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笔友
“嘭嘭嘭”
刺眼的火光烤的人睁不开眼,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一个身穿迷彩服,脸上画着道道的大兵,被围困在大火中间,放眼望去,一片炮火连天,背后又是悬崖峭壁,没有了逃生路,眼看着一大群追兵从山下追了上来,个个手里扛着长枪短炮的,看到他抬起了手里的枪,一句话没说就要开枪,大兵转头看了看悬崖,一咬牙,跳了下去……
“啊……”宁汐一个机灵醒了过来,看了看四周,哪里有火光四射,只有一帮穿着校服的学生手里握着笔,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她,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学校上自习,揉揉太阳穴,连声说着抱歉。
“宁小汐,你怎么睡着了?”
“昨晚写了两套题。”宁汐压低声音说。
“那岂不是写到后半夜?你牛,学习那么好了,还刷题刷半夜,怎么,刚才做梦了?”
“嗯,梦到吕清跳崖了。”
“我看你是最近都没收到信,急得,一会儿午休在去看看……”
“好。”
溯州,2008年距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刚入夏,气温刚刚好,不冷不热。
溯州重点高中传达室。
宁汐扬起精致的小脸,漆黑明亮的眸子,盯着眼前头发花白满脸褶子的齐大爷。
“大爷,有我信嘛?”
“有有有,这回有,自己找吧,你这丫头,天天来,明你替我在这值班吧!”大爷笑的褶子更多了。
宁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笑嘻嘻的在一堆信件中翻找起来。
“30多天没收到信了,也不知道咋回事。”
“你们呀,马上就要考大学了,心思还是要用在学习上,才能考个好大学,以后才能有个铁饭碗。”
“恩,我知道,谢谢大爷。”
宁汐翻啊翻,终于在一堆牛皮纸的信件中看到了一封右下角带有手绘的四叶草图案的信,鼓鼓囊囊的格外显眼。
宁汐拿起信看了又看,双手反复摩擦,紧紧搂在胸口,宝贝的什么似的。
“没人跟你抢啊,搂那么紧干啥,话说这次的信时间是有点久啊,我都收两封了,你这信才来,驴哥最近有点不着调啊。”闺蜜丁雪晴说。
“你才驴哥,牛哥的呢,不对你家的应该是猪哥…哈哈哈”宁汐收到了信,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是啊,我哥确实就是猪哥,我跟你说啊,我猪哥可有意思了,他信上说他们一个战友训练时候不小心裤裆开了,第二天感冒了,眼泪鼻涕直流的,排长问,他跟排长说是头一天漏风,冻着了,哈哈~~,乐死我了,裤裆开线,漏风了。”雪晴说。
“你小点声,人都看你呢!”宁汐一边笑一边伸手拉了拉好友雪晴。
“怕啥,看看呗,姐姿色超群,对的起他们的眼睛,你说,我猪哥咋那好玩呢,人家裤裆开了他还写信跟我说。”
“你猪哥是真没拿你当外人,啥都说。”
“赶紧的吧,赶紧回宿舍吧,外面忒晒了。”宁汐拉着雪晴加快步伐。
“拉倒吧,谁不知道你着急看你驴哥的信啊,说的好像我不知道是的。”
“看破不说话,还能是朋友,知道不?”俩人边说边笑的回了宿舍。
宁汐三步并作两步的爬回了上铺,就听身后雪晴嘟囔着,
“没人爱看,藏啥藏。”
宁汐小心翼翼的撕开信封,映入眼帘的是3张照片。
第一张是一辆裹着迷彩绿的坦克照片,虽然拍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那一抹绿色的大家伙就是那么的显眼,宁汐反复看了又看,要是能亲手摸摸就好了,宁汐把照片轻轻放到床单上。
第二张是落日余晖下,5个全身是泥的绿军装背影,都高举右手比出剪刀手,从左边第一个微微右侧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心情很好。.
