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似曾相识的感觉与来袭的乌云
又是一个五月,杀猪刀一般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现在又是一个蝉鸣震耳yu聋的ri子。地点则是在舞樱居所的院落,不过现在这个白sè调的院子已经被舞樱改名叫做白玉楼了
院子里,一个俊秀的孩子站在院子里。只见那个孩子穿着一件略显樱sè的白底练功服,略过肩的樱红sè头发稍微有一些大波浪卷,额头有几点细细的汗珠。
而他的手里用双手紧握着一把竹刀,正在与人认真的对练着。墨绿sè的眼睛透露着坚定,没有一丝退却。而在那双墨绿sè的眼瞳里所映shè出的,则是一个头发遮住半边脸的但还是显得有一些英俊的中年大叔。
须臾,舞樱的木刀从对方持刀的手上划过,不过,对方的刀已经架在舞樱的脖颈旁边。
“还是打不过你,连重伤的办不到呢,牛鬼叔叔。”
“不,你已经很好了。今天就到这吧。”
“好的,请慢走。”
“嗯。”
没有理会舞樱在一旁的道别,牛鬼直接离开了白玉楼。
走廊上,刚刚转过一个拐角的牛鬼便见到走在廊檐边喝着热茶的滑瓢与鸦天狗。察觉到了来人后,滑瓢转过头,招呼牛鬼过来坐下。
牛鬼答应了一声后走了过来,旁边鸦天狗见此就起身向滑瓢告辞后就离开了。而牛鬼就立刻正坐在刚才鸦天狗的位子上,滑瓢在对方接过自己倒的茶之后就问道;
“牛鬼呀,刚从舞樱那回来么?”
“是,前代目,今天的课已经完成了。”
“舞樱的刀术怎么样了。”
“已经很好了,要不是我的身体占优有居高临下的优势,我也不可能轻松的赢下来。现在二少主唯一欠缺的可能就是经验了,不,也许经验也不会缺,我和他对练的时候有一种感觉,二少主他好像已经用了无数年的刀。”
“哦,是么……”
“这么说我的孩子的刀术已经很厉害了,和我比怎么样?”
“啊,总大将。”
就在滑瓢与牛鬼对话的时候,鲤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以很符合滑头鬼的方式登场了。不过很可惜,在场的两人并没有被吓到,
“牛鬼呦,回答我的问题吧。”
“是,单就刀术而言,二少主的水平已经不下于吾等,现在唯一限制二少主的实力的,恐怕只是因为时间不够而尚未长大的身体,毕竟只有5岁。”
“那陆生呢?”
“少主的天分也非常出sè,不比二少主差多少。但是现在远不是二少主的对手,毕竟不像二少主一样只是专心联系剑道。不过等到陆生少主13岁成年的时候,我想他应该会有可能击败我等的实力。”
“不错嘛,那就有劳你了牛鬼,不过不必太着急,他们还小呢。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了解完情况的鲤伴突然拿过滑瓢的茶杯,然后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在将杯子放回去后,没有在意滑瓢那已经变得有些诡异表情,转过身挥了挥手就要离开。
不过,就坐在旁边却对刚才的一切置若罔闻的牛鬼突然出声拦住了将要离去的鲤伴。
“请留步,总大将。”
“哦?还有什么事么,牛鬼。”
“有一句话虽然由我讲出有些逾矩,不过我还是认为应该说出来。”
“嗯。”
“请尽早决定两位少主谁将最终获得奴良组总大将的身份。”
听到牛鬼的这句话,鲤伴与滑瓢都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刚才脸上的诡异与跳脱现在已经荡然无存。而被作为发问对象的鲤伴表情更是前所未有的郑重,连平常一直紧闭的左眼都有睁开的迹象。
在这个突然变得沉默的气氛里,鲤伴沉默了良久,然后缓缓开口道;
“牛鬼呦。”
“是,属下在。”
