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切尔庄园13
最后还是换余音留了下来。
他的鱼尾已经行走不便，跟去也是累赘，不如留下以防生变。
通往地下的门藏得很隐蔽，坐落在巨大树林之间，是个防空洞一样的隧道，幽深黑暗，也难怪正午的时候医院里都不见光亮。
成黎将两把钥匙合拢放入大门的空缺圆盘之中，巨大的铁门吱嘎转动，很快露出里面的样貌。
往里走了不到几分钟，推开生锈的栏杆铁门，铜锁吧嗒一声落到地上，里面就是成黎在怨念体中看到的那医院了。
一模一样的摆设，只不过这一次，没了活人的气息，遍地白骨。
一具小小的尸骨还维持着双手紧握铁门，向外翘首眺望的动作，他的头骨极大，甚至有寻常孩子脑袋的几倍大。
成黎还记得这个局促的小男孩，小心问她是不是不喜欢奶油蛋糕时慌张的样子。
风从山林间吹来，在骨缝间穿梭，发出低低的回响，如同呜咽。
夏夏等人已经在来的路上听成黎说了庄园背后的故事，看到这个这个场景，难免心里都不好受。
成黎敛下眉眼，沉稳依旧：“去找这些孩子的病案本，越多越好。”
蔚晏清：“你是想找为他们治理的医生？”
成黎点了点头。
方才她就奇怪了，为什么用来治疗英雄遗孤的地方，除了护士，竟然连个医生都找不到。
孩子发病了，若是死了就直接丢出去，活着的除了打针和吃止痛药，竟然再没有别的处理办法？
这哪里是对英雄遗孤，分明就是家畜！
夏夏蹲下怜惜的摸了摸角落里的头骨，显然又陷入共情之中。
成黎蹙眉望着她。
心善共情不是坏事，太过可就误事了，可见她的姐妹将她保护的实在太好，若是自己对她真的存有恶意，早在白塔她就精神值归0直接没了。
希望看完这场直播，她的姐妹能认识到这一点吧。
顾忌着麒麟的兽化，几人动作很快，几十本厚薄不一的病案堆积在桌上，随便翻开一页都让人直呼天书。
成黎眼尖，立刻就发现了天书字里行间中，偶尔冒出的几个特殊符号。
这是小时候她和哥哥受同龄伙伴排挤，无聊之下发明的一种只有他们两个看得懂的文字符号。
这是哥哥的魂魄碎片还在护士体内时，按直觉留下的指引…
成黎来不及感动，一目十行，看的飞快。
一本又一本，越看越觉得触目惊心。
这记录的根本不是治疗的过程，而是受到辐射的孩子后续身体各项指标的变化。
记录着他们肾脏衰竭，基因突变，最后在痛苦中停止呼吸。
这群孩子，像小白鼠一样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在欺骗中怀揣着不可能实现的愿望，等待爸爸妈妈接他们回家……
所有病案最后的签名，都是同一个人。
“是雕像刻的那本书的作者。”
蔚晏清记得这个符号，那本书被他随身带着，这会也掏了出来。
扉页记载的编著，同签名一模一样。
他记录了英雄的伟绩，却又这样残忍的对待他们的孩子…
夏夏露出嫌弃的表情：“这人不会是个精神分裂吧，好变态啊。”
成黎摇头：“不会，但他大概率确实是个变态。”
夏夏没懂她前后矛盾的意思。
成黎解释道：“你这么想，他为这些过世的英雄编书，是不是因为他认可他们为了拯救世界奉献生命的做法？”
夏夏点头：“那不更应该善待他们的孩子吗？”
成黎珉唇，勾出个没有温度的微笑，说出来的话如恶魔般残忍。
“在他的逻辑里，既然父母为了世界可以牺牲，为什么子女不行？反正已经被辐射影响活不长了，不如作为珍贵的样本记录下来，就算是为医学界做贡献，英雄子女也该是英雄，牺牲是正常的。”
成黎丝毫不怀疑，如果有一天，医学界需要这个人付出生命，他也会毫不犹豫拿刀子把自己捅了，并深以为豪。
他们这种人有着一套完整的自我认知体系，这是正常人无法参与与理解的。
甚至说不定他还会觉得，自己才是一心为世界变得更加美好的“正义”一方。
夏夏哑然。
这无懈可击的变态逻辑，抛开人道主义，甚至可以完美的组成一个闭环。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这里唯一一个活着的n被蔚晏清秒了诶。”
再想问出点什么怕是不能了。
成黎看着蔚晏清，“有法子能将白骨回溯到他们还活着时候吗？”
蔚晏清摇头：“哪怕是将死的状态我都能定格吊住那一口气，但是生死已经是天道掌管的东西了，不在我能力范畴之内。”
说了几个成黎没听懂的词汇，但简单来说，就是不行。
成黎原本想带着他们去白塔与父母见上一面，现在看来，也行不通了。
古咕难得跟上了一次她的思路，“你想带骨头走？”
夏夏看着满地的白骨有些为难道：“可这也太多了…”
蔚晏清提议道：“如果你只是想带走他们，我可以用火，将骨灰带走也是一样的。”
沉思半响，成黎还是点了点头。
最终，那盒沉重的骨灰被埋在了白塔前的空地上。
埋上最后一捧土壤，光点像萤火虫一样从土中慢慢升腾，飞入白塔的窗口。
孩子欢喜的银铃笑声在耳边响起。
“安妮。”
成黎仰起头，轻笑道：“我带你去见妈妈。”
金色的光束瞬间充斥整个塔顶，整整半分钟才淡去。
耳边落下一道极轻极轻的“谢谢”，一张卡片缓缓飘落到少女手中。
卡片上只有一句话。
“杀死野兽，或者成为他。”
夏夏和古咕面面相觑。
“先回去吧。”
成黎看着天边的落日余辉。
要入夜了。
虽然管家没了，但是餐桌上还是按时出现了丰富的晚饭。
那对双胞胎不知道下午去了哪里，显然身体的兽化严重的厉害。
整张脸都有了蛇的轮廓，脸上被密密麻麻的蛇鳞覆盖，舌头彻底岔开，看向余音的眼神里露出贪婪而渴望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