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0章 有利和不利

从医院出来，简逸和侯峰县局跟饶思平见了一面，说林城那边找到的线索，两人便急匆匆地走了。饶思平本想送他们去高速路口，也被简逸拒绝。

好巧不巧的是，简逸和侯峰刚上高速公路，惠泽警方也在县城某家酒店有了意外发现。该酒店的住宿登记资料记载，今年四月九号，有人以张睿民的身份证号登记住宿，在酒店开了一个双人间。

饶思平立即赶去医院，将这一发现告诉了可芸和芮雪。其实这几天惠泽警方也一直在查各类住宿场所的住客登记信息，但查询的重点是王诩这个名字。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以张睿民的身份在惠泽登记住宿。

可芸听饶思平介绍了情况，不由感到奇怪，看着芮雪疑惑问道：「张睿民两年前意外死亡，家属已经向户籍管理部门申报其死亡，他的身份证怎么还能用呢？」

这可算问到芮雪的老本行了，「申报死亡并不代表销户，在户口销户之后，身份证的信息也不会立即删除。这么跟你说吧，死亡销户是法律层面，而身份证失效，是技术层面。只要身份证还在有效期内，就依然可以使用该身份证住宿酒店或购买车票。目前户籍联网信息还不完善，警方通过身份证号，可以查到户籍信息。但是第三方，不管是酒店，还是火车、客车、航班等售票系统，却接触不到警方的户籍联网信息。第三方只能查到，该身份证号是真实的且在有效期内。」

「怪不得销户后，派出所要收缴被销户人的身份证进行销毁呢！」

「是啊，如果2013年张睿民意外死亡时，其家属没有向派出所交回死者的身份证，那么可能也没有办理销户，只是给张睿民申报死亡而已。而且张睿民是在2013年3月申报死亡，我估计，他当时很可能还没有更换第二代身份证。」

饶思平点头说道：「虽然规定第一代身份证在2013年1月1日停用，但实际上很多地方还没有全面完成身份证的换代工作。所以像惠泽这样的小县城，用第一代身份证也能登记住宿。特别是小型私营酒店，在这方面的管理十分松懈。」

可芸皱了皱眉，拿起手机拨通刘勇的号码。

「刘哥，我想问一下，张睿民出事后，他的遗物清单里有身份证吗？」

「没有身份证。我特意问了当时接处这起意外坠亡事件的警员，他们在事发现场及死者身上，都没有找到张睿民的身份证，死者亲属也不知道身份证在哪。可芸，你身体怎么样了？」

「刘哥，我和小雪都没大碍，休息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谢谢你的关心。」

「你们在外面还是要注意安全。对了，你怎么想起问张睿民的身份证了？」

「惠泽警方查到，半年前有人用张睿民的身份证在这边登记住宿。」

「是吗？这么说，张睿民意外死亡，真的很有问题。」

「嗯，张睿民死后，身份证和工资卡不翼而飞，半年前这两件东西又在我们调查的那起绑架案中出现。看来张睿民的死，肯定不是意外。」

「我们已经开始重新调查张睿民意外死亡事件，有进展随时跟你们沟通。」

「好的，刘哥，再见！」

「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

可芸挂了电话，忧心忡忡地问道：「师兄，你去过那家酒店了吗？」

「还没有，我接到同事的电话，就先赶来医院了。」

「那家酒店的监控系统……」

饶思平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就是一家规模很小的私营酒店，虽然安装了监控系统，但是半年前的监控视频早就被覆盖了。我准备现在去酒店，找工作人员了解一下情况。」

「那好……」可芸扫了芮雪一眼，本想问问她能不能行动，谁知饶思平看出了她的意图，连忙叫二人好好休息，自己赶紧走了。

芮雪听到饶思平关门的声音，不由苦笑道：「你说医生会不会同意我们明天出院？」

「同不同意，我们明天都得出院了！」

「可出院了，这案子接下来怎么查？」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查。」

「这案子现在越来越复杂了，竟然还牵扯出两年前在林城发生的一起意外坠亡事件。」

「哼，我猜，以张睿民的名义登记住宿的人，可能就是volvo的司机。他开了一间双人房，同住人应是王诩无疑。只是，他们两年前就害死张睿民，拿走了他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居然等到今年四月，才因为绑架案，让张睿民的身份证和银行卡派上用场。我真是不敢想象，他们手上还有没有别的人命。」

「诶……」芮雪深深叹息，「据黄伟交代，他在网上找到绑匪的留言，这帮人可以代客户做任何事。一条人命，在他们眼里就值二十万。」

「所以我们这次的任务很重，同时也很危险。这很可能是一个长期从事犯罪活动的团伙，成员身份极其隐秘。」

「你说昨晚的车祸，会不会是他们干的？」

可芸下床走到窗边，看着华灯初上的街道，缓缓说道：「如果真是他们干的，我们现在还有命吗！再说，我也不相信，他们能从林城一路跟踪我们来惠泽。警方对他们的情况一无所知，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对付我们俩。」

