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御乘风的愤怒
天枢峰顶。
御乘风从一次感悟中醒来。
这次长达一个月的闭关很有收获,离突破瓶颈也只差临门一脚了。
愉悦的氛围笼罩着他,他口中习惯性的唱起了凡俗中轻快的花花调子。
可耳中听着歌调在石壁返回来的回响,御乘风的心情不知怎么的又一下子低沉了下去。
歌停。
寂静、空了,又成了密室中的唯一主调。
他记得,某一段时间里他这里好像不是那么的无聊。
“也不知道那个小子怎么样了。”
想到陈流,御乘风脸上不自觉的表现出了一抹淡笑。
好像就是那次朱果洗髓出了岔子之后,陈流不知不觉间就成了御乘风心中一道牵挂。
他总觉得,陈流落下这个一生的病根是由于他疏忽大意的原因。
他认为,自己应该、也必须为此担起责任。
“算算日子,也该去瞧瞧那小子了,不知他在流风老头那里学的如何了。”
想到陈流每次见到他时,那一脸惊喜的模样,御乘风就由心的感到一阵欣慰。
好像不只是自己对陈流具有牵挂,陈流对自己貌似也有一种割舍不断的依赖感。
“这就是师徒情分吗?”
御乘风原以为教徒弟会是个麻烦无趣的琐事。
现在想来,这种感觉倒也不错。
他好似心有所感,从蒲团中站起推开闭关石,洞府外的月光瞬间就映照了进来。
与月光一起的,还有一阵独属于严冬才会有的寒意。
“原来已经进入深冬了。”
御乘风看着洞府外的雪白一片感叹。
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许多人都有对雪的喜爱。
但御乘风不是此类,比起冬季,他更喜欢春、夏、秋。
因为前三者是四季轮回中的少年、青年、老年,各有乐趣,
而冬不一样,它是寂灭,象征着死亡。
花鸟也好、虫草也罢,他幼时喜爱的事物都难以逃出这个轮回。
“那是?”
他抬头瞥见远方一道虹光飞来,对方灵力散发的气息让他感到熟悉。
“哈哈,稀客呀。”
“我说怎么老有预感有事发生,原来是你这老家伙到访。”
御乘风施展灵识传音。
流风御虹降落在天枢峰顶,来到御乘风跟前。
他先是展颜冲御乘风一笑,之后又很快的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御乘风虽然感觉流风的表现有些反常,但也没有多想,邀请流风入洞府内小憩。
随着推杯换盏、美酒入喉,气氛逐步活络了起来。
直到御乘风提起陈流。
刚活络起来的氛围,随着流风脸色变化,一下子又凝入了冰点。
“怎么了,流风老头,你今天的状态很奇怪呀?”
“莫不是陈流那小子闯祸了!”御乘风先是一惊,然后又很快恢复淡然,安慰流风道:“没事,我是他的师尊,就算他犯了天大的事儿有我兜着,你只用教授他本领就行了,这些琐事用不着跟着操心。”
听到御乘风这话,流风头垂的更低了,桌案下的拳头紧紧拽住。
“我.......我不知该如何向你开口。”
略微嘶哑的语调从流风口中发出,他尽力将自己布满红血丝的眼珠藏在阴影中,不愿过早的让御乘风发现。
“嗐,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这老家伙真是活的越老越谨慎了。”
“这种状态可不符合练气十层,气如龙的状态。”
“小心到时候因此卡在关口,遗憾终生噢!”
御乘风调笑,尽力想将气氛暖和起来。
“陈流他.......可能已经死了!”
流风猛然站起,一口将满壶酒液吞下,连珠炮似的将这话吐露了出来。
“你.......你刚刚说什么?”
“抱歉,我可能没太听清,要不你再说一遍?”
听到那个死字时,御乘风一身酒意几乎顿时醒了大半。
“我说,他死了!”
流风不再压抑自己,大声咆哮而出。
“咳咳,我说流风道长,”御乘风带着一脸勉强的笑,接着道:“我承认以前坑过你很多次,我道歉好吧,可别拿这种事开玩笑。”
“你看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他死了!陈流死了!”
“他闯入了.......”
流风口中吐露的话,胜过御乘风幼时经历过的严冬寒雪,让他脸色煞白。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一张开嘴,嘴唇就止不住的哆嗦。
原以为成为修士之后,冷的这种触感就应该从他的世界中消失了,
可如今才发觉,心凉了即使拥有再强的灵力也无法将他暖热。
他发呆了很久。
“怎么会.......”
御乘风突然站起,只是移动的步伐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一步一拖拉。
“你要去哪!”
流风已经准备好了接受来自御乘风愤怒。
可御乘风却一反常态的没有理会他,径直朝洞府外走去,眼神有些空洞。
“谁说陈流死了?”
他转头暼向流风,眼神阴冷的可怕。
“没见到他尸首之前,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是不会信的!”
“可你知道的,从早至今几十年间,但凡陷入禁地,还从未有人成功走出过,就连太上长老苍松.......”
“你住口!”
“他们走不出来,不代表陈流走不出来,更不代表我走不出来!”