第三张是一个男孩的便装照片,照片里的男孩高高瘦瘦的,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子,白皙的脸上带着笑,笑得很阳光,很温暖,还有一对可爱的小虎牙,很是帅气。
宁汐多看了几眼,是你吗?——清风。
嗯~应该是吧,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信封了。
原来你长的这么“可爱”啊,4年了,终于看到你的“真面目”了,是的,他们书信往来今年是第四个年头。
还记得,那是初三那年毕业班了,妈妈很强势,管的很严,每天只许这样,不许那样的,跟老佛爷发号施令似的,学校呢,每天除了刷题,就是刷题的,气氛压抑到极致,累的每天都很想哭,很憋屈,整天都剑拔弩张的,回家不是一句话都不想说,就是在和妈妈吵架的路上,各种不顺心,不顺眼。
无意间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广告,【海内一纸存知己,天涯相隔若比邻】交个笔友吧,书信沟通,不用见面,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人泄密,帮你排除郁结,解决烦恼。
广告下面有很多地址,职业,年龄,笔名的,最终我和雪儿一人选一个,他选择一个叫“朱天顺”的笔友,我选择了一个叫“一纸清风”的人作为笔友,原因是他们都是一个部队的“兵哥哥”。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长达4年的笔友情缘,身边也有很多同学交男性的笔友,大多会谈及感情,有的早早就走到了终点,有点发展成为“地下恋情”。但我还是很理智的,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是不可能去谈及那虚幻的爱情的,我们只是纯粹的信中密友,当然,妈妈也发现过我的“猫腻”,就在我们通信的第二年,妈妈无意中发现了我藏在床下的鞋盒,和里边躺着的几十封信,她用惊愕的眼神看着我,可以看出来她非常生气……
我知道,她又自以为是了,她以为我早恋了,她从来不听我的解释,每次都是这样,不管我做的对不对,只要跟她不是一致的,一定是我错,她生气,我也非常生气,她生气我有关于学习以外的事,我生气她翻我的东西,为什么不理解我。她不顾我的反对抢走了我的信,大喊道:“这么多信,谁给你写的,你谈恋爱了是不是,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还小,你能懂什么,人家骗了你,把你卖了,你还得帮人家数钱呢,天天不好好学习,就闹这乱七八糟的事。你看看人家雪晴,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多听话,你看看你,跟你操不过来的心。”
“她好,你生她去,你生我干什么?”我哭着跑出了家门。
当天直到傍晚爸爸妈妈才在水库边的大坝上找到了我,一把抱住我,哭哭啼啼的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不该乱翻你东西,不该不问清楚就责怪你。”看着妈妈哭红的眼睛,和满裤子的泥土,她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爸爸在边上也手足无措。那一刻我突然很心疼,我反手抱住妈妈“妈妈,我长大了,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可是以后你能不能听听我说话,能不能试着相信我。”
“好,好,我相信你,我以后不干涉你,你不要再来这里了好不好,这里很危险。”妈妈一边哭,一边给我擦脸,怎么越擦越埋汰啊,妈妈看看自己的手,默默的收回了手。
“妈妈,我们回家吧!”
“好”
“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啊”
“啊,呵呵,你猜?”
“妈妈,以后我真的可以自己说了算嘛?”
“可以,但是首先你要会保护你自己。”
“妈妈,我饿了!”
“走,回家,妈妈给你做锅包肉。”
从那以后妈妈真的变了,不再干涉我,也很尊重我的意见。
“哎,宁小汐,宁小汐,你想啥呢,叫你都听不见,驴哥给你写啥了?给你都看傻了。”雪晴踩着凳子伸头伸脑的往上看,奈何宁汐根本就没拆开信,所以她没看见信里写的啥,就看见照片里5个埋了吧汰的大头兵,关键是还没有脸,全身都是泥,这有啥好出神的。
“没啥,想我妈做的锅包肉了。”
“啊?你看着这身泥,想锅包肉,你是啥脑回路啊~~,这充其量顶多就是个泥包肉,或者叫花鸡也行,这怎么也成不了锅包肉吧?”
宁汐没好气的,白了雪晴一眼“烦人”又低头看照片。
宁汐把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目光定在落日下的那张侧脸上,挺的,薄薄的嘴唇,剑般的眉,部轮廓完美的可挑剔。虽然只有少半张脸,但就是那么让人移不开眼睛。宁汐挠挠头,好想把他掰正是什么鬼,我这该死的强迫症。
宁汐拿出信,展开来,就见一笔而下,刚健有力,铁画银钩。
展信佳:
小丫头等着急了吧?最近部队大练兵,没腾出时间来写信,结束赶紧来补救,你不会怪我吧?
上次你说你新学了一首歌,学会了吗?还是和你宿舍的“歌神”学的嘛?这次没把歌词记串了吧?其实吧,我倒是还真想听听你记串词的歌是怎么唱的,用童话的伴奏唱挥着翅膀的女孩,嗯……,想想就很好听!
就要高考了,你也要从一个爱哭鼻子的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了,最近没有哭鼻子吧?附赠几张照片作为生日礼物提前祝你成年快乐,18岁了,提前欢迎你来到成年人的行列,其实我不希望你那么快长大,又希望你快点长大,我是不是很矛盾……对了,你想好要考哪个大学了吗?以后想从事什么行业呢?反正不管你做什么选择,都要遵从内心,选一个你喜欢的科目,因为喜欢才能热爱。
和你小伙伴和好了吗?还生气呢嘛?你们还真是小孩子,一点点小事,也要生上个几天的气。这回没人跟你一起去厕所,一起去吃饭了吧?闹小脾气嘛,肯定生一会会就好了,相信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你们早就和好了。
(一起去厕所,一起吃饭,这是什么鬼逻辑,难道我们都是在厕所吃饭嘛,宁汐笑的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