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盈倩失踪
陈府。
「烧的如此严重,你是怎么看顾小娘子的?」林氏一边斥责绮红,一边拿手试着盈姝额上的温度,只觉烫手。
「林妈,你快想想办法吧!」绮红昨日拿了伞接盈姝,当时只觉得娘子脸色不好,谁知半夜发起烧来,偏偏她们早上才发现。
「该做的都做的,大夫的药也喂了,只看她的造化了。」林氏痛心道,复又转头看了一眼绮红。
「你昨日同娘子出去的,怎么回事儿?」
「娘子去送裴表少爷,后来遇雨,就让奴婢回来拿伞,接回来就这样了!」
林氏心叹道,真是造孽啊!府上也无人过问,陈斯年那边伤还未恢复,盈姝这儿又病了,只另请了大夫来把脉,还是无法,陈启年在海棠居坐了半晌,才走。
时值徬晚,盈姝才转醒,喉咙疼着,甚至无法吞咽,一眨眼,泪水就流下来。
林氏听到床上的动静,忙过来查看,见这副样子,更加笃定是因着那裴家郎君走了,一时难受才导致了这般,若是她也像盈玥那样了,那才是回天乏术了!
端了水了喂了,安慰了几句,迟迟不见退烧,怕她出事!
「你心里兜着事儿,又不说,再这般裹着,日后大病可坏事儿!」
盈姝勉强恢复几分力气。
「林妈妈你莫担心,过两日就好了。」
「唉…」
「你是知道我的,最是没心没肺了,明早起来就忘了干净了!」
林氏道果然,她期期艾艾道:「怎么,那郎君欺负你了?」
盈姝听了,觉得悲从中来,他心里瞧不上她,可不是欺负她了嘛!眼下对着林氏,心里脆弱,竟难得的敞开心扉!
一把抱着林氏的手,哭到:「乳娘,他欺负我,他嫌弃我的出身卑贱,说我的家人势力,我……」
林氏听了心中大骇,任哪个女儿听了这些话也要去了半条命,一面拍着盈姝安慰她,一面心里心疼她!她多要强的女郎,从小到大,爹不管,娘不要,祖母不疼,哭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如今为了那个长安来的儿郎,仿佛去掉了半条命!
林氏安慰她,「娘子莫哭,他欺负你,是他没有眼光!我们娘子博学多才,心思通透又机敏,管家也是好手,日后定能聘得如意郎君!」
盈姝却只是哭。
「你好生养着,身体一好,我就给你母亲去信,让她给你寻亲事!」
盈姝心里突然好受起来,赵谨言那个混蛋,这般瞧不起自己,她才不稀罕他的喜欢,他逗弄了自己一番,回了长安,想来要不了两日,准把她忘个干净,她不能落在后头,若是真一病不起,反倒称了他的意。
林妈妈说的对,天涯何处无芳草,她在钱塘寻不着,那就长安去!
于是,盈姝她一边哭,一边擦泪,一边嚷着让林氏给她端一碗粥来。
林氏见她吃得下东西,忙伺候了用了粥,服侍着睡下,让绮红绮罗两人轮流守夜,才出房去。
「林嬷嬷,表妹可歇下了?」林氏刚一出门,就见王元朗满脸焦急。
「姑娘已经歇下了,表少爷有事?」
王元朗脸上失望。
「唉,我刚刚才得知表妹病了,心下急得很,所以…」
林妈妈心中感叹这陈府除了陈启年两兄弟,倒是这个王元朗对盈姝有几分真心,本来配盈姝倒是好的,只是偏偏有陈兰这个母亲。
「林妈妈,不知我可能探望一下表妹,不然我这心里始终无法放心。」
林氏看他一片真心,才放了人进去,将绮红叫出来,自己在门口守着。
王元朗进了房,隔着幔子,见着躺在床上的盈姝,脸苍白着,难得的温柔秀丽。往日她总是明艳张扬又妩媚,让人不敢直视,此刻她闭着眼,他心中稍微有了些胆量。
「表妹,你睡着吗?我想和你说说话!」
床上果然没有动静,王元朗舒了一口气,心道睡了也好!