御乘风低声嘶吼,
像一口极力压制自己爆发的火山。
“陈流你别害怕,师尊来救你了!”
御乘风低头自语,不再理会流风。
旋即走出洞府,大手一挥,一柄散发出强大力量波动的灵剑脱鞘而出。
御乘风飞身踏剑,压抑的愤怒在此刻倾泄而出,
他御剑而行,如一道天火流星照亮了大半的天空。
“不好!他是要.......”
流风想到可怕后果,马上御虹而起,紧随御乘风而去。
————
天玑峰后崖禁地。
掌控着定界碑的驻守长老青石,正在紧张的应对着此次事件。
他平日里少有出现,只有禁地中发生乱子时,他才会出场主持大局。
因为灵力潮汐不断的缘故,此地已经够乱了,没想到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青石,我再说一遍,让开!”
御乘风与青石相对而立,他想进入禁地,却被驻守在此地的青石挡住。
“御乘风你又发什么疯了!”
“这里是你玩闹的地方吗,速速离去,老夫还要镇压定界碑呢,没时间与你闲扯!”
青石横眉冷对,破口大骂。
“要我再说一遍吗,我的弟子陈流陷入了幻阵,我要闯阵救人!”
“我看你真是疯了,陷入了这座阵中跟死了有什么两样,我劝你趁早再去收一名弟子,别来打搅老夫!”
“你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
“说就说了,老夫活了一百几十年,什么没见过,别人忍让你,老夫可不怵!”
两人针锋相对,大有即将大打出手之势。
“且慢!且慢!”
一道虹光飘至,正是姗姗来迟的流风。
他庆幸自己赶到了。
他立于青石身旁,一同劝说御乘风。
“我的弟子他说不定时刻都在忍受折磨,你们已经完全耗尽了我的耐心!”
“两人又如何,休想挡我!战!”
御乘风再不想啰嗦,手持灵剑,一身庞大的灵力倾斜而出。
“这个家伙真的疯了!”
“流风,替我盯住定界碑,老夫今日要将他打醒。”
青石因为流风的到来,肩上的担子轻了一些,不再担忧与御乘风的战斗会误了大事。
“御乘风,老夫今日要让你记住,虽同为筑基境,但老夫一百多年的功力不是你可以想象的!”
“金索——缚龙!”
青石宽大的长袖中绽放金光,两条金色灵链从袖口飞出。
行若游龙,迅如雷霆。
在青石的牵引下,两条金色灵链分别从不同方向对御乘风展开了攻势。
“老夫的金索已被我祭炼百年,生生从一件初级法器晋升为了灵器,只要被老夫我束缚住,任凭你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趁早滚蛋吧,不然等老夫真正发怒,定要让你难堪!”
金索的前几次袭击都像是试探,轻易被御乘风挡住。
随着御乘风不断突进,与青石的距离拉短。
青石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黑。
“实在是不知好歹!”
他怒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天雷印!”
只见青石储物戒中又飞出一件灵器。
天雷印形如其名,刚一暴露在空气中,就引起了连锁雷暴。
青石将它握在手中。
下一刻,他袖中的金索就发生了巨大变化。
凭空变粗了数倍不说,两段锁链之上都沾染上了雷霆之力,
‘游龙"顷刻间升华成了‘雷龙",凌空游走间,连空气中都附带着一股焦糊味。
“青石长老,不可!”
流风惊呼。
青石作为一个七星宗内的老牌筑基强者,可不是他对战的那个天苍宗长老可以比拟的。
流风还记得,前些年齐国境内出现了一头强大的筑基妖王。
那妖王祸乱凡俗,生生吞食了一镇数万民众。
七星宗震怒之下,直接派出了两位筑基长老降妖,可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那头初入妖王境界的吞灵蟒,体内居然拥有一丝真龙血脉。
两位筑基长老不仅没能成功镇压吞灵蟒,反而双双被吞灵蟒重创,其中一位长老甚至差点身陨。
最后,天机峰炼器一脉的青石长老主动请缨。
流风也是当事人之一,他被青石邀请协助追踪吞灵蟒的踪迹。
当时他亲眼看着,那条长达百米、不可一世的吞灵蟒硬生生被青石抽死。
用的就是如今所看见的雷霆金索。
吞灵蟒最后落下的惨状,他迄今依然感觉历历在目。
那一身幽绿光洁的蛇鳞脱落了个干净,百米长的身躯几乎没剩下一寸好肉。
焦糊的气味绵延数千米。
后来才知道,青石看中的就是这吞灵蟒体内的脊骨,他用来加以强化自己的金索。
那是流风所知的,青石最后一次出手了。
如今得到了吞灵蟒骨强化的金索,威力定然不是从前可以比拟的。
青石若发怒,御乘风真的可以挡得住吗?
这次事件起源还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教徒无方。
于公于私,流风都不希望御乘风出什么事。
“流风,你退下!”
“早就听说了,宗门内出了一个桀骜不驯的天骄,谁都奈何不了他。”
“老夫偏不信!今日就要让他明白无论他是龙是虎,在老夫面前都得给我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