「那你到底怀疑谁？」

「我现在还不太确定。」

「不确定也可以跟我说说啊！」

「小雪，你认为昨晚的车祸，对谁最为不利？」

「当然是黄伟了，种种迹象表明，他最有嫌疑。车祸发生前，我们刚跟陈芳琪谈完话。基本了解清楚，半年前黄伟和陈芳琪分开的原因。当时已经很晚，他可能认为，我们不会那么快把陈芳琪提供的情况告诉同事，就想杀了我们灭口。」

「对，这是顺理成章的思路，但是有个漏洞。当时黄伟还在曲州，陈芳琪在惠泽。即便我们死于车祸，他要再次说服陈芳琪帮他保守秘密也非常困难。很多话在电话里是说不清楚的，黄伟又不方便来惠泽与陈芳琪见面。加上我们出了车祸，陈芳琪还敢相信黄伟吗？」

「是啊，如果我们死于车祸，恐怕陈芳琪也会怀疑是黄伟干的。」

「没错，我们要是在惠泽出事，对黄伟最为不利，所以他不可能是车祸的幕后主使。那我们应该考虑，昨晚那场车祸对谁有利？」

「我们出车祸，怎么会对别人有利呢？」

「嗬，那我换个说法，既然车祸对黄伟不利，谁最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你是说康总？」芮雪十分震惊。

「这两天我们在惠泽的一举一动，都是围绕陈芳琪和黄伟来进行的。如果你是康总，知道警方开始调查半年前小羽辰失踪的事，不但频频接触陈芳琪，我们还特地跑去曲州与黄伟见面。那你会怎么想？」

「我会怀疑黄伟可能与小羽辰被绑架有关系。」

「可你没有证据，就无法让黄伟接受法律的制裁，那你会怎么做？」

芮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康总就制造车祸，让黄伟背负杀害警察的嫌疑。」

「对，但是这种假设同样没有证据支撑。」

「难怪昨晚那个货车司机，没有真的要了我们的命。康总只是想制造一种假象，让我们怀疑黄伟有可能杀我们灭口。」

「哼，半年前小羽辰被绑架后，康总就请私家侦探进行调查。我们通过王诩留下的照片，找到王露。从而发现半年前，王露和保姆张丽芳曾因小羽辰走失而打过报警电话。我们与王露见面的事，很快就传到康总耳朵里。那他有没有可能，再次请私家侦探，跟进我们的调查呢？」

「完全有这种可能！」

「接下来我们与康总见面，他表示自己和王露的关系几乎没人知道。唯一有可能获知他与王露暗藏私情的人，就是陈芳琪。昨天中午，我们和陈芳琪在售楼部外面谈了很久，随后就去曲州，分别与黄伟和孟兰欣见面。后来又跟踪黄伟到饭店，在包厢里偷听了他和孟兰欣的谈话。」

「如果康总真请了私家侦探，那私家侦探会不会也跟踪你去了饭店？」

「我想问题可能就出在这，当时我们在黄伟隔壁的包间，听到孟兰欣问起黄伟在风华小区买房的事。如果私家侦探也在另一边的包间，偷听隔壁黄伟那个包间的谈话，就会听到黄伟是通过陈芳琪在风华小区买的房子。」

芮雪不禁叹道：「以康总头脑，马上就能推断出黄伟与陈芳琪的关系。既然陈芳琪是唯一有可能泄露康总给王露买房的人，那在康总看来，黄伟就有绑架小羽辰的重大嫌疑。」

「是对，黄伟说过，康总表面上把他当作接班人培养，实际上却不舍放弃一把手的职务和手中的权利，所以后来才把黄伟推荐给宏盛集团的蒋总。这其实就是把黄伟往外撵！你想想，黄伟都能看出康总的用心，难道康总不清楚，黄伟可能会因此对他怀恨在心吗？」

芮雪越听越坐不住，赶忙换了衣服，催促可芸跟她去见康总。

「小雪，你觉得康总会承认他是车祸的幕后主使吗？」

「那怎么办？」

「很简单，请饶师兄帮忙，协调曲州警方，从昨晚黄伟和孟兰欣吃晚饭的那家饭店调取监控。我没记错的话，当时黄伟那个包间是5号，我们在4号。如果昨天真有私家侦探跟踪我们去曲州，晚饭时私家侦探肯定也去了那家饭店。」

可芸说完，立即给饶思平打电话，请他联系曲州警方调取饭店监控。曲州警方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到二十分钟，就把饭店监控传给饶思平。可芸接到饶思平转发的监控视频后，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在饭店的监控视频中，昨晚可芸进入4号包间后，一名单身男子独自走进6号包间。黄伟离开饭店时，此人也紧随其后走到饭店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