“现在还不用想这种东西。”
“一,他们还小,而且我早就说过他们的未来选择什么道路有他们自己决定:”
“二是现在我还在,而且远远没有像旁边那个老头子一样到了需要退隐的年龄:”
“三,我相信他们,陆生与舞樱,我相信就算我不在了,以他们的xing子也不会应为这个总大将的位子而反目成仇。”
“所以说啊,牛鬼。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决定什么,更不要做什么。不然就算我父亲对待你视如亲子一般,我也要狠狠地揍你一顿。听清楚了么”
“是。”
“记住了哟,牛鬼。爱的方式可不仅仅只有一种啊。”
“属下谨记。”
最后,鲤伴抬头看了一眼东边已经有些黑压压的天空,神情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一边在嘴里嘟囔着诸如“快要下雨了,得提醒若菜去把衣服收进来,不过答应陆生带他出去玩只能推到明天了。”之类的话,一边晃晃悠悠懒懒散散的离开了。
大地一片昏暗,充满了裂口的土地仿若被鲜血浇注过了一般,而自那不时冒着黑烟的裂口向下看,看到的滚滚岩浆也足以让一般人不敢移动。再加上那永远是铅灰sè中带有一些暗红仿佛燃烧着的天空。这些景象也无愧于这里的名字——
地狱
是的,这个地点,不,应该说是这个位面,这个世界的名字正是地狱。
无数的长有鬼面獠牙的恶鬼赤·裸着或是赤红sè或是青sè的肌肉虬结的身体,在这片充斥着狂躁气息的土地上游荡着,不时可以看见鲜血飞溅的厮杀场面,或者是在玩弄落入此间的人类灵魂来取乐的场景。
至于那些吸取他人jing气的鬼怪,有的是在毫不在意的欢迎着他人为自己增长实力的行为,还有的则是像奴隶主观看角斗士厮杀一样看着别人因自己而起的厮杀,并不是挑拨几句使之愈演愈烈。
不过,就算这个世界中的各sè生物再怎么混乱无序和肆无忌惮,但是却没有谁会轻易地靠近一片位于黑sè高地上的宅院,那是他们通过无数同类被屠杀而换来的经验与求生的本能与直觉告诉他们的——不要靠近这片传来无尽的威压的地方。
就在这片土地上的生物们一如既往的喧闹着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被浓厚的黒雾所笼罩只可以看到一只眼睛和手爪且有些让人觉得有些破破烂烂的孔洞的身影缓缓地向那个禁地走去。霎时间,四周忽然变得极为安静,仿佛这里并不是狂躁的地狱而是冷清的幽冥境才对。
也许是在幸灾乐祸的等着对方被杀;也许是期待着那个强大存在的出现;又或许是被那个身影所震慑。但不管是什么理由,周围所有拥有自我意识的存在全部在默默注视着那个被黑雾笼罩着身影,一步一步的前进。
带着无数的目光,身影与禁区的距离在渐渐缩短。不过很可惜,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那片被称作禁区的宅院里之后,那种摄人心魂的攻击也令人失望的没有出现。随后,喧闹恢复了,一切就像不曾发生过一样。
再说那团黒雾。
在进入庭院的大门后,黒雾熟识的沿着走廊走了下去,不一会就来到一扇月门前。
穿过月门,映入视野的景象让人觉得这里并非是地狱而是人间——那是一间宽广中透露着大气的ri式院落,各sè深绿sè的植物以一种玄妙的方位排布着,由几块青石板所组成的小路在植物间穿过,经由洗手钵直通一间居室,而最令人感叹的则是居室窗下的可以称作是小湖泊的池塘——在这个本没有水存在的地狱中,造出并维持这样一大片水域,其实力可想而知。
水流冲击着竹筒敲击洗手钵的声音让黒雾从感叹中回过了神,四处打量了一下,便在水面对岸的窗子中找到了他今天所要拜访的目标——一个正在饮茶的长发男子,而且他身在地狱,却穿着一身很像公卿服的yin阳师的衣服。
“鵺殿下!”