王元朗自嘲道:「我属实太懦弱了,连喜欢一个女郎都不敢说出来!」
「是啊,我没有资格在你醒着的时候说喜欢你,自然就不必奢求你会知晓,哪怕有一点点欢喜我,只要一点点。那样我将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男子。可惜…」
窗子开着,有风进来,床上的纱幔轻微晃动着,王元朗感觉人清醒了许多。
他关上了窗,看了一眼盈姝,往外走去,将门阖上。
床上,盈姝睁开了眼。
真是想啥来啥,王元朗喜欢自己,她对他虽然没有心思,但听了心里居然好受一些了,她本无意装睡,只是不想应付,谁知却叫他说了心里话。
昨日赵谨言也这般说,只是这两人的态度千差万别,与赵谨言的高傲施舍般的喜欢比起来,王元朗懦弱卑微的喜欢似乎让人容易接受的多。
混蛋赵谨言,他让自己好好找个男人,那自己一定好好找!
金桂院。
沈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差人在府里前前后后,钱塘大街都找遍了,现下已经入夜,人却还没找到,她难免做了不好的打算,整个人瘫在杌子上,神思惶惶。
西院老夫人听了动静,忙遣人过来问,才得知,陈府三娘子陈盈倩,失踪了。
「你细说来,何时发现人走丢的?」
伺候盈倩的丫鬟抖如筛糠,听了陈老夫人的话,看着一院的人,吓得直直往地上一跪。
「老夫人,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前日表娘子来院里与娘子叙话,后来娘子发怒就把自己关在房间说谁也不见,昨日我进屋还在床上躺着,只是未用东西,谁知今日就不见了!」
「你胡说,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不见?昨日你的主子没用膳,你们都不会仔细查看吗?」沈氏怒道。
「娘子平日里发了脾气也是不让我等进房里的,我们以为跟往日一样…谁道…」
盈倩平日里脾气差,院里的丫鬟也是动辄打骂,下头人怕她得很,自然不敢仔细过问,谁知就被钻了空子,算起来,已是失踪了两日了。
陈老夫人也急,但勉强比沈氏稳住几分,又让人去请王媛媛来问话,毕竟王媛媛是最后一个跟盈倩接触的了,说不定能知道什么线索。
「我们家媛儿能知道什么,况且此刻人都应该是睡下了,不如明日再问吧!。」陈兰打着哈欠,有些不满老夫人的做法,在她看来,盈倩这个侄女最是胆大无忌,什么事做不出来,此刻说不准在哪儿躲着开心呢,反倒让她们在这里着急。
沈氏本就心里急,听了陈兰的话,那股子闷气也憋不住了。
「好你个陈兰,倩儿好歹也是你的侄女,现在下落不知,你就一点不担心?往日你落了难,玥儿都可着劲帮你,如今倒好…你个白眼狼!」
「母亲,你看看二嫂说什么呢?我不过是发句牢骚,至于这样说我嘛!」
陈老夫人夜里起来,也是精神不济,听了这两人吵闹,心烦不已。
「都少说两句,有那个精神,自已找人去!」
陈兰知趣的闭上嘴,沈氏越发看清了陈老夫人的态度,可着这院里只有陈兰是她肚子里爬出来,她们这些做媳妇孙女的不知排到哪里去了,可怜当初怎么就嫁了陈家来,如今只有垂泪的份!
