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面上皇如海知真相 议罪臣林桦做筹码
林如海拿着圣旨过来的时候，太上皇正气呼呼地背对着「贾敬」而坐，无论「贾敬」说什么，他都不理。
晚膳已经送了过来，两人却都没用膳的意思。
「臣林如海参见陛下！」
太上皇哼了一声：「起来吧！明臻那兔崽子倒是知道躲懒，派了你过来！」
「今日天色已晚，陛下自不可轻易离都……」林如海腹诽：皇帝是兔崽子，您是啥？
「好了好了！别替他说话，我还不知道他？定是怕我设下圈套，钓他上钩。我都相信他不会弑父，他竟然还担心我会食子？真是个逆子！」
林如海：「……」
就算您是太上皇，也不能说话如此肆无忌惮吧！
「你既然来了，便过来伺候我用膳。」太上皇毫不客气地吩咐道，又对营外喊道：「你们几个，还四处守着，不许任何人来打扰我们！」
林如海无奈，只得挽起袖子，亲自帮太上皇布菜。
却见「贾敬」在一旁别别扭扭地站着，便问了一句：「敬之兄……」
「他不是贾敬，贾敬早死了！这不孝的东西，骗了我这么多年，不用理他，咱们爷俩用膳就是！」
林如海瞳孔微缩，耳畔似乎响起自家夫人当初的讲述：「贾敬宾天了……」
他不是贾敬……他的死用了「宾天」这个不寻常的词……太上皇说他不孝……他会是谁？莫非是当年的储君义忠亲王？！
林如海尽量稳住心神，朝那人行了半礼：「见过王爷。」
明启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这两年，林如海与明启见过五六次面，一直以为他就是贾敬，竟从未发现其真实身份！关键是，此时此刻，他突然现身，与太上皇相见，又是所为何事？
科技大学刚刚建好，赴海西的学习交流团即将出发，此时此刻，若问最不希望朝堂出现动荡的人是谁，无疑就是林如海。
太上皇看出了他的紧张，斥责道：「林小子，朕在这儿稳稳地坐着呢，你怕什么？放心，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你就好好地陪朕用了膳，咱们在这儿将就休息一晚，明日便回京。」
林如海哪能轻易放心？
「果真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一切照旧？」
皇帝还是皇帝，王爷还是贾敬？
「对，一切照旧！」太上皇的语气里，有着深深的无奈。
不照旧能咋地？怪不得启儿并不寻思为妻儿报仇——妻妾都给他带了绿帽子，儿子更是不知哪来的野种，他报个锤子的仇！
唯一让他记恨老四的，其实是贾敬之死。
想起明启跟贾敬的关系，太上皇更是觉得心里膈应。
怪不得贾代化当年在的时候，打起贾敬来跟审贼一样。他还曾劝解过几次，说贾敬那孩子年少有为，出身勋贵之家，竟能煞得住性子，在举业上所有造诣……
呸！会读书的，可真不一定是什么好东西！贾代化打得好！
好好的启儿，便是被贾敬给带坏、教坏了。可偏偏最后他又替启儿死了，让太上皇想要往死里骂他，都觉得底气不足。
当然，这些事情，他们父子俩知道就行了，很不必跟林如海说。
林如海见义忠亲王确实没有反对，且神情颇有惭色，虽不知为何，但总算放下心来。
太上皇心情不好，谁都不想搭理；明启和林如海自然也不会惹他这个老刺猬，一夜无话。
翌日，三人带着几个随从、暗卫，并绑着的廖千户，都回了京都，直奔皇宫而去。
太上皇和皇帝讨价还价一番，最终，「贾敬」被禁足宁国府半年，廖千户被革职，都没有按「谋逆」罪论处。
作为交换，太上皇同意将「林桦」的名字从学习交流团的名单上抹掉。
此时已是二月三十（农历），林桦返回林家，特意去找黛玉这个「族姐」道别。
黛玉来到二门，见他行李都收拾好了，心里无比羡慕。
「若我也是个男儿就好了，便能跟你一起漂洋过海……」
人对外界的刺激，总是有选择地接受。比如林桦，此刻就只听到了后半句，心里欢欣雀跃：林姐姐舍不得我，林姐姐竟想跟我一起去！
却听到黛玉继续所：「去拜访令人尊敬的牛通爵士，相信所有那些困扰我的问题，都能在他那儿找到答案！」
林桦：「……」
他就该知道，林姐姐心里，除了科学，什么都没有！
但他还少不得要劝谏林姐姐几句：「姐姐素有大才，便是不请教旁人，也能自己钻研明白。这几日我试着自己钻研问题，发现若是自己苦苦冥思想出答案，往往比别人直接告诉我理解得更深……」
黛玉觉得他话里有话，便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想说……若是那贾瑛等人再来向姐姐请教，不如不要理他们，让他们自己去琢磨，许是更有益处。」
「不，你这样想不对。」
黛玉这些日子常与林桦探讨学问，见他从不因身份而自矜，又总是「姐姐长、姐姐短」地喊着，便也不再考虑身份之别，真把他当弟弟看待。
毕竟她当初那个夭折的弟弟，若是活下来，差不多正是林桦这般年纪。
故如今听得此言，也不假思索，便拿出姐姐的款儿纠正道：「古人云，「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若是人人都只靠自己思索，你们又何必万里迢迢去往海西？」
「我……」林桦看着黛玉清澈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思是那样龌龊，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黛玉见他目光躲闪，又想到他适才提到贾瑛，大概明白了几分，噗哧笑了出来：「你是担心我与贾瑛时常见面，有碍名声吧？
人不大，心思倒是挺重！若是真在意名声，我非但不能见贾瑛，更不能见你，日后你们再有什么题目不会，都自己研究去吧，别来找我！」
林桦的心思被黛玉说破，更不知该如何解释。
正在这时，忽听门外有马蹄的声音，二人便朝外看去，却见林如海正骑了马回来。
黛玉高兴地迎了过去，林如海摸摸女儿的脑袋，又看到林桦身上大包小包的，便笑道：「桦哥儿这行李是白收拾了，陛下另给你派了要务，海西你是去不成了！」
林桦：「……」
不带这样耍人的好吧？
——所以他适才不是给贾瑛堵了路，而是给自己挖了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