周瑜高声喊道：“周郎！识得皇甫嵩否！”

周瑜被挤在乱军之中，对于城上动静毫无反应。皇甫嵩的部将、亲兵们见此，又高呼道：

“周郎识得皇甫将军否！”

“周郎速速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