王媛媛来的慢,还梳了妆,更是把沈氏看的吐血。
「你可见着倩儿?」沈氏急道。
「不曾,说起来有两日未见着表妹了。」
「往日你们都玩儿在一块儿,怎么这两日你不去寻她?」老夫人没问,沈氏急得不行。
王媛媛委屈道:「二舅母来说呢,前两日我去寻表妹玩,可谁知表妹态度恶劣得很,把我赶出来了,所以这两日就没去寻她。」
陈兰听了,颇有些生气。
「倩儿这脾气,也就我家媛儿忍受得了了。要我说,多半是待在府里觉着无聊,跑出去散散心,过两日自己也就回来了。」
沈氏不想搭理陈兰,继续道:「你刚刚说她发脾气,你可知是为何?」
王媛媛看看沈氏,又看看陈老夫人,有些局促起来。
「你舅母问什么你就明说,这房里都是自家人,不用在乎那些。」陈老夫人发话道。
王媛媛续道:「那日,裴家表哥到府上来辞行,实则是找二表姐。」
这话一出来,一旁的小张氏抬了眼,打量起这素日透明人一般的表娘子来。
「然后呢?」
「三表妹与裴表哥的情意你们是知道的,可是早前钱塘灯会时二表姐一支胡旋舞,惊艳四方,自那以后,裴表哥就……」
王媛媛话不说完,房内众人已经各有心思,原来盈姝勾引了裴知节,盈倩自然心里难受了。
「盈姝跳胡旋舞?」陈老夫人惊道。
「是啊,钱塘灯会上,二表姐的舞跳的极好,台下众人都夸赞了。还得了今年等会一甲!」
「胡旋舞啊?我有幸见我们金陵花魁娘子跳过一次,那可真是难登大雅之堂!就就那些登徒子喜欢!」陈兰无比嫌弃道。
老夫人听了,气得猛拍桌子,茶水溅了出来,哆哆嗦嗦站起来。
「不知羞耻!败坏门风!去把她给我叫来!」
房内其他人也不敢多说,只能照办。
沈氏也气急,但更关心盈倩的事。
「倩儿是如何知道他们丑事的?」
王媛媛继续道:「前日裴表哥来府上相邀二表姐往长安去,两人在花厅外树下拉拉扯扯。谁知被三表妹看见了,所以才发了脾气,将我赶走,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陈兰冷哼一声。
「幸亏你不知道,没掺和进去。不然有些人的气就得往你身上发了!」
众人眼下是明白了,三娘子喜欢裴表少爷,裴表少爷喜欢二娘子,可还是没人知道盈倩去了哪儿?
「你表妹可曾和你提起过要去哪儿吗?」沈氏还是不死心。
王媛媛想了片刻,才道:「表妹曾说想和裴家表哥往长安去,不知道是不是跟去了!」
裴知节昨日早上离开钱塘,盈倩前日晚间失踪,时间算起来刚刚好,若是盈倩真跟着裴知节走了,这叫私奔!
大女儿盈玥因着赵云昭现在还躺在床上,连黄兵曹都嫌弃!二女儿若是真同那裴知节私奔长安,这名声也是完了!
沈氏一想到这儿,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老夫人旁的洪嬷嬷见了,忙着上前掐人中,沈氏吃痛才转醒,却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只是哭闹,宛如市井泼妇,众人劝不得。
过了片刻,往海棠居去的人回了。
「老夫人,海棠居那边说二娘子发着烧,卧床不起,不能过来!」
老夫人还没答话,地上的沈氏窜了起来,一把拉了传话的人。
「她来不了?她是瘸了腿还是怎么的?我的倩儿现在下落不明,都是她害的!」
丫鬟战战兢兢道:「二夫人,奴婢也不知啊!说是病的严重…」
「她能有多严重?她跟她娘一样都是个善于勾引人的***!」
说罢又大笑起来,指着屋内众人。
「***!都是,都勾引长安裴家的男人!」
「沈氏!你放肆!」陈老夫人的拐杖又飞过来,打在沈氏身上。
房内众人觉这沈氏伤心过度,已经是神志不清了,胡言乱语了。
「还愣着做甚?还不把二夫人送回房去?」陈老夫人气道。
「我不回去!我清醒的很!那***既然病了,我就去看看病的有多严重!你们都别拦我!」沈氏推开众人,只往盈姝的海棠居跑。
「还不拉着她!」陈老夫人吼道。
说罢又是一阵急喘,近来府上事多,接二连三的,陈老夫人的身体早就受不了了,眼下又受了刺激,孙女失踪,儿媳失常,急得直咳嗽。一旁洪嬷嬷忙着拍背,递茶喂药,场面混乱!