黒雾那有些虚幻又刺耳难听的声音传了出去,使得水面对岸那本来低头看着茶具的男子抬起了视线,随即在声音传来的地方发现了黒雾。
“来了么,山本君,那就请过来吧。”
“如您所愿。”
那名叫山本的黒雾闻言答应了一声,接着便沿着小径过去,在那个被称作鵺的男子的对面坐下。
“前来拜访却又把真正的面孔藏起来可是很失礼的,山本君。”
“是在下疏忽了,真是十分抱歉。”
鵺在对方落座后,就一边低着头为对方准备盏茶,并一边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提醒着山本。而山本听到后也没有其他太大的反应,只是毫不在意的道了声歉,然后将缠绕在自身周围的浓厚黑雾散去。
不过,虽说是将黑雾散去,但依旧是看不到山本具体的样子——只剩几根残缺的手指的双手上拿着一把折扇,穿着一套深sè调的江户时期的商人服。头上只能看见一只右眼,可四周的皮肤却像被什么撕扯啃食过一样。剩下的其它部分,包括头部以及路在衣服外面的地方,全部都是由大量的深黑的地狱气息组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本来狂暴的地狱气息会这么安静的聚在一起。
没过一会儿,茶就已经好了。山本像是举行什么仪式一样用双手举起了那个只有想起棋子大小的茶盏。只是接过后就没有了后续动作,而是开始与鵺交谈了起来。
“鵺殿下的茶道又jing进了。”
“承蒙夸奖,不过山本君却为何不喝呢?”
“您这是明知苦吻吧,鵺殿下。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话了吧”
“山本五郎右卫门,到底是谁先开始说没用的啊,阁下那副商人的做派对吾等之所图可是没有一丝一毫用处的。”
“啊!是在下失礼了。那老夫就开门见山吧。”
与对方谈了半天,但是还没绕到正文上,鵺有些不耐烦了。以略显低沉的声线叫出对方的全名后,山本那本来有些漫不经心的态度略微有些收敛了,用带有几分忌惮的与其答应下来后,再次开口说的却仍是看似无关的东西。
“老夫受伤了,虽说没什么大碍,但是太令人生气了。太可恨了,又是他们,这次竟敢伤了老夫的侧腹。不要让那个男人落到老夫的手里,不然老夫要让他灵魂困锁,永世不得超生……”
山本一开始还是以平静的语气叙述着,不过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起来。不过一旁的鵺却没有在意山本那些无伤大雅的抱怨,只是获取着信息,然后找出关键点。
“这次又是奴良组么。”
“啊,老夫有些失态了。没错,确切的说这次依然是那个奴良组的总大将——奴良鲤伴。”
被询问到的山本稍微回复了冷静,不过回答时还是可以听出那份怒气。在山本回答后,鵺把话接了过去。
“幕末、明治、战中、战后,这些都是世间被黑暗所包围的年代。而羽衣狐也数次出没在这样的年代。但是每次,都被那家伙所击溃了。不杀了奴良鲤伴的话——吾是没有可能复活的。”
“没错,老夫也是这样想的。老夫也必须向那家伙报仇的,要知道从过去开始支配江户大街小巷的可是我们的百物语组……”
“但想要杀他可不是非常容易呢。吾在人间的势力可是办不到呢!”
“以鵺殿下您那曾经名为安培晴明身份都不行么,看这所院落就知道了,在没有水的地狱造出并保持这么一大片水域可不一般呢。”
“问题不在这里,重点不在这里,吾之子孙不可能做到一击击杀奴良鲤伴,而且你我这种存在,在人间没有完美**承载的时候,去了没有太大用处。”
“那么既然无法正面击败,为什么不试试别的方法。”
“哦?愿闻其详。”
“不管怎样伟大的人物也肯定有放松jing惕的时候,那个男人的话,弱点肯定是女儿之类的。”
“那家伙没有女儿。”
“他的第二个孩子不是女孩么?”
