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幻觉
“如今陛下身陷包围，臣建议调山东备倭兵北上勤王！”
“荒谬！山东备倭兵两年前就名存实亡了，依我来看，调动西北军才是重中之重！”
“笑话！西北军距山海关有不知要有多少天的路程，真要是调西北军黄花菜都凉了！你怎么不说让远在中南的英国公带兵回来？！
臣以为，当务之急应该是放弃山海关防守，直接将京营精锐开赴战场，能早一日一日！”
“山海关何其险要，若是放松兵力，万一那金贼直接趁机攻打山海关，你们可能负的起这个责任！依我看，我等应当立即遣使谈和，那辽东本就不是什么富庶之地，索性给了他们，谅他们也不会不撤兵！”
“一派胡言！”
“你是奸臣！”
“你是逆贼！”
“混账！”
“放肆！”
“……”
西山豹房的大殿内，乱哄哄的大臣们互相指责着，而在上方的龙椅上，还不懂事的朱载基看着台下的闹剧，被吓得都快要哭了出来。
好在此时坐在朱载基下首边的人站了出来。
“肃静！太子殿下当面，尔等岂敢如此放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大川，只是如今的王大川已经不像当初那般唯唯诺诺，他眼神睥睨威严无比，说出的话更是气势雄浑！
原因很简单，他如今已经是当朝首辅，太子太师！
如今太子尚小，皇帝不在，皇后又不是太子的亲娘，再加上一年多前太上皇带着太后乘船离开了大明，这种种巧合凑成了一个结果！
他王大川已经成为了大明如今实际的掌舵人！
至于杨一清？
早在一年多前就被他设计关进了诏狱，如今还吊着一口气没死也算是他王大川大人有大量了！
“你们也都是朝中的老臣了，难道不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吗？！虽说陛下身陷敌军包围，但陛下身边还有十几万大军保护，有什么可着急的！”
王大川装模作样的站起来训斥了一番，接着话锋一转，又将目光转向了刚刚两岁的朱载基。
“况且如今大明正是生死存亡之秋，太子殿下临危监国，更是我等报效辅佐的时候，你们这样吵吵嚷嚷，是眼里没有太子殿下了吗？您说是吧，殿下！”
说完，王大川还似模似样的朝朱载基说道，只是这表情直接将还不懂事的朱载基吓哭了！
顿时，大殿内充斥着嘹亮的哭喊声！
下边的小太监连忙上前，准备哄哄朱载基，可没想到王大川却猛地瞪了过去，眼神中的警告自然是一览无余！
小太监也是一缩脑袋，不敢上前，任由朱载基在那哇哇大哭！
没错，这就是王大川要的效果！
如今朱厚照八成是回不来了，跟朱厚照近的宗室也死了个七七八八，朝中根本没人，太子又这么小！
他虽然不至于篡政，但也要借此树立自己的威严！
因此，小载基的哭喊无助就是最好的证明！
以前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今日起他就是万人之上没有一人之下！
果然，见到王大川这么霸道，群臣也是唯唯诺诺不敢说话，不过他们的眼神中也尽是怒火！
他们终究是大明的臣子，岂能容忍王大川这种逆贼！
只是如今这个时候，人在屋檐下他们也……
“王大川！你算什么东西！太子年幼你就敢悖主？！你狂妄！该死！”
终究还是有人忍不住了，众臣看去，却是一个干巴巴的老头儿！
他那身大红官袍也昭示着他的身份！
兵部尚书，刘大夏！
如今的刘大夏已经不像是两年前，花白的头发已经变得雪白，早在今年春他就应当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却不料三请三辞的流程还没走完，北边就起了战事！.
而刘大夏作为兵部尚书自然是责无旁贷，但不得不说，如今在朝上还能有几分话语权的，也就刘大夏了！
只是王大川根本没把行将就木的刘大夏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刘大夏之流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不过是老掉牙的老虎而已！
“刘大人好像对本官有所误解，难道本官为朝廷分忧还错了吗？”
王大川冷笑着，别人或许还忌惮这四朝元老，他可不怕！
见王大川如此，刘大夏也没有意外，这两年来，他早就领教了此人的混账！
一开始刘大夏算是超脱事外，从不掺和，可谁也没想到，这王大川竟然爬的这么快，到现在竟然有了董卓之志！
没错，在群臣看来，如今的王大川无异于董卓！
“如今君父蒙难，你不思营救，是为不忠！数典忘祖，不遵礼法，是为不孝！太子尚幼，你倚势凌人，任其哭喊，是为不仁！陛下有依托你之旨意，你不思回报，是为不义！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难道还有脸站在我等面前大放厥词？！难道你不该死，不该杀吗？”
刘大夏说完已经是老泪纵横！
他是四朝老臣，辅佐过大明的数位帝王，虽说晚节稍有瑕疵，却是满腔的忠心，只是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大明的太子竟然会被人如此欺凌！
满心的怒火只压得他喘不动气！
“好好好！老夫没想到刘大人竟然如此看本官，也没想到你竟然趁太子年幼，堂而皇之的对本官泼脏水！”
王大川则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只是那眼神中的戏谑任谁都看得出！
“你说我不忠？那就请兵部拿个主意，本官作为首辅自然会批复！至于太子殿下，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哭喊了？”
此时，龙椅上的朱载基依旧放声大哭，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哭的更卖力了！
毕竟两岁的孩子能懂什么！
只是这一幕落在群臣的眼里，却纷纷低下了脑袋，他们明明看着朱载基哭喊，却没人敢反对王大川的话！
刘大夏不敢置信的环顾四周，看着那一张张因为羞愧而有些发红的脸，不禁笑了出来！
悲哀！悲哀啊！
大明，还有救吗？
“刘大夏！你妖言惑众，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来人，把此人赶出宫去！”
王大川呵斥道，虽然他胆子很大，但还没有大到敢对刘大夏怎么样。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一旦刘大夏被赶出殿外，也就宣告着刘大夏彻底退出大明的权利核心！
而这也意味着，王大川将彻底成为大明神器的主人！
“不用赶，老夫自己能走！”
刘大夏一甩袖子，佝偻着身影缓缓离去，背后是大明太子无助的哭喊！
老臣无能！
无能啊！
刘大夏的心在流血，可他已经是夕阳西下，再无力量对抗如日中天的王大川了！
“如果他还在，会是何等光景？”
刘大夏一只脚跨过大殿的门槛，眼神中的遗憾让人叹息！
他甚至出现了幻觉，那个能让所有人战栗的年轻人仿佛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你要是还活着，何至于此啊！
“刘大人，这是去哪啊？”
却不料，那“幻觉”竟然动了，声音还是异常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