“那个钻了羽衣狐诅咒漏洞的孩子是男孩,只是奴良鲤伴想要一个女儿,所以被当作女儿养罢了。而且据说奴良鲤伴在面对二子的时候jing惕xing甚至比战斗时还高。”
“原来如此,不过不知道鵺殿下您知道么?”
“什么?”
“曾经奴良鲤伴,和一个妖怪坠入爱河,然后结婚了……”
“你打算用我的反魂之术复活那个妖怪之后伪造一份记忆么,那你的幻术到底行不行?”
“虽说老夫对自己的幻术很自信,不过没有用。因为找不到那个女妖怪的灵魂。”
“找不到?亡者的归宿可不是只有地狱一处。”
“我知道,虽然老夫不会反魂之术,不过寻找灵魂还是可以的。但根本找不到,就算找到幽冥境也不行,因为那个女妖怪的灵魂已经消散了。”
“那你还来这干什么,来消遣我么。”
“呵呵,老夫怎敢。请鵺殿下听我说完。”
“嗯。”
“不过在此之前,敢问一下羽衣狐的情况怎么样了。”
“尝试过几次凝聚百鬼失败,而且在几十年前被奴良组和花开院家联手击杀封印后,现在刚刚摆脱封印完成转生。不过正在寻找完美的宿主,宿主不优秀的话是无法让我复活的,这点从前几次失败就可以知道了。”
“宿主的问题请不用cāo心,老夫已经找到了一个极为优异的。在寻找那个女妖怪的灵魂的时候,虽然没找到完整的,不过却找到了一个不小的残魂,这个残魂好像成为了一个守护灵,也就是背后灵的存在,依附于一个小女孩身上,而且那个小女孩的长相与那个女妖怪山吹乙女——也就是奴良鲤伴的妻子有九成像。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个女孩没有灵魂,有的只是不知道多少人的临死前的怨气,只靠那个守护灵维持才没有变成怨灵。”
“可是有守护灵的宿主可是最难夺取的啊。”
“没关系的,因为那灵魂虽然不完整,不过遇到那种镌刻进灵魂的记忆里的场景时,意识还是会短暂恢复的,所以先让其持有一份伪造的记忆,做出会令自己怨恨自己的事情,比如说亲手杀死奴良鲤伴,然后使其在此时苏醒,这样一来羽衣狐便可以毫不费力的压制住那个守护灵到永远,除非自己放弃躯体。”
“那么你有绝对的把握一刀刺死奴良鲤伴么。”
“是的,我将动用妖刀魔王的小锤,被这把刀刺中的妖怪,血液、妖力还有畏都会被吸进刀中,甚至灵魂也会脱离身体,直到刀将一切吸收后,也吸进刀里。”
“那么,就有劳你了,山本君。”
“岂敢。不过还请您联络一下北边海上的那些妖怪,把奴良鲤伴的那个女儿绑走,这样奴良组就不能多管闲事到羽衣狐那里了。”
“没有问题,其它的组就不用理会了么。”
“这点鵺殿下不用出手,我要用他们使魔王的小锤达致完美,然后献给您——统治黑暗世界的主人——鵺。”
“那就多谢你了。”
“呵呵,那么老夫就告辞了。”
“恕不远送。”
正好就在所有的茶水已经被鵺喝完的时候,两人也谈完了。在山本告辞后,鵺古井不波的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在想着什么。
没过一会儿,在山本刚离开鵺的感知时,一道冷芒从鵺的眼中闪过,接着鵺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着看起来谁也没有的空气小声地以一种平淡到没带着一丝感情的说到:
“希望如你所说的吧,山本五郎右卫门。记住你不过只是一个棋子,一个帮助吾重返人间的棋子,不过就到此为止了。汝最后的结局不过是成为一个为吾拖延一下对手的挡箭牌罢了。
吾所创造的新世界里可没有汝的位置。不过也许会有汝的手下的位子也